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a下樓時在電梯內就把自己的儀容給整理好,她一直繃著身體對著玻璃裡的倒影冷靜又快速的收拾自己,任憑內心的怒火可以燃燒草原,可表面
在房間衝出去的那一刻她矯情的想過要不要跑去外灘大哭一場或者哪個小資咖啡館點一杯上百元的咖啡坐在窗口裝憂鬱,但隨即身上帶著的對講機傳來讓她快下樓到前臺頂一下因爲有人有事要離開,她那念頭頓時被打散。
出了電梯,除了髮型有一點點亂之外,其他看起來全與平常無異。
她淡定走到前臺開始常規的接待工作,前臺另外兩個人沒發現她的異樣,各忙各的。
cora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的右下角,她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交班,總之,熬過去再說吧。
她要是無緣無故消失工資肯定會被扣的很慘,她可是要生活的人,不像那些大小姐可以按照自己的性子走,她只能按照社會的規矩走。
於是,十來分鐘前明明發生那樣的事,十來分鐘後,她就臉色如常的一如既往。
不一會,經理下來了,只是用稍顯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然後就去忙活,對剛纔的事隻字不提。
cora沒有細思,只覺得不提更好,她實在不想被當成圍觀的中心人物評頭論足的。
兩個小時倒過去的很快,溫城也一直沒有出現過。
大廳內的電梯響起她總會慣性擡頭往那裡瞄去,每次看見出來的人不是他,心裡也不知道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既然下班了她收起那多餘的思緒,回更衣室換了便服卸了妝跑去洗個澡,之後裹上自己的羽絨服打算出去喝酒。
不去酒吧,就去附近的大拍檔,她這四年去酒吧的資料逐漸減少,不是因爲從良,而是因爲窮。
同樣一瓶啤酒,大拍檔和酒吧兩個價。
在拿出羽絨服的時候她看見同樣被扔在櫃子裡的長裙,一時間心裡冒出奇怪的念頭,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得到這麼豐厚的報酬,真是見鬼了,她竟然覺得虛。
用力的把儲物櫃關上,撈起手機和錢包就離開。
等做完一切,已經是凌晨一點。
她一出更衣室,沒料到竟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屋內的一根柱子底下,是溫城。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雙手插在口袋裡獨自一個人站著,這深夜只有零散兩人正在辦理入住,他一個人站在一邊,顯的有些突兀。
“你怎麼在這?”cora本想悄無聲息,可是她又不會隱身術,去大門必經那柱子,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打招呼。
“等你。”溫城聽聞聲音響起,轉身,大方承認,之後擡手看了一眼腕錶:“現在距離你下班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他知道她幾點下班,經歷了剛纔那樣的事之後他確信她不會乖乖的呆在休息室睡覺,一定會出去的。
奇怪的是,他寧願一直等著來證明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也沒想過去求助別人,哪怕只是問一下都能立刻找到他。
相反,他喜歡這種未知的等待的感覺。
“等我?”cora有些不相信,後來雙手插在口袋裡隨意道:“我洗澡卸妝換衣服一個小時算快了吧,而且,你沒有我電話難道你就不會問別人?你是尊貴的客戶,只要你找我,我就算一身泡也會立刻去見你的。”
“就是怕你一身泡跑出來。”難得,他笑了一下:“去哪。”
“去大拍檔喝酒,在這分道揚鑣吧。”cora說完邁步徑自向前,有點兒我行我素的味道,大拍檔那種地方,她還真不好開口邀請。
身後的人跟著她。
走出酒店的旋轉大門,她有點受不住了,經歷了剛纔的事情本就心煩,現在被他無聲的吊著更煩。
因爲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停,我沒事,真的,你不用這樣跟著我。”cora停住腳步,轉身,微擡眼與面前的人直視:“我是誰啊,我是cora,我不是那些純情少女,摸一下而已,不至於哭哭啼啼,雖然我和某個長的一模一樣,但我是我,不是她。”
cora故意裝的身經百戰,不對,她明明是真的身經百戰過,哎,做人真難。
她曉得溫城可能因爲江景的關係,纔對她這樣。
如果撇去江景的存在,溫城才懶的多管閒事吧。
資本家就是這樣,沒有利益的事情他們一向不做。
“你不用重複提醒,我沒病。對於江景的喜歡也沒有那麼深,四年過去其實早就當成一個泛泛之交看待,所以看到一個一樣的不會錯覺是她,我知道是你。”溫城解釋。
而且現在他印象深刻的不是那個眉目恬淡如山的江景,而是那個在殺了人之後還冷靜的掏出手機給他談條件的cora。
相比前者,他覺得後者更有意思。
不巧,兩者長的一樣,後者總以爲他有病當成替代品。
“那你跟著我幹嘛,我去大拍檔,那地方不合適你,你走吧,我沒事。”cora耐心消耗過半,擺擺手,一副懶的再說。
“因爲你肯定難過。”溫城再次開口,很堅定的語氣,他相信自己。
“呵呵,肯定,子非魚,又知魚快不快樂?”cora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陪他講這麼哲理的問題。
溫城這下沒有說話。
cora一直走在前頭,七轉八拐,這座城市就是這樣,前面是繁華,繞幾個圈就是老房子,老房子與老房子之間佈滿電線和竹竿,上面甚至曬著衣服,也算是一種特色。
底下某家店門口前,擺著十餘張圓桌,沙鍋炒菜的聲音沙沙響,轟轟的響,一香菜香瀰漫在空中。
cora來這裡很多次了,她直接找到一張空桌在塑料膠凳上坐下,對著那小帥哥直接喊道半打啤酒,小帥哥應該了一聲立刻優先服務給她上酒。
之後cora拿開瓶器打開一支直接對嘴喝。
喝了幾口,那冷冰冰的啤酒把心裡的燥火壓下,她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桌前沒有落座的溫城,想必是嫌這裡的膠凳和桌子看起來油膩膩的吧。
她終於放緩語氣開聲了。
“我只是難過坐牢的時候沒把功夫學好,竟然被一個胖子打倒。”cora啐了一聲,再次瞄了一眼與這大排檔環境格格不入的溫城,重複道:“你走吧,我喝幾瓶就回去睡覺。”
“來皇家吧。”溫城開聲,說出讓cora驚訝的話。
“去幹嘛?掃地還是倒茶?”croa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呵笑一聲,皇家集團,多少名牌大學生都想擠進去的地方,她一個沒有學歷沒有相關經驗的人,何德何能:“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雖然之前我想進宋氏,那是因爲我手裡有些把柄,現在我什麼都沒有,我可沒底氣。”
“你英語好,這是你的優勢。”他的語氣很淡,彷彿一直都是這樣,說話沒什麼情緒起伏,單純是交流用。但cora不知道,溫城肯稱讚一個人,已然是難得。
“你別安慰我了,這年頭在街上隨便抓一個估計都懂幾句abc。”cora再次舉起酒瓶,將裡面冒著泡的啤酒一飲而盡,之下放下空瓶子,聲音低了些:“更何況我不會回京城的。”
之前在酒吧玩太過,很多人都認的她的臉,雖然現在在凱悅當服務員好不到哪裡去,可重點是沒人知道,她寧願這樣,也不想被熟人認出她在當一個打工族,哪怕是個高級的打工族。
要臉。
“不用回京,我這次來上海就是在這處理新起分部的事,沒準以後都會留下來直接負責這邊的事務,如果你想好,可以打給我,我明天就要去外地出差,三天後回來。”溫城說完,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兩指推到cora面前。
白底黑字。
溫城兩個字淡淡的透著一種儒雅。
cora神差鬼使的拿起那張卡片,出乎意料,手感竟然異常好,表面有細微的坑紋,上手就像撫著棉花一樣,很柔軟,果然是講究的人,這張名片,比她拿過的任何名片都要高檔多了。
“你在同情我,是吧。”cora把名片滑進袋子裡,給自己再開一瓶酒,她知道溫城肯定不跟她這種市井小民一樣喝十幾元一瓶的啤酒,所以一開始連叫都沒叫他。
“哪種想法會讓你高興,那就是哪種。”他知道cora今晚大概不醉不會回,他還有視頻會議,沒法留了。看著cora一瓶接一瓶的喝,他最後道:“人這一生雖然看似漫長,可實質能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沒有幾個,你想繼續在凱悅當個服務員,還是給自己一個更高的平臺嘗試一下,畢竟服務員大多數人都可以當,皇家不是誰都可以進。”
“我坐過牢。”cora覺得這是個污點。
“你要謹記你是在爲民除害。”溫城似乎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誰沒有一點污點,他幾年前也有一點奇怪特殊癖好,想必cora也有耳聞:“這個邀請,你可以當作我覺得有愧,也可以當作我是單純欣賞你。”
cora笑,自然聽明白那個有愧,無非就是送她進去坐三個月牢,又或者把她趕出京城。
可那件事明明是她做錯了,如果沒有他幫忙,她就不止那三個月。
說起來,她還得感謝他。
真得混亂的關係。
cora擺擺手,更何況,還真是第一次有這樣開導人的,殺了人就當是爲民除害,她不表態,再次趕人:“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