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開始,大家陸續(xù)入座。
宋澤一直留意那個男人,見那男人坐在隔壁桌落座他放鬆了些,可不知怎麼的,過了會,男人突然和旁邊的人換了座,雖然是隔壁座,但從角度方面說來,卻正對著江好好。
宋澤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宋姑娘,只見她正低頭和一隻螃蟹做著鬥爭,渾然沒有察覺。
江好好本專心致志的剝螃蟹,在快要看見肉的時候,突然碟子裡又被人放進兩隻尚未剝殼的,而那隻快剝好的螃蟹被毫不留情的叉走,她微訝側(cè)頭,只見宋澤拿著叉子直接吃了起來。
毫不留情就吃掉她辛苦了十幾分鐘的成果。
“你……”她一擡頭,就看見他的目光放在某處,當她正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時,宋澤的聲音卻先一步傳來。
“你什麼你,繼續(xù)剝。”宋澤咬了一口,伸手按著那姑娘的腦袋讓她低頭繼續(xù)專心剝螃蟹,不讓她發(fā)現(xiàn)有別的異常情況,不讓她發(fā)現(xiàn)她的正前方正有一隻公正對她虎視眈眈。
“哦。”江姑娘委屈。
坐在一旁的宋奶奶瞧見這兩人的小互動,欣慰的笑了笑。
飯宴大約一個半小時就結(jié)束了,宋澤扶著宋奶奶先去開車,江好好去洗手間。
江好好從洗手間出來打算原路返回找宋澤時,鑑於她習(xí)慣性的低頭走路,一雙擦得發(fā)亮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貴極了的皮鞋率先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她以爲自己擋著那雙皮鞋主人的去路,向左挪動一步,沒想到那皮鞋也跟著她挪,她右移,那皮鞋竟也跟著。
她明白對方是故意的,擡頭,正想說一句麻煩讓一讓時,眼前男人的出色讓她稍微一怔。
膚色偏麥色,很健康的一種,頭髮不及耳朵剛好剪到耳根處,白襯衫黑西服整齊的貼服著,領(lǐng)帶結(jié)打得非常規(guī)矩,從頭到腳,都能看出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很嚴謹?shù)娜恕?
嚴謹?shù)昧钏屑懿蛔。d許她身邊長年累月跟著一個沒有規(guī)矩的宋澤。
“江小姐,看夠了嗎。”溫城開口,覺得這姑娘出神的樣子頗爲可愛,就像剛纔在餐桌上他已經(jīng)留意了很久,可這姑娘一直被要挾整螃蟹,並未能擡頭。
而另一個男人,也從未想過要她擡頭。
身爲男人且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他,突然聞到一股爭奪的味道,體內(nèi)的好勝因子頓時蠢蠢欲動起來。
“不好意思。”江好好擡手把頭髮別在耳朵後,是她無禮,第一次見面就盯著人看。
只是他喚的那一聲江小姐讓她覺得有些熟悉,那嗓音好似在哪裡聽過一樣,但想著人生哪裡有那麼多相遇,尋思著她耽擱的時間長了等會宋澤又要不耐煩了,她開口正想道別時,面前的男人卻先一步道:“江小姐好像還欠我一聲道謝。”
“嗯?”江好好下意識擡頭再次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語調(diào)帶出一片疑問。
“那天有個人在藥店門口摔倒了,是我將她扶起來,可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走。”溫城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江好好的表情,只見她由平靜轉(zhuǎn)爲驚訝,瞳孔也瞬間睜大了些。
“是你?”江好好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還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但轉(zhuǎn)而想到那天她這麼神經(jīng)的姿態(tài)竟被面前的男人看了去,她頓時有些尷尬了,只能重複道謝:“那天真的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客氣。”溫城說著,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心底默算了一下這場‘相逢’的時間,剛好達到心理學(xué)家所提議的,此時離場既會恰到好處又給對方留下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他掌握著一切的模樣開口:“不客氣,我有事,先走了。”
“哦,好的,那天真的謝謝你。”江好好再一次道謝,只覺得幸好他有事,不然多耽擱幾分鐘那小子臉色鐵定更黑,說完,她率先離開那地方。
他看著她快速離開的背影……
感覺,好像和他所設(shè)想的,有些偏頗?
……
“宋澤,你是狗嗎。“
傍晚時分,江好好剛睜開眼睛就察覺到有人不老實,她開聲阻止,只見宋澤把埋臉進她的頸窩處,正像條小狗一樣不斷嗅著。
中午從飯宴回到家,大家立刻各回各屋睡覺,她前幾天一直睡不好以至一沾牀就徹底睡了過去,這一睜開眼,已經(jīng)到了落日西斜。
“你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味道。”他明知故問,料想以前她一定生活在一個充滿植物的地方。
她微抿著脣瓣,裝作沒有聽見。
察覺他的腦袋有往下移的跡象,她伸出手掌蓋在他的腦袋上,阻止他的下滑:“要吃飯了,別鬧。”
“對啊,要吃飯了,別鬧。”他重複她的話,卻多了一分別的味道。
……
“要不要叫少爺他們下來吃飯?”傭人把最後一盤菜端上桌,擡頭往二樓看了一眼,那主臥大門緊閉,完全沒有要打開的樣子。
宋奶奶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踱步走向餐桌:“吃什麼飯,估計都飽了。”
傭人笑笑,繼續(xù)進廚房忙活。
宋奶奶纔拿起筷子這電話就響了起來,她去接聽,這話筒剛拿起來還沒來得說喂,裡面的女聲就先帶著幾分飛揚跋扈的態(tài)度傳來:“找奶奶。”
竟是程薇薇的來電。
“有事?”宋奶奶的聲音登時就冷了下來。
“是你就好,我已經(jīng)跟我媽咪談好了,等一個月後我就跟阿澤結(jié)婚,婚禮的事你不用費心,我和媽咪會辦好的。”程薇薇語速很快,而且不是商量而是下令。
“現(xiàn)在是我阿澤入贅你們家?”宋奶奶實在太討厭程薇薇這種先斬後奏的性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承認程薇薇是宋家的媳婦,那也是程薇薇嫁過來,什麼叫不用她費心?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乎這些?”程薇薇的聲音帶著鄙視老思想頑固的姿態(tài),幽幽傳來無疑是火上澆油:“反正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我只是告訴你一聲罷了。”
這話……
氣得宋奶奶啪一聲的掛掉電話!
恰好江好好走到樓梯處,見宋奶奶一副生氣的模樣,連忙把目光投向傭人。
傭人用手作了一個聽電話狀,並用嘴型說了三個字。
江好好瞬間悟了,其實想想也知道,除了程薇薇之外還有誰會輕易把奶奶氣著。
“幫我在一品香訂個包間,後天中午的。”宋奶奶的聲音頗具威嚴,傭人連忙喊了一聲是。
“奶奶要請誰吃飯?”宋澤心情頗好的吹著哨子下樓,恰好聽到說要在一品香訂包間,隨口問道,卻沒想到惹禍上身。
見宋澤一副好心情的模樣,宋奶奶在路過樓梯口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他一下:“還不是多虧你那條好蛇精!她後天就回來了,到時候一起吃飯去,商量你的婚事!”
“……”宋澤頓時就站住了。
下一秒,宋奶奶砰一聲的將大門關(guān)緊,在別墅裡發(fā)出不輕的聲響,大家都明顯感覺到宋奶奶的怒意!
宋澤把目光投向江好好,他什麼都不知道感覺很冤枉啊,而且什麼婚事?
江好好沒理會他,她也不清不楚的,嘆口氣看了一眼還沒被動過的飯菜,轉(zhuǎn)頭道:“阿姐,麻煩幫我弄些出來,我拿進房間給奶奶。”
傭人速度很快的拿了個托盤給她,她端著走到宋奶奶的房間,敲了一下門,沒人應(yīng),她開口:“是我奶奶,我進去咯。”
裡面沒有發(fā)生任何阻止的聲音,她就當作是默認了。端著飯菜進去,只見宋奶奶正坐在梳妝檯前生著悶氣,她直接把盤端過去,放下,語調(diào)輕軟:“薇薇跟你說什麼了?”
“她竟然直接說一個月後和阿澤結(jié)婚,還說什麼所有事情她和她媽已經(jīng)商量好安排好,她區(qū)區(qū)程家到底是有多牛?搞得我們宋氏好似攀著她們程家一樣??”宋奶奶拍了一下桌子!只要一想起程薇薇那語氣,似乎都能看見她鼻子蹬上天的樣子!
一個月後,結(jié)婚。
江好好沒料到程薇薇竟然這麼快就做了決定,可現(xiàn)在奶奶的身體重要,她把自己心頭的那一抹不舒服的感覺先壓下去:“可能薇薇只是表達方式不太好,你知道結(jié)婚本來就很忙啊,她可能只是不想你累壞而已。”
“你還幫她說話?!”宋奶奶側(cè)頭,連江好好也瞪!這老公都快被蛇精拆卸入腹了,這姑娘還替那蛇精講話!
“其實只要薇薇說話少些尖銳,奶奶還是挺喜歡她的對不對?”江好好看穿了宋奶奶的心底,循循誘導(dǎo):“奶奶肯定欣賞她這敢愛敢恨的樣子,只是她從小在國外長大,性子自然鋒芒,不像在國內(nèi)成長比較內(nèi)斂。”
宋奶奶看著她,嘴脣蠕動了幾下最終歸於平靜。江好好確實說對了,要是程薇薇乖點她興許會喜歡那個女人,可江好好又分明說得不對,畢竟外人再好又怎麼比得上自己的親孫女。
宋奶奶見她總是一副退讓隱忍的模樣,也不想哄她了,反而順著江好好的話問:“如果阿澤真的和她結(jié)婚,那你要怎麼辦?你可不能再打著要孩子的主意接近他了,奶奶會趕你走的。”
江好好失笑:“不靠近不靠近,一輩子離得遠遠的,哪怕天天被江媽媽罵死也絕對不靠近,奶奶可放心?”
宋奶奶擡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嗔她,一副你這樣子怎麼可能放心的模樣。
江好好見宋奶奶的表情終於有所舒緩下來,正高興時,兜裡的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她以爲是廣告電話,直接按下接聽鍵打算應(yīng)付兩句就掛掉,只是當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時,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對了,她都忘記她有件事還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