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一天都魂不守舍,工作上頻頻出錯,需要小朋友們經常提醒她她才能回過神,她連連向小朋友們表示抱歉。
“園長,你怎麼不高興?是因爲昨晚的佳美沒能和許一在一起嗎?”一個小女孩歪著腦袋問。
江好好失笑,擡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小腦袋:“晚上別跟媽媽看太多電視劇,那是大人看的,你的小船做了幾隻了?”
小女孩見園長問起功課,逃避性的連忙跑開。
今天大部份時間江好好都坐在幼稚園的走廊上,看著室外那些活潑跳動著的小朋友們,卻獨獨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以及肚子裡的孩子又……她的眼底又涌起酸漲。
真心難過。
可能最近的生活過得太滋潤,上天得時不時收走她一些東西以提醒這個世界酸甜苦辣半點不由人。
只是報應在她身上就好了啊,爲什麼總要傷害那些無辜的生命呢。
她伸手撫向肚子處,和往常不一樣,這次久久沒有放開。
下午放學她第一次沒有親自送小朋友們,因爲她真的笑不出,免得把自己的情緒傳染給小朋友,只能讓另外的老師負責送。
在宋澤快來到之前,她進洗手間洗了把臉,之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終於強迫自己生生的扯出一抹笑容。小朋友們那關可以逃掉,但家裡那關纔是考驗,她不能讓他們發現。
不一會,車子來了,她和往常一樣上車,宋澤竟也難得沉默,不像平常一樣總要調侃她幾句。她當他工作累,並未多在意,而且她現在全部心思都在那張單上,更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他。
只是車子行駛到半路,他纔開口:“奶奶的報告單出來了,顯示一切正常,你的呢?!?
你的呢。
宋澤這輕輕的一個反問,卻讓她恍如被點穴一樣怔了片刻。
她的報告單……
江好好下意識抓著自己的小布袋,眼睛看著馬路上的車龍,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這麼大事物這麼大,可她竟一樣也抓不住,好難過。
她暗自深呼吸一口氣,把自己多餘的小情緒全壓了下去,啓脣道:“我的肯定也沒事啊?!?
宋澤沉默了。
她把腦袋右撇,佯裝看車窗外的風景,可感覺心裡怪難受的。
她打算明天等他送她到幼稚園裡,再自己跑去醫院做個檢查,在第二份結果出來之前,就權當一切沒有發現,他催眠自己。
回到家,一進門就看見宋奶奶拿著自己的小平板走到玄關處,一臉高興:“好好,我的報告出來了,說奶奶一切正常呢,你看看?!?
江好好順從的接過平板,認真的把宋奶奶的那份報告從頭讀完。
宋奶奶最後一句診斷結果寫的是‘一切正常,繼續保持’。
她真想自己也能收到這八個字。
她收好情緒後遞迴給奶奶:“奶奶很健康哦,以後記得要和我一起定期去做檢查。”
“當然,我最近除了耍太極還請了個大師教我氣功,對了好好,你的單出來沒?!彼文棠虇?。
又是這個問題,不過這次江好好倒是很順溜的回答:“我的也很好。”
“這樣就好,你現在懷孕,記得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彼文棠踢呎f邊朝著餐桌走去。
江好好進洗手間洗了把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她連連的深呼吸了幾口氣。
“江好好,你在幹嘛?!?
聽到宋澤的聲音,她做賊似的猛的轉過頭,只見他站在門口處,正打量著她。
“沒,沒事啊,就是幼稚園有點累而已?!苯煤贸槌黾埥磬駠鞯牟亮艘幌率?,離開洗手間。
只是她沒發現,在她經過宋澤的那一瞬,男人的眼底騰的就冒起一股怒意。
完飯後,本來要在客廳陪奶奶一起看電視,不過江好好說自己有點累先回房,留下宋澤一個陪奶奶。
她回到主臥,打開大燈之後直接走到陽臺處,站了一會,之後伸出雙手把臉深深的埋了進去。下午那份報告,是說她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總之具體是哪些毛病她不知道,只是並不適合懷孕。
最後那幾個字,寫的就是建議終止懷孕。
想起這幾個字,感覺眼底又是一片酸澀。
此時她心裡亂成一團麻,除了傷心之外,另一種就是如果她沒法懷孕的話……
她真的沒法想像。
後來聽到房門被人打開,她知道是宋澤回來了,連忙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擦乾不想讓宋澤看出端倪,可是,只見浴室的門砰一聲被關上,緊接著傳來水聲。
江好好轉過身盯著那浴室門,他今晚竟然沒有過來抱她,聽著剛纔的關門聲,想必他心情也不好吧。
和以前一樣,宋澤洗澡之後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直接坐在沙發上開始工作,江好好拿了條毛巾給他擦,他沒有拒絕也沒有說話。
“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不高興的事了?!币姏]人應她,她繼續開口:“說說看?”
“我最親的人竟然騙我。”
“這樣啊……”江好好繼續替他擦拭著頭髮,最親的人,這公司裡和宋澤最親的人,想必他指的宋父:“可能他是有理由的呢。”
“有理由就可以欺騙是嗎。”他伸手把毛巾扯下扔到一邊,把電腦蓋上也扔到沙發上,後起身大步朝著沙發走去,直接趴著。
江好好看著他這一系列充滿小孩脾氣的動作,心底真是無奈至極,但念極他的寸頭很快就幹,她就由得他。
江好好搞定一切之後也跟關躺上牀,越過他把大燈給關了,她掀開被子鑽進被窩,可下一秒,身側的人一個翻身,把她的被子卷跑了。
“……”江好好無語,身子只能向著身邊的人挪了挪,擡手掀起被子的一角打算再蓋時,身側的人再次動了,直接將她手裡的被子又扯走了。
“宋澤,你在幹嘛?!苯煤靡浑p眉頭輕皺。
身側的人沉默。
她這脾氣也倔起來了,直接挪回到牀邊,屋內的空調開得有些低,她蜷縮起來,冷得有些抖。
小花趴在牀邊看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主人受欺負了,黑暗中一雙眼睛瞇著看那搶了所有被子的男人,江好好擡手摸了一下小花的腦袋,輕聲道:“小花,快去睡覺?!?
小花聽懂了,離開牀邊,搖晃著身子走到自己的小窩。
江好好抱著手臂,捂著嘴巴打了個噴嚏。
有點冷,她在想要不要起牀去把空調調高一點時,身邊響起一陣動靜,下一秒,帶著溫熱體溫的被子就直接落在她的身上。
與之而來的,還有一根手臂和一條大腿,全部壓在她的身上。
雖然有些重,但好歹頓時暖和了起來。
她吸吸鼻子:“你到底怎麼了。”
身邊的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親吻了一下她的腦袋,之後額頭貼著她的後腦勺,似乎就這樣抱著她沉沉睡去。
她閉上眼睛。
半夜,胃裡的一股難受讓她皺著眉頭醒來,宋澤被她吵醒,擡手打開臺燈,正想問她怎麼了時,只見江好好立刻捂著嘴巴衝向廁所。
她第一時間打開水龍頭,對著洗手盤乾嘔了起來,當然,還是什麼也並沒有吐出來,她漱口之後出去,看見宋澤盤腿坐在牀上,閉著眼睛搖搖欲墜,一副明明困得要死卻還陪她的感覺。
她擡手把檯燈給關掉直接上了牀:“要不我搬去客房吧,反正都懷孕了,奶奶也不會阻止?!?
他抱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她覺得他今天沉默得有些過份,只是權當每個人心情總有那麼幾天特別low。
……
第二天,原本在宋氏開會的宋澤,接到江好好的來電,卻是另一個老師說她暈倒的消息,他將電話掐熄,起身攏了一下西裝外套之後朝著大家說了一聲抱歉有急事後,容秘書快速接上他的話繼續彙報,而宋澤早已不見了蹤影。
當他一路飛奔到花花幼稚園時,只見江好好似乎也是剛醒來,正揉著腦袋從一張牀上坐起,那間房屬於老師的休息室。
江好好似乎沒料到宋澤會來一樣,她怔忪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然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a老師。
a老師開口:“園長,我這不都看你暈了兩三次了,雖然你沒說,但我是過來人,我早就看出你懷孕了,只是前三個月不能大肆宣揚,所以我才一直裝作不知道而已。但懷孕還經常暈倒真的很危險啊,我只能把孩子他爸叫來了,你坦白一下吧……”
a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小,最近江好好在學校裡經常犯暈,然後就會自己靜悄悄的走到休息室休息,她早就注意到了,她也料到以江好好的性格怕是沒跟任何人說,不然一個懷孕的女人犯暈,家裡的人哪裡還放心讓她繼續出來工作。
而今天幸好她站在江好好身邊及時扶了她一把,不然一摔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a老師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畢竟江好好在她心裡就是一個好人,平常有什麼忙都樂意幫她,她這忍不住了纔給宋澤打電話。
a老師說完直接衝出房間,給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我……”江好好雙手抓著牀沿,整個人有些緊張,因爲宋澤在進來之後一言不發,她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漸重,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我可能就是營養不夠吧,要不那個營養針每週多打一次可能會有好轉,好不好?”
迴應她的還是沉默。
她知道這件事是她錯在先,低著腦袋盯著腳尖:“其實我也不是想瞞你,就你知道啊,懷孕是有很多小毛病的,不只是吐而已,這種也只是其中一種癥狀,不用擔心……”
“江好好,你把孩子下掉。”
見她事到如今還作戲,他開口,語氣隱隱含著怒意。
這句話說出來用的是命令的句式,而非徵詢。
不是你把孩子下掉吧,而是,你把孩子下掉,沒有任何扭轉的機會。
當她的報告刷新在他的電腦桌面時,他看到之後第一時間便找了當時負責檢查的醫生覈對。他原先也是抱著僥倖的心態指不定只是一個烏龍,但當醫生確確實實的告訴他江好好的身體狀況時,他才意識到,這不是上天的玩笑,這是上天真真實實的,再次給她扔了一個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