勤王護(hù)著花盆倒地!——周季落了畫盒墊底!——聞舉大叫著“當(dāng)心”上前攙扶——看熱鬧的眾官也圍攏來扶——聞舉趁亂撿起了周季的畫盒——聞舉在畫盒上用摻了蜜漿的薄液點(diǎn)了一下,留下了記號。
一切都行云流水一般在眨眼間完成!
勤王掙扎著站起,顧不上拍干凈自己的衣物,反而是先查看了蘭花:“還好,還好,險些兒就給毀了。”他見花盆無恙,才安了心。
而此時,聞舉也俯身呈了畫盒給周季:“大人,排到您了,不如小的直接幫您拿到掌禮官處吧?”
“不用了。”周季沒好氣地接過畫盒,正反檢查了一下,花色的喜錦看上去并未破損,也就朝著掌禮官去了。新制的官服都被那“無用王爺”給弄臟了,要不是看在“王爺”二字的份上,他還真想抱怨幾句!
獻(xiàn)禮的隊(duì)伍又緩緩前進(jìn)著。勤王離開后,他那段小插曲瞬間就成了眾人排隊(duì)時打發(fā)時間的良藥。
眾官都是一笑而過,卻只有大司卿沉默不語。
裝盛蜜漿的小瓷罐反射了光線,正好在他眼前一晃。聞舉趁亂時做的小動作就這樣偶然地落入他的眼中!
只是他不明白,勤王為何要打周季壽禮的主意?他那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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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戲臺邊。
一眾女眷正陪著太后聽?wèi)颍_上咚咚鏘鏘地正熱鬧著,宮女卉兒卻湊到茹嬪的身邊耳語。
“主子,我已去內(nèi)宮的禮庫看過,里面確實(shí)有如池兒描述的紅色錦盒,內(nèi)有上佳的如意一件。”
莫茹嫻聽后,若有似無地淺笑了一下,她原以為葵妃是想迷惑霜兒,才特意傳給池兒一個假消息。卻沒料到,她還當(dāng)真送了玉如意為禮!
這事兒,既然讓她莫茹嫻知道了,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禮庫那里,她早就派人打點(diǎn)好了。倘若葵妃的壽禮是個大不敬、大不吉的“碎”如意,那她也算是給了太后一個拿問葵妃的理由,正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壽喜之禮!
莫茹嫻對著卉兒小聲吩咐了幾句,注意力才又轉(zhuǎn)回到戲臺之上。
臺上是青衣長吟,略帶了些悲意,她在臺下也順了氣息輕哼幾句,可卻句句調(diào)含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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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宮的禮庫中擺放的是宮眷之禮,一聲悶響,碎了一塊如意!
宮門附近臨時設(shè)立的掌禮庫中擺放的是百官之禮。有禁衛(wèi)悄然入內(nèi),憑著幾只蜜蜂、花蝶找到了目標(biāo)。
花錦的畫盒被小心打開又封好,里頭的“夜蘭”從真跡變成了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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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五十盞孔明燈高翔升天的一刻,太后搭著琪姑姑的手臂步入宴場,百官齊賀,宴桌載滿了佳肴,按著品級逐個擺放。
其間,小輩的賀詞拜禮自然是少不了的。宣于嶙膝下只有兩子,嫡長子宣于彰,以及梁妃所誕的勾玥公主。兩人都是五六歲的年紀(jì),打扮得如金童玉女一般,拱手作揖,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太后見了,樂得合不攏嘴,直拉了兩人一左一右地在自己身側(cè)坐了,至于其他的王公子弟也一一大賞了。
再有,就是禮司的賀祝,洋洋灑灑的祝文宣讀了近一刻鐘,無非也就是歌頌太后淑賢佳徳、匡扶王主云云。
這原本是個嚴(yán)肅莊嚴(yán)的時段,百官皆靜、含笑恭聽。但勾玥公主經(jīng)了一日的陪行,早已饑腸轆轆,忍不住伸了小手去抓太后桌上的葡萄,無奈人小力弱,扯緊了一顆,卻拉不斷,還連帶著整盤的瓜果都倒了下來!
“叮咣”的響動在偌大寂靜的宴堂上格外分明,勾玥公主當(dāng)即就呆住了,不知所措,連哭都忘了。
梁妃惶恐地靠上前,宣于彰也幫著撿了幾個滾到他腳邊的果子,一時間,太后身邊的宮人都圍了過去。
勾玥公主到這會兒,受驚的神才緩過來,眼眶里頓時蓄上了水。
宣于彰見狀,抓了一顆葡萄送到她嘴邊:“勾玥不哭,吃葡萄!”
勾玥向四周環(huán)視了一下,猶豫著張口接下,甜甜的果汁在她口中彌散開來,瞬時就收了淚水。
兄妹相親相愛的稚嫩模樣讓太后看著歡喜,不但沒有怪罪,反倒是對著禮司言道:“行了,哀家這幾日吉祥話都聽得夠多的了,也該讓耳根子歇歇了。你趕緊讓大家伙入席就宴,再晚可就真要餓著咱們的小公主咯。”
太后說著,面帶慈色地伸手摟了宣于彰與勾玥的小肩膀,剛才的紛亂這才平靜了下去,梁妃也緩緩?fù)讼屡c眾人一道就位。
宣于嶙身旁坐了君王后與掌理后宮的梁妃,然后才是其他妃嬪。羽洛按著宮娥的指向就位,坐下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坐在了葵妃之前,僅次于梁妃的位置!
這不是把她往風(fēng)口浪尖上推嘛!羽洛心中不安,暗暗瞧了葵妃一眼,果然,她看自己的眼神總有幾分?jǐn)骋狻?
然而列席之上,對她有輕視鄙夷的又何止葵妃一人!
宣于嶙見她頂了一張丑顏,還恬不知恥地坐在前列,擋住他愛妃的神采,也是不悅。
再有就是兩位王爺了。宣于璟一見宸妃的位次,便知那是太后刻意的安排。如此場合之上,百官見宸女與王家親近,自然會對王上多幾許信服。
只可惜,對宣于嶙有利的事態(tài)便是于他不利!宣于璟表面上笑容不斷,可眼神中的鋒利卻如強(qiáng)箭一般時不時地射向宸女。
什么“亂世固國,匡扶明主”?說到底還不只是個貪慕虛榮之人!
相比之下,宣于崇對于宸女的心思就更復(fù)雜了,既有蔑視,又有猶豫。他在宮中已有兩月,可在太后層層眼線之下,一直未能與宸女說上一言半語,如此進(jìn)度,他將如何帶宸女回西疆?難道要用綁的辦法么?
兩位王爺不甚友善的眼神,在羽洛看來又是另一番錯綜滋味。
冰木頭的不善倒是讓她安心了一些,看來秋戈的確沒有把她的身份透露于他。
至于勤王,宣于璟對王妃很是體貼,夾菜添水,事事躬親,眼看著他倆恩愛夫妻的模樣,即便心知有假,可羽洛還是把臉轉(zhuǎn)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