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洛熠宸揮手說道。
江鷓鴣等人行了個禮,告辭離開,走了幾步,江鷓鴣又回過頭來,拱手說道:“皇上,還有一句,姑娘身子不比從前,若得皇上垂愛,請務貪歡。”
洛熠宸又是一愣,魚水之歡,男女常情,她竟也承受不得了嗎?
皇宮。
乾泰宮前燈火通明,張寶端躬身立于涼心公主身前陪著笑,“公主,皇上早已歇下了。”
涼心公主滿心惱怒卻發作不得,她將一塊玉佩放于張寶端手中,又扶著他的手將手合上,嬌笑道:“公公,此時還早,宸哥哥怎會睡下,莫不是不舒服嗎?”
“是啊,皇上有些不舒服,命人侍寢過后便早早睡了,公主此時來此是有事嗎?”
涼心公主雙眉一豎,不悅道:“宸哥哥找了人侍寢?”
“哦,公主也知道皇上后宮無人,可身邊總該有兩個伺候的,您說是吧?若非傳揚出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張寶端壓低了聲音說道。
涼心公主想怒不能言,卻只能生生的壓下去,她瞟了眼黑了燈的寢宮,還是問道:“那宸哥哥身邊一直都有人嗎?”
“公主,您覺得呢?”
涼心公主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臉上的笑卻沒落下去,只是垂了頭說道:“以宸哥哥的身份,怕是六宮都填滿也算不得什么的,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宸哥哥了。”
涼心公主帶著一眾宮女遠去,張寶端才敢抬手抹了把冷汗,急匆匆逃也似的回去休息了。
葉青梧醒來已是未時了,她坐起來正要起身,才看到榻前擺了一張椅子,此時洛熠宸正拿了一本書坐在里面看書,聽到聲響立刻看過來,清冷的面龐如結冰的湖面,幾步走到她近前,探了探她的脈,可惜未曾摸出什么,“如何?”
葉青梧拍開他的手,目光掃到他看的那本書,竟是醫術的入門書籍,她起身下床,“你怎么還沒走?”
“這就走了。”
葉青梧換了衣服從屏風后面出來,洛熠宸竟還坐在那里,她皺了皺眉,正要出聲驅趕,便聽洛熠宸說:“進來。”
江鷓鴣推門而進,朝兩人行了個禮,對著葉青梧說:“姑娘,讓我給您請個脈吧。”
“不用。”
話音未落,身子又是一陣僵硬,葉青梧被抱著放到床上,江鷓鴣目瞪口呆了一瞬間,才跟了過去,仍如昨夜一樣搭脈,脈象與昨夜并無區別,他不禁嘆息一聲,“姑娘,切勿動氣啊。”
洛熠宸皺了皺眉,揮手讓他離開,這才又看向葉青梧,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是涼心。”
“什么?”
“世間女子,只有你才是我的良藥。”他重復了一句,抬起手從懷里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她手里,拍了拍,這才解了她的穴道,“你莫要生氣,我走了。”
他快速離開,葉青梧還坐在床上皺眉,好一會兒,將手中的荷包重重擲了出去,“誰要你的破東西!”
夏意夏至低著頭默了一會兒,說道:“姑娘,午膳已備好,您先用午膳吧。”
葉青梧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走過去時鞋子毫不猶豫的在荷包上踩過,仿佛恨極了一般。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就算如今洛熠宸抱著十分的心思而來,她也不會相信了!
胸口隱隱的痛意很快讓葉青梧收斂心神,嬌美的臉蛋上怒色很快收于無形,等午膳送來,葉青梧平靜的說:“叫方智方懷進來。”
“姑娘昨日勞累,今日還是休息休息吧。”夏至大著膽子勸道。
葉青梧掃了她一眼,夏至一哆嗦,夏意忙道:“是,屬下這就去請。”
夏意走后,夏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姑娘,您氣色不好,今日還是好生休息調養一番吧,事情每日都可做,不在乎這一日的,若調養好身子,也能更好做事啊。”
葉青梧一愣,著實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懇求,不由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起來吧。”葉青梧放下碗筷,說:“我并未責怪于你。”
“那您……可否休息一日?”
“今日無甚大事,你自可不必擔心。”
“可您……”
“就在院子里,不會出門的。”葉青梧嘆了口氣,對著面前的膳食有點發愣,自己為何要對她一個洛熠宸身邊的宮女解釋呢?
夏至面色一喜,從地上站起來,“那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方智方懷進來的時候夏至正在給葉青梧布菜,這讓進來的幾人一陣驚訝,可葉青梧卻什么都沒說,幾人驚訝了一會兒,便退到一旁候著。
若沒有南硯子蘇在場,葉青梧吃飯多是一言不發的,因為大夫有言在先,不氣、不怒、不爭、不惱方才能養好她的病,平時就是一個養字,養氣養血養心性。
幾人默默的候著,卻也不覺得無趣,單是葉青梧用膳時的姿態氣度也是不凡的,可以當作模范,不徐不疾,不緊不慢,有時跟她吃飯你會不自覺的猜測一翻她下一筷要夾什么?
葉青梧放下碗筷,靜了手,漱了口,夏意夏至膳食收拾了,葉青梧才一擺手,“坐,來說兩件事。”
“白衣藥館最近名聲不錯?”
“是,姑娘,白衣藥館自開業起,便沒少了人,一是當時您的一番勸解,二來也有大夫坐診,在民間有口皆碑。”
葉青梧點點頭,“既如此,便好生經營,另外,我讓做的東西大抵應該做好了吧,那從明天起就開始賣吧。”
“是。”方智應了一聲,方懷卻面色苦巴巴的,“姑娘,是不是價錢太高了?”
“我們收黃豆的價格不是也很高嗎?”葉青梧一笑,手里捧著一杯茶,“我們的東西本來便不是賣給百姓的。”
“那賣給誰啊?百姓不買,誰還能買?”
葉青梧看著滿臉問號的方懷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京城地大物博,高官顯赫,皇親國戚,我們的東西自然要賣給這些人,我做的東西,都是為這些身世顯赫的人量身定做的。”
方懷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喝了一口,說道:“姑娘,您這樣不對,跟您先前跟我說的不一樣。”
“哦?有何不同?”
“當初你說就是這些官員的存在才使得百姓不富,不能過上好生活,如今,我們若如此做,這些高官花了銀子,自會再去盤剝百姓的辛苦錢,我們這樣做與他們有何區別?”
“二弟!”方智在他身上拍了一下,方智不同,他年齡大,讀過不少書,又在宮里當過差,各方面比方懷好了很多。
葉青梧微微一笑,問道:“你腰上掛著何物?”
“我……”方懷下意識一摸,他有些不解的看了葉青梧一眼,“刀啊,佩刀,還是姑娘你送給我的。”
“那從今天起,你就去街上看著,若有哪個皇親國戚去搜刮民脂民膏,就把他掛到我們皇上大人的宮門上去。”
方智:“……”
方懷:“……”
他摸了摸鼻子,“姑娘,別開玩笑了,京城會亂的。”
“你忘了死去的京兆尹、兵部尚書和右相大人嗎?”
兩人又是一愣,葉青梧放下茶碗站起身來,負著手在走到門口,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影子,“京城的高官、富貴們多為所欲為慣了,東西越貴便越是尊貴,他們定會想方設法弄到手,一傳十十傳百,我們帶來的東西或許都不夠用,但就算試過了,知道了滋味,花了銀子想找補回來,也會忌憚著死去至今尸骨未寒的人,不會胡作非為的。如此一來,銀子進的是我們的口袋,坑的是這些富貴人的錢,屆時收益的會是河南百姓。”
兩人不禁啞然,她所說沒錯,因著死去的那三個官員,至今所有的官員都還在數著米粒吃飯,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就跟脖子分了家。
“若無異議,下去做事吧。”
葉青梧揮手,兩人起身告辭,葉青梧撥了撥一盆黃金葛的葉子,拿起水壺噴了些水在上面,這才進了相鄰的書房。
皇宮。
洛熠宸一回宮便吩咐道:“去藏書閣,把所有的醫書都搬來。”
張寶端嚇得腦子一激靈,卻不敢耽誤,“是,是!”
吩咐了人前去搬書,張寶端才又湊到洛熠宸面前說:“啟稟皇上,昨天入夜時分涼心公主曾經來過。”
“哦。”
洛熠宸繞過龍案坐下來,卻沒再說什么,張寶端也識趣的不再多說什么了,傳了膳,正要伺候,卻被洛熠宸趕下去了,出了殿門就聽有小太監匆匆來報,張寶端皺了皺眉,看了眼里面,想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悄聲道:“皇上,聽說涼心公主那邊心情似乎不太好,您一會兒要過去看看么?”
“不必了,今日國事繁忙,你讓人到庫里挑點東西給她送過去就行了。”
“奴才這就讓人去辦。”
不多時,醫書送過來,張寶端不愧是個玲瓏人,分別撿了一些放在上書房、乾泰宮和金鑾殿的后殿,這樣不管洛熠宸到哪兒,都能看到醫書,只是,俗話說上醫能醫國,難道皇上也想要醫國嗎?
不多時,皇上從內殿拿出了一個狹長的木匣放到龍案上,“差個人給方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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