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九點半,會議開始前兩分鐘。
溫城從會議室走出去,徑自走到cora的辦公桌前打算叫她拿上文件一起進會議室,見電腦沒打開桌面也很整潔,不像來過,皺眉:“croa呢。”
“噢,cora還沒來呢。”坐在cora前面的女生立刻從椅子上站起,看著溫城的側臉快速的回道,然後用餘光瞥了一眼cora的桌面:“她也沒給我們說,所以也不知道今天還來不來。”
“算了,你拿資料進來。”溫城擡手看了一眼表,來不及了,今天的會議挺重要的。
他原打算開完會再給cora發條短信問問她的情況,只是走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他讓女生先拿文件進去人手派一份,隨即捏著手機走到茶水間安靜的角落給cora撥去一通電話。
……
公寓那廂的cora,在聽到電話之後那一瞬間以爲是鬧鐘,把蓋住腦袋的被子拉下,正想說還沒睡幾個小時怎麼這麼快鬧鐘就響了,一把被子扒拉下來看見窗外刺眼的太陽,那陣勢完全不像七點的光景。
她眨了眨眼睛,思緒陡然恢復一點。
抓起手機,也才發現並不是什麼鬧鐘,而是溫城的來電。
重點是,上面那一串小數字,正顯示已經九點半了!
她慌的瞬間從牀上坐起!
興師問罪?
她手顫抖著,心想這才上班幾天就遲到溫城肯定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吧,滑動了幾下之後才接聽成功,她立刻把手機放到耳邊:“報告老闆,我現在立刻馬上……”
“燒還沒退?”
他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有刻意壓低的跡象。
“……”cora奇怪,他怎麼知道她發燒了?聽到這話,她下意識擡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還很燙,她動了動早已乾涸的嘴脣:“嗯,我打算下樓買點藥。”
既然他知道她生病了,她第一時間就是不用被興師問罪,乾脆順水推舟。
扣工資總比被炒魷魚好,她在想。
電話那邊沉默。
她繼續道:“我不是故意不去,我調了鬧鐘,不知道怎麼沒響,我……”
“這個會四十分鐘就會結束,你再睡二十分鐘然後起牀,我帶你去醫院。”
隔了幾秒,溫城纔回復。
之後不等她表態說yes或者no,就徑自的掛了。
聽著那嘟嘟嘟聲的忙音,cora看了一眼屏幕,重新躺下,感覺真怪,他這說話的語氣,不太像朋友會說的吧。
但腦袋襲來的一頓頓昏沉令她很快再次進入夢鄉。
……
皇家大樓內,某會議室裡的氣氛挺嚴肅的。
每個人桌上都堆著一堆文件,那些文件正是被cora校對後然後複印出來的。
哪怕cora再細心,還是有漏網之魚。
此時坐在對面的刁鑽的客戶不依不撓。
就是某單詞後面多了一個s,單看這點,是小錯誤,但單數複數寫在合同上,那就不一般了,按現在合同上面印著來履行的話,皇家這樁生意,會虧很多。
溫城擡眼看了一下對方,知道對方早就與皇家合作合的不順心,但鑑於皇家的實力他不敢丟掉這個香餑餑,於是現在逮到一些小問題,便小題大作。
他擡手揚了揚,示意女生先出去。
客戶見狀,知道溫城這是要和他重新談條件的意思,得意,揮揮手,讓自己的秘書和同行的幾個人也先出去。
a女生出去後,立刻小跑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開討論組給另外四個女生彙報情況。
a:“合同出錯,今天曠工,我覺得cora麻煩大了,現在老闆和對方單獨談,肯定是要讓步了。”
b:“試用期還沒過就這樣,很大機會會被炒魷魚吧。”
c:“哎,這麼難得才進來,當初面試初試複試筆試面談,搞的我以爲自己在參加選美。”
a:“你哎什麼,把自己管好再說吧,反正是她自己做錯就要承擔後果啊。”
大家噤聲,突然淡淡的危機感涌了上來,認真著手自己的工作看看有沒有哪裡出錯。
二十分鐘後,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
只見溫城和客戶禮貌的握手,客戶笑意很深,看來是討了個大便宜。
a立刻起身去替客戶按電梯,送走客戶之外,溫城進辦公室。
幾個女生又一頓討論,紛紛覺得這下cora,恐怕是真的死定了。
結果沒幾分鐘,又看見溫城從辦公室裡出來,手裡拿著車鑰匙,想必是要出去,大家連忙調整好身姿,佯裝很忙。
……
cora聽到門鈴響的時候,她是極其不情願起牀的,但對方很有耐心,一下一下不緊不慢的按著,她掀開被子起牀,把門打開後又跳上牀,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蓋在被子底下。
溫城愣了一下。
因爲站在門外的他察覺到有一股風來了一下,門開了,然後那股風又跑了。
他推門進去,當看見牀上的人紋絲不動的直直躺著時,便知道她沒有留心他剛纔說的話,提醒:“快起牀,送你去醫院。”
牀上的人沒有動靜。
他站在離牀兩米遠的地方,看著地上灑的滿當當的東西,什麼鍋碗瓢盆都有,鍋裡還有粥,不知是幾時殘留下來的還沒洗。
他想這種地方不太適合她,有個廚房可能會更好。
一分鐘過去,見牀上的人還沒有動靜,他站在原地有些無奈:“cora,這時候不應該鬧彆扭。”
話剛落音,cora擡手把捂住腦袋的被子扯了下去。
自他來了之後,她其實沒睡著過。
鬼才睡得著啊!
她就像躲在被子底下的人,在知道被子外站著他,這心緒,竟開始不寧。
她的腦袋是清醒著的,但是心卻好像喝了酒一樣,跳動的節奏有些亂。
特別是當他說最後一句話時,他讓她別鬧彆扭。
原來她這舉動,在他眼裡是這樣?
而且就上下屬的身份來講的話,他這話是不是太過……曖昧了?
想著,她直接從牀上坐起,看著站在兩米開外的他,問“以上下屬的身份你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那朋友呢?”他開口,知道她那敏感的神經又出來作崇。
“朋友也過了。”她擡手撥了一下頭髮。
“那你覺得什麼身份合適?”他直接問,不和她玩抓字眼。
“……”這個問題,倒是把她問住了。
“如果想不出,現在立刻下牀洗漱去跟我去醫院,或者你想直接就這樣去也行。”他開口,之後走到一旁站著,讓開給她進衛浴的路。
cora吃了個啞巴虧,只能起牀去洗漱。
經過衣櫃的時候順手撈了昨天穿的職業裝,溫城見狀,眉心輕皺:“你還要回公司?”
“如果曠工半天和曠工一天的懲罰是一樣的,那我就不去了。”cora啞著嗓音道。
“是一樣的。”他有點笑意。
“好。”她把職業裝放回去,到衣櫃裡拿出一套她的便宜全黑運動服。
洗漱完畢,她從衛浴出來,長髮沾了些水正用手在撥弄,徑自走到牀頭櫃拉開抽屜拿出一包軟中華,動作熟練的抽出一根,正欲點火的時候,才發現放在牀頭櫃上的打火機不見了。
她翻了翻,都沒有。
“你是找這個?”
她轉身,看見她的打火機不知何時跑到溫城手裡,她叨著煙向前:“還我。”
他看著她,不作表態。
“精神糧食不能斷。”她失了耐心,伸手一把搶過,點燃後吞煙吐霧:“走吧。”
他下樓開車,車子行駛到一半就停了,在一間簡陋的小餐館面前停下。
店內的婆婆看見車子,小步快跑了出來,溫城把她這邊的窗戶打下,婆婆高興的伏在窗口,咧開嘴笑,牙齒都掉的差不多了,但這並不影響笑容:“還是照舊?”說著,眼睛看了一眼cora:“今天兩份哦?”
“一份就好了。”溫城從錢夾裡遞了一張紙幣出去。
婆婆接過,很快手裡就拿著一份打包好的粥出來,cora伸手接過,說了句謝謝。
道別後車子重新發動。
“吃吧,別看店這樣,其實很出名。”溫城看著路面的情況,左手不時的看向手機,看來是在回覆信息,很不方便。
“我幫你回吧。”cora先把粥放一腳邊。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開車很危險。”她解釋。
他把手機遞給她,雙手重新握上方向盤:“第一條回好。第二條回可以。第三條回加百分之十。第四條直接拒絕。”
cora一一照做,只是目光無意的瞄到第五條短信,揶揄道:“第五條呢,拒絕還是可以。”
“最好無視。”溫城知道第五條是什麼。是一個嫩模的求愛短信,他平常收了就刪,這條倒是漏了。
她把手機替他放開,開始喝粥。
粥很糯很粘很香。
是她媽媽以前煮的味道。
小時候她最討厭就是喝粥了,但媽媽似乎很喜歡煲粥,印象裡夏天就是粥。
她每次看到都想哭,媽媽每次都讓江景哄她。
可江景怎麼可能搞的定她。
最後反倒看著她無奈的道:好,這次我幫你喝,但你下次要自己喝啊,天天不吃長不高的。
她說好啊好啊。
而江景的最後一次,似乎每一次都沒有盡頭。
只有她跟著保鏢走離開了那小洋房之後,才真的成了最後一次。
車子很快再次停下。
cora收起思緒,發現那一碗粥已經被她喝到底了,小時候討厭的事,沒想到長大之後,就不藥而癒了。
她把盒子蓋上,才發現溫城帶她去的不是什麼人民醫院,而是私人醫院,看起來還挺高級的,人非常少且裝修很精緻,真的有點顛覆她對醫院這兩個字的認知。
檢查一番之後,一聽說要打針,cora就鬱悶,問吃藥不行?
醫生倒是耐心解釋,說她燒了好久,再不快速把體溫降下去,很容易肺炎之類的。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一點,可能雙胞胎都一樣,她和江景,都有點怕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