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同樣也不太平,程家裡,一場風雨正欲爆發。
程薇薇下樓,看著那個連坐在家裡客廳都在忙著看合同的母,她懶得說,開口直接叫了一聲:“媽。”
“怎麼了?”程母連頭也沒有擡,專注著手裡的文件。
雖然程母一直都這樣,程薇薇從小到大也忍了過來,可是不曉得爲什麼覺得今晚特別刺眼,她受不住:“你要是這麼忙,直接留在公司就行了,回來幹嘛。”
“薇薇,你怎麼了?”程母察覺到薇薇語氣的不對勁,擡起頭。
“你心根本不在這裡,強行把你留下來只會讓你覺得痛苦吧?!背剔鞭鳖㈨目戳艘谎鄢棠浮?
程母這下有些不悅了,平常程薇薇發小性子她可以理解可以包容,但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就顯得過份了:“我這麼忙都抽空回來陪你吃飯,還留下來陪你,你這樣說我?”
“什麼意思?你這話是說我這樣令你很爲難很辛苦是不是?!還是你把這一切都當作是任務?!覺得女兒就是每幾天回家陪吃一頓飯的存在?”程薇薇不甘示弱,有些話開頭了就會源源不斷,她陸續把心裡積壓了很久的話吐出:“而且你這哪門子是陪我,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剛纔吃飯我叫你五聲你才應一聲,我問你想去哪裡玩,你說隨便,我說我看中一個包包不知道買什麼顏色,你說那就全買,我問我適合什麼工作,你說公司裡一堆任我挑有什麼好想的……”
這樣的聊天方式,讓她覺得完全就不是聊天!
她聽過宋澤陪江好好聊天,江好好那女人,遇到小事都要糾結個半天,可宋澤都耐心的陪她講。
比如江好好糾結晚上吃什麼,宋澤沒說隨便,而是逐一問,日本菜?韓國菜?綜合菜?火鍋?
比如江好好糾結什麼顏色,宋澤沒說那就全買,而是認真的說我覺得白色適合你,青菜也不錯,紅色也很好……
糾結所有屁點大小事,他都會很耐心,雖然最後沒有給出實際性的建議,但是過程起碼享受了不是?享受了兩個人在一起討論共同討論一件事情的感覺,程薇薇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因爲她竟然連這種小事都要去羨慕。
“我這樣有錯?”程母把手中的文件扔到茶幾上,站起,面對自己女兒,絲毫不覺得自己‘錯’在哪裡:“你問我想去哪,我確實去哪都無所謂,只要你高興就行,你說你想買包包,糾結哪個顏色,我就奇怪了,我這麼辛苦工作不就是想讓你高興?爲什麼要爲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煩?最後,你說你想要什麼工作,我也搞不懂,以後整間公司都是你的,你在糾結什麼?不懂你是想當一個掃地的還是ceo,都隨你高興!”
程母著實無法解理程薇薇剛纔所說的話,簡直不可理喻!難道她想買紅色,但她覺得紫色好看,她們兩個人就要爲這點小事而說半天,難道這樣就是好事?
“你沒抓到我所說的那個點?!背剔鞭庇X得可能這就是代溝,她想要的,和母親想要的開始漸漸不一樣,她現在似乎開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她想要的是那一分‘真’!
宋澤這一週晚上都跑去守著江好好,她也沒閒著,這一週她也跑去守著宋澤,不過在很遠的地方就讓司機停車,然後每次都坐到半夜離開,所以江好好沒發現宋澤,而宋澤沒發現她。
她不是跑去嫉妒江好好的,她只是想讓自己更死心一點,好讓自己放手罷了。
程薇薇很羨慕那種好,宋澤這白癡守了一週,壓根不怕江好好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意,只是純粹的擔心她或者想陪著她,這種純粹,令她不再嫉妒,而是羨慕。
她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找到一個男人這麼純粹對自己,少一些功利和目的性,純粹的只想她好。
那種感覺,一定會很美妙。
“什麼點?”程母無法理解,越發迷茫。
“去哪不是目的,重點是我想和你一起討論一起規劃我們的旅程,買包包選什麼顏色也不是重點,我只不過在找話題和你聊天,我希望你可以和別的母親一樣,花點心思在我身上,跟我說我拿粉紅色會顯得可愛,拿紅色會顯得嫵媚,拿紫色會顯得性感,可你一直都在揪著結果,以爲只要那樣東西最後在我身邊就是好的,從來不管過程也不問問那件東西到底願不願意,我現在開始真的懷疑,你給我的愛,到底是不是愛了?!背剔鞭甭曇粞e的銳氣登時減退大半,她後退兩步,有些頹然,不被理解的頹然:“我不想再要這樣虛僞的假象了!“
“是宋澤那小子又做了什麼?”程母覺得程薇薇今晚的反常,一切都跟宋澤有關!鐵定是那小子又做了什麼,才導致薇薇性格如此!不然包包旅遊職位這些,哪來的思緒說願不願意!而且她也不明白那些無謂的討論有什麼意思,既然明知道各種顏色都有好處,爲什麼不全買下來?爲什麼要花費半天的時間去做無謂的討論?
不過不消想,肯定是宋澤的問題,程母一想起那小子,雙手狠狠的捏住了拳頭!真是讓她不省心,少盯他一會就盡給她惹事!薇薇以前都不會這樣,看來是那個叫江好好惹的禍!
她真有必要和那個女人談一談了,那女人能耐也大,竟然令得薇薇這樣罵她!
“這回不關宋澤的事,你別扯到他身上?!背剔鞭睔夂艉舻呐ゎ^,她知道程母手上有令宋澤妥協的把柄,而那樣東西一定還很令宋澤畏懼,不然他怎麼可能陪自己玩這麼久。
“薇薇,我知道我做的不足,但是你怎麼能質疑我對你的愛?”程薇薇的那句話,無疑就像刀子一樣的釘在她的心窩裡,她一個女人苦苦的支撐著一個家,難道以爲她不累?她也想像那些闊太太一樣閒著沒事就去旅遊就去做美容和女兒手牽手周遊列國,可她沒那個時間??!
她不管公司的事,公司很快就會倒閉,到時候連最基礎的物質也沒了,還怎麼談其他?
她也想陪在薇薇身邊,聽她講講女生的心事,看著她一天天的轉變,可是她不能,生活不是童話,僅靠陪伴怎麼能站穩腳,所以她要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薇薇創造最好的物質生活。
可現在,薇薇竟然質疑她的不是愛,不是愛……
真令她心痛!
見程薇薇不說話,程母又繼續苦口婆心:“我知道宋澤愛你不比你愛他的深,但你相信媽媽,男人嘛,只要留在身邊的時間足夠長,一定會喜歡你的,他現在只是被他那個前女友給緾著,等媽媽……”
“我不想聽!我警告你不要打江好好的主意,不然我恨你一輩子!”程薇薇知道,程母最後一句要說什麼,程母又要把她當作城堡裡的小孩一樣,去替她出手擺平事情。
“程薇薇,這是你和媽媽說話的態度?”那句我恨你一輩子,令程母的臉上瞬間板起,喊了她的全名!
“對。“程薇薇態度同樣強硬,等不來程母回答,自己的語氣倒是先沉下來:“你一直給我假的希望,讓我盲目的去追一些根本不值得自己愛的東西,我這一追,就是七八年,我人生最好的時間,都活在自己給自己編造的虛假之中,呵呵!”
程薇薇最後那一聲笑,含著對自己極大的嘲諷!
“你現在全怪我是嗎?”程母算是聽明白了。
“我不是怪你,我怎麼敢怪你,你一直都覺得自己沒錯,只要你認定的事情就算錯了你也不會承認,這七八年裡,我有多少次跟你講過我累了,我問過你多少次這樣值不值得,可你從來這廂安慰我,轉身就去找宋澤麻煩,讓他對我好一點,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不如你好好想一下,這種好放你身上,你樂意嗎?!背剔鞭敝苯佣⒅棠傅难劬Γ敛皇救?!
“我樂意,我他媽巴不得身後有一個這樣的人對我!”程母大怒,覺得程薇薇簡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你去找吧!”程薇薇離開,卻不是回房間,而是直接摔門而出!
砰的一聲關門聲,迴盪在這寬敞又安靜的別墅裡,聽起來竟帶著幾分寂寥。
好半響,程母雙手捂著臉,無聲的抽泣。
……
和青蓮碰面之後,特別在得知小天的存在之後,江好好這腦子就控制不住的一直在想事情,總覺得很多事情跟團線一樣,連溫城和她多番交流她都沒有聽見,最後溫城失笑的問她:“魂去哪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苯煤秒S手撒了個謊,她想去找宋澤,問問知不知道有關小天的事情。
“那我送你回家吧。”溫城沒有深究,因爲他看得出江好好心思不在這裡,也知道這個姑娘喜靜,不愛熱鬧。
溫城直接開車將她送出市區,江好好撒謊說要買東西要求溫城放她下車,在目送溫城離開之後,她轉手攔了輛的士,直奔宋氏。
她進到辦公室,開門那一瞬間看見宋澤耳朵夾著一支筆,整個人毫無精神的正在簽名,行屍走肉一樣的在簽名,那樣子好像叫他做那種複雜的奧數一樣,可宋澤卻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眼睛裡閃閃亮跟發了光似的:“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哦,我閒啊?!苯煤脹]說宴會的事情,反手把門帶上。
“快過來。”他挑眉,起身拿文件。
“你知道小天嗎?!苯煤米叩睫k公桌前,直接站著。
“小天?姨娘兒子?哦?你怎麼知道小天?”宋澤回憶了一下,畢竟過去很久了,江好好突然提起這個名字,覺得有些恍惚,按理說,她不應該知道小天才對。
“沒啊,就無意聽別人說青蓮有個兒子,我想著你和她關係那麼好,所以我問問。”江好好裝作自己是不經意提起。
“最後一次是初中升學的暑假見過,到現在很久沒見了……”宋澤的聲音漸漸沉了幾度,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太好,可因爲背對著江好好,所以並沒讓她看見,因爲有些噁心的事情,也恰恰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雖然偶爾他覺得很不真實,可那記憶卻死死的盤旋在腦海裡,彷彿,他切身的經歷過。
總之,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