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蔡曉叢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探了出來:“小旎!媽!你們怎么一塊來了?”
門外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之后,都是咧嘴一笑,“正巧碰上的?!?
進門之后,施旎發現陸子健也在家里,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就用難以表言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她。
施旎登時感覺有些尷尬了,要知道這些多年,陸子健還是第一次用如此不加修飾的眼神盯著自己看,直感覺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質問自己,又苦于沒有時機般。
只好悶著頭一直勁的剝著自己帶來的蜜桔,若無其事的吃起來。
她這邊吃得郁悶,看得人都越發感覺郁悶了,一旁的蔡媽媽就對她的行為表現得非常嗤之以鼻,心理腹誹著:“這丫頭,還真是,要不要臉了,送人的東西,自己還一勁的吃,真是,沒媽教的姑娘就是沒教養!”臉上卻是另一派景象,只見她拉開著嘴巴,笑笑說:“小旎呀,你那個新男朋友,他是香港人?”
沒頭沒腦一句話,問得三個年青人都是一愣,蔡曉叢倒是很快恢復了鎮定問道:“小旎,陳院長的兒子,他來找你了?我聽楚文說……你……又跟他在一起了,對嗎?”
施旎頗為尷尬的抬起頭來,看著她的同時,發現陸子健的目光也正投在她臉上,表情卻比蔡曉叢還要未明,隱隱地還帶怒色。
“那個……咳咳”施旎一口桔子卡在喉嚨里來不及咽,差點把自己嗆到。
這廂蔡媽媽更加看不過去了,陰陽怪氣地說:“小旎,慢慢吃,看你急得又沒人跟你搶。你既然這么愛吃桔子的話,一會走的時候,把這籃桔子再提回去吧~”反正也快被你一個人吃完了。
“呃……”她很愛吃桔子?她自己怎么感覺不到呀~
再看看桌上一大堆桔子皮,施旎臉上更掛不住了,訕然說:“呵呵,阿姨,這是給曉叢帶的。卻快被我吃完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蔡媽媽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再說:“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呀?”
嘴上卻說得非常大度。扯了扯嘴皮說:“哪里呀,你這千金大小姐的能來咱們家,就已經那個叫什么來著——蓬蓽增輝了。還那么客氣的帶什么東西呀,來來,別說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吃吧吃吧——”
可看著她一臉嫌棄的眼神。施旎哪還敢動嘴呀,訕訕一笑。“讓曉叢吃吧?!?
算你識相~
“說來呀,我家曉叢最近似乎愛吃酸了。”蔡媽媽用這個世界只有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我就是不告訴你的神氣,得意的說著。
“愛吃酸吶。好巧,我也愛吃……”施旎看到蔡媽媽睥睨的目光,只好硬生生的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
見她不再跟自己搶白了。蔡媽媽樂了,這才從新拾起被她打斷的話題。神秘兮兮的沖著她眨眼睛,“小旎,說實話,你跟你那新的男朋友,好到什么程度了,你也愛吃酸?”
面對老媽如此露骨的問話,蔡曉叢聽不下去了,連忙呵止:“媽!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呀?每次小旎來找我,你就喜歡夾在我們中間湊熱鬧,現在我都出嫁了,你還是那樣。”
“你這么說,是嫌你媽來你家了?”蔡媽媽臉上很不悅,真是女兒外向,出嫁了還嫌老媽來看她?越想越委屈,說把矛頭對著女婿了,反正女婿脾氣好不會怎么樣她。
“子健,你評評你評評,有你媳婦這樣跟你丈母娘說話的呢?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媽,您也別跟曉叢一般見識,您能來我就高興了,至于曉叢那脾氣嘛,您在家怎么寵她,我就在家怎么寵她,好嗎?”陸子健笑顏如玉,聲音亦是不緊不慢。
說得話卻像最受用的情話,誰聽誰愛聽。
于是蔡媽媽舒心了,站起身來,就往廚房走,邊走邊回頭說:“還是女婿說話我愛聽。得得,我也不夾在曉叢、小旎中間了,我去廚房幫你們準備晚飯,小旎呀~難得來一趟,吃過晚飯再回去吧!”
施旎愣了下,“不了吧?”蔡大媽,現在才下午一點多,離吃晚飯還很早呢~
“那我把帶過來的紅燒肘子熱一下,給你們吃吧,我家曉叢呀就愛吃我做得紅燒肘子了,小旎你也嘗嘗媽媽味的紅燒肘子吧。”本是一句很溫情的話。
可是,看著蔡媽媽臉上那種,我是媽媽我矯情的笑。
施旎不由得悲從中來,心想著:這蔡大媽愛逞強的毛病怎么現在都沒改呀~沒事就愛哪壺不開提哪壺,誰家缺什么她就愛顯擺什么。
于是乎,因為施旎從小缺媽,所以她就拼命在施旎面前秀母愛,生怕沒有人知道她是蔡曉叢的媽似的。
好在不管人家的媽媽怎么樣,人家女兒曉叢始終是她最貼心的朋友,早看出她眼底一閉而過的失落,輕聲安慰道:“小旎,你別介意呀,我媽她就是這樣神經兮兮的,你別放心上,不過她做紅燒肘子倒是真的好吃,讓她去熱來,我們一起吃。”
“嗯~”欣然一笑,施旎點點頭。
“不過小旎,有件事情,你可得老實回答我?!辈虝詤舱f著,突然就正色起來。
“什么?”感覺不太妙,蔡曉叢那眼神快跟她媽有得一拼了。
果然,蔡曉叢說:“小旎,你真的決定從新跟陳院長兒子在一起,你真是決定放棄楚文了嗎?”嘆了口氣,繼續說,“雖然,我們尊重你選擇,可是,你難道至今都沒有發現嗎?最愛你的人,一直都是楚文呀!”
蔡曉叢說到這里的時候,施旎很無意的看了看一邊沉默不語的陸子健,他眼中一閉而過的寂寥,令她的心突兀一跳,竟然忘記怎么接話了。
于是。她連忙低頭,又撿起剝好的桔子往嘴巴里送,開始亂侃了:“曉叢,我最近很愛吃酸,你也一樣么?是不是秋天到了的原因呀?——”然后,戛然而止,因為她那對發小夫妻正在用看怪物的目光看著自己。咽了一口桔子。她很無辜的問:“你們這是怎么了?”
“你在顧左右而言其它,卻問我們這么了?”蔡曉叢快被她氣炸了,點點她的腦門。咬牙道:“施旎!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口口聲聲說要跟楚文結婚,話還熱著你轉身又投入了別人的懷抱,你怎么回事呀?”
施旎茫然抬眸。“我有說過要跟楚文結婚?”她怎么不記得呀?摸摸腦袋沉思了一會,感覺還是不記得。
“施旎!”蔡曉叢霍的站起身來。一句一頓道,“當日你在蕭山機場,你親口對嚴怡的法國男友,說。你跟楚文結婚的時候,也請他們來喝喜酒!”
瞬間耷拉下腦袋,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施旎苦著臉說:“我錯了?!?
“你錯了?一句錯了。你就不要楚文了?你知不知道,楚文為了你。這幾天天天在酒吧賣醉?好幾次醉得不醒人事,都是酒吧里的人打電話讓子健去領人的!”蔡曉叢臉上的怒憤慨是施旎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就連面對渣男凌智楠的時候,也沒有過。
施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讓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傷心了。
“小旎,你真是決定了嗎?你確定你將來真是會嫁給那個人,而不是楚文嗎?”陸子健溫潤的嗓音,如流水一樣淙然響起,他說,“雖然我沒有見過那個人,可是,我很清楚我的兄弟楚文,他是真的愛你,甚至比我……”他突然頓住了,像是說錯了話般,連自己都驚了一下,就別過頭去,不再說什么了。
蔡曉叢跟施旎同時愣了一下,施旎有些迷茫的皺起眉頭,她突然感覺自己很犯罪。
但蔡曉叢始終沒變的笑臉,令人暗暗松了口氣,“好在,曉叢沒有誤會?!笔╈恍南胫?
此時,廚房里突然傳來蔡媽媽的大嗓門:“說到小旎的新男朋友,我還是在小旎跟他上街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長得還真是帥呀~!小旎不如這樣吧,你把他叫過來,一起嘗嘗曉叢媽媽做得紅燒肘子,再來,你跟曉叢子健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你的男朋友,總要過一下他們的眼吧?”
“呵呵,阿姨,曉叢認識——”施旎訕笑著說。
“可我不認識?!标懽咏⊥蝗粨尠?,目光憂郁而莫測,“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會讓楚文如此絕望?!?
“那個……”施旎為難起來,把陳振炎叫過來,他會答應嗎?他來了之后會不會被一直問?然后,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摔門而去,直奔蕭山機場?
“是朋友,你就應該讓我們放心?!标懽咏∧抗鈭远ǖ恼f著,話里竟有幾分不容置疑,“看著楚文這樣,我很難受知道嗎?小旎,你讓我們見見他,好讓我也死心?!?
蔡曉叢突然目光一沉,她望了望陸子健,許久才又笑了笑,聲音有些浮,“小旎叫他過來吧?!?
然后,就想挪步向廚房走去,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腳使不上力一般,突然失去平衡就往施旎身上傾去。
千鈞一發的時刻,還全然不察的陸子健,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注意力都在這個電話上,自然沒有留意到妻子的情況,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蔡曉叢已經重重的往施旎身上摔去了。
以施旎的角度,她是可以躲開,但是她如果選擇躲的話,那就意識著她最好的朋友就會摔到她所坐的沙發上。
那是一張木制小沙發,如果磕到什么重要部位的話,后果亦上非常嚴重的。
但是,施旎想到的不是這些,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最好的朋友受到任何的傷害,就像當初在香港的時候一樣,關鍵時刻,她用自己的身體擋在蔡曉叢面前。
只是,兩個人的重量突然壓向一把看起來不太牢靠的木制沙發,可那張沙發哪里能承受得了。瞬間連人帶沙發就這樣往后翻了出去,等陸子健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兩個已經在地上摔得起都起不來了。
蔡媽媽聽到聲響,火急火燎的從廚房趕了出來,沖著去扶她們的陸子健直嚷嚷:“快快快送醫院,萬一有寶寶了,這一摔說不定就摔出大問題了~!”
經她那么一嚷嚷,陸子健登時亂了分寸,都不知道應該怎么了,撥著電話號碼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致以于一下子就按了了一個回撥電話,都茫然未知,直到那頭傳來一個低沉如琴的男聲,他才恍然大悟般的喊道:“炎哥?……不好意思,我現在有急事,不能跟你說什么了,我們改日再慢慢說……是我妻子跟朋友摔倒了……看起來是不嚴重……施旎?對對……炎哥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叫救護車……”然后就沒等對方說什么直接掛斷了,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兩個女孩,正不約而同的眨巴著眼睛瞅著自己。
雖然都沒有說什么,可她們的眼神充滿懷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傻看了半天,攤攤手,異口同聲地問:“我們這幅樣子,還用得著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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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們就差沒有活蹦亂跳,陸子健才算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子健,你那么膽小怎么當警察的?!笔╈环鲋酝吹氖直郏饋砜戳丝?,居然有鮮紅的液體順著她的袖口流了下來,樂極生悲道:“我受傷了,難怪那么痛!”
“快!快!快!去醫院去醫院!”蔡媽媽解下圍裙就沖了出來,“我看我家曉叢的樣子就像有寶寶了,萬一這樣一摔出問題怎么辦,而且小旎手也受傷了,醫院還是得去?!?
“媽?”蔡曉叢因為是摔在施旎身上,本身一點事情都沒有,“讓子健送小旎去吧,我沒有寶寶!”
這老媽也真夠讓人受不了的,自從他倆決定要結婚之后,隔三岔五的就跑來問女兒有沒有害喜有沒有寶寶,時不時還來一句“小心!小心!萬一懷上了呢?”真是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