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標!”
簡短的兩個字,令兩人感覺到了一種浩大,經過皇帝的解釋,他們深深的明白,這兩個字背后所代表的東西,那是一項浩如煙海的工程,是一件堪比修筑長城,挖掘大運河的工程。
“這就是朕需要你們做的工作,為每一個行業制定一個標準,為每一個東西制定一個單位,為每一個單位制定一個標準的衡量物品。”朱由校的語氣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頗為不同,有種為萬世師表的感覺。
在后世的歷史教科書上,秦始皇被人常常提起的功績主要有: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以及一統天下。其中,車同軌以及統一度量衡就是他現在要做的事,給各行各業制定一個規范的標準,為各種長度、重量、體積制造一個標準的衡量物品。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的確是為萬世師表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徐光啟和宋應星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渾身上下感覺像火燒一樣,獸血沸騰,兩人的眼睛透亮,幾乎要冒出光來。對于中國文人來說,講究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而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立言這件事,也是文人最喜歡做的。
想一想,當后世,不論是木匠鐵匠還是其他什么行業的人,一說起自己職業的過往,是不是要提一提將整個行業給規范起來的人?是不是要將自己的功績給吹噓一番?
以后再世間每一個使用的東西,都將打上自己的烙印,而自己的名字,也會隨著這些東西被人的使用,從而被人銘記,被人念叨。別看這些文人總是鄙視什么百工雜藝之類的,但要真讓他成為某個正當行業的祖師爺,讓人永世銘記,看他們會不會打破頭去搶。
現在徐光啟和宋應星面對的就是這么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和他們的塑像放進文廟,和孔子一起接受香火祭祀一樣。雖然重要性無法比擬,但地位卻是相當的,想想看,文廟里總共才幾個人啊,自己能有這樣的成就,足以流芳千古了。
“此事若成,功在千秋啊!”徐光啟深深的感慨了一句。
“此事若成,愛卿也當流放千古!”朱由校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陛下亦會如此!”兩人相互忘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此時此刻,他們頗有一種君臣想得的感覺。
“今天就到這里為止,朕回去之后,會將這元素說的理論整理出來,寫成一本書,送給愛卿,望愛卿好好將其發揚光大。”朱由校止住笑容說道,“這元素中的原子和分子,其中有無窮的奧妙,他們組成的一些神奇物質,相互之間接觸后,會發生很奇特的反應。”
若說孫承宗是朱由校在軍事方面找的幫手的話,那么徐光啟就是他在學術方面的幫手了,他之所以將這元素說教授給徐光啟,就是想以這個為基礎,進而撼動整個帝國的思想領域,給頑固的儒家吹入一股新的源泉。
腦袋中想著這些,朱由校嘴上不停,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莫名的東西,讓徐光啟感到一種高深莫測:“就
比如說著火藥,就是硫磺、木炭、硝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點燃后就有無窮威力,成為軍國重器。奇特的物質也是如此,他們相互接觸后,產生的效果匪夷所思,有的能治病,有的能燃燒,有的能讓人長生,朕希望愛卿能找出……”
“什么人?”朱由校突然暴喝一聲,整個人身子竄出,撞破書房采光的玻璃,伸手向窗沿邊站立的一個人抓去。剛才他剛剛說出長生這兩個字后,聽到了窗外傳來的一聲輕微的響動。
常年習武的直覺,立刻讓他知道,外面有人偷聽。元素說這個理論,本來就是他要傳播出去的,被人聽去也無妨,但他在意的是偷聽者本身,竟然能夠瞞過他的武館感應,欺身如此之近。
哐啷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等朱由校整個人都沖出去了,其他兩人才反應過來,忙從洞開的窗戶探頭出去。而聽到里面的響動,李陶帶著幾個人瞬間沖了出來。
“該死。”透過兩人看到下面的場景時,李陶怒吼一聲,轉身朝樓下奔去,他可沒有從三層樓跳下去的本事。
“保護陛下!”
朱由校的護衛非常的多,在整棟樓下都有人守候著,本來這些士兵都在盡心竭力的守護著自己的君王,但忽然頭頂哐啷一聲響,他們就感覺兩個黑影落了下來。
“什么人?”帶隊的連長立刻反應過來,舉起手中的火槍,對準了那兩個黑影,這時,他才看清,其中有一個人是皇帝。
“陛下?”他呢喃了下,似乎才反應過來,從天上落下來的人影是皇帝,“保護陛下!”
他高呼一聲,就想將皇帝圍攏,保護起來,只是不等他動作,皇帝就伸手和另一個黑影打做一團,這讓衛兵們一時間不敢動作,只能小心謹慎的將這里包圍起來。
“陛下竟然這么厲害!”看著場中兔起鶻落,快的近乎看不清人影的兩人,那個帶隊的連長心中滿是震驚,他聽說過,陛下自小習武,伸手非比常人,比之有家學淵源的李捕魚和張世澤還要厲害,實為軍中第一。
他本以為這只是吹出來的,但此刻親眼所見,皇帝竟然如此厲害,他以為也看過軍中一些以能打著稱的軍士,但也沒有這么夸張,簡直是出手如電,滿眼都是紛飛的手影。
砰砰砰的拳腳交擊聲,簡直如同炮響,光是聽著,就讓人感覺到非常的疼,而這樣的響聲,從開始兩人落下,一直就持續不斷。
當李陶帶人沖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旁邊圍著的一群衛兵,當即讓他怒火中燒。
“李力,你是怎么保護陛下的?”憤怒的吼了一句后,李陶當即奮不顧身的往前沖去,“都跟我上,保護陛下。”吼完,他赤手空拳朝著交戰處撲了上去。
在朱由校制定的條例中,軍官在戰場是上,是要以身作則的,除了指揮部外,其他更次一級的軍官,絕對是要在自己的隊伍中,帶頭發布命令,展開進攻。他很好的借鑒了后世兩黨中的一句戲言,嚴令軍官只能說跟我上,絕不準許說給我上。
小小的一字之差,產生的效果是天差地別的。在朱由校的野戰軍中,是絕對看不到躲在后面呼喝指揮士兵沖鋒的軍官,不論哪一級,只要不是戰地指揮官,就絕對要待在本部所屬。他寧肯軍官的傷亡大些,培養的成本高些,也不希望這樣帶頭先登的勇氣喪失掉。
正是因為這樣嚴苛的規定,在寧遠之戰中,除了最高指揮官的朱由校外,其他幾個,哪怕是李捕魚、李屠、李陶,這軍中絕對的高層三李,也都是各自在自己的前敵方陣中。
這樣產生的效果也是極好的,李陶奮不顧身的沖了上去,帶動其他衛兵,一起怒吼著沖了上去,他們沒有拿武器,而是張開著手,根本不顧自己的防御,一個勁的只想將皇帝護在身后,將敵人抵擋下來。
面對奮不顧身的衛兵,那個未知的人影似乎十分無奈,拼著胳膊被打一下,也要拉開距離,從場中脫身,防止被李陶幾人擒抱住。
噗通!
失去目標的,五個人撲了個空,齊齊摔倒在。而那個未知人影脫身后,連連擺手,高喊道,“不打了,不打了!陛下神功蓋世,老道不打了!”
此時,場中之人,包括朱由校在內,才看清這個剛才和皇帝戰作一團的人竟然是個道士,一身貼身合體的道袍,冉冉長須,黝黑長發,紅潤若嬰兒的肌膚,讓他看起來破有股仙風道骨的感覺。
“你是何人,竟敢再次行竊聽之舉,朕與內府令所說,皆是軍國機密,朕軍中大將都不得聽聞,而何敢聽聞。”朱由校負手而立,冷冷的說道,冰冷的語氣,給了道人極大的壓力。
“陛下,是老道唐突了,還望陛下恕罪。”道士體貌雖然看起來保養的很好,但卻給人一種年紀很大的感覺。聽聞皇帝的斥責,他一點也沒有慌張的感覺,頗為瀟灑的稽首,而后禮貌的解釋,很有種淡定從容的感覺,彰顯出一派高人的風范。
只是,朱由校明顯不吃這一套,只見他冷冷的打量了道人上下一眼,而后一揮手,“李陶,給我將此人拿下,聽候審問。”
“是!全體都有,舉槍瞄準!”李陶得令,當即就命令數十把火槍平舉,團團將老道士圍住。如此陣容,老道插翅難飛。
“陛下誤會,陛下誤會!”朱由校的如此反應,當即令老道士懵了,他怎么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是如此反應,按照一貫的劇本,皇帝看到我如此仙風道骨,不應該恭敬問道,老神仙在何處修行,有什么可以教朕的么?
導演,有人不按劇本來!
老道士真的很想這么喊一句,但數十把火槍之下,他真的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動動嘴,焦急的喊道,“陛下,誤會,陛下,誤會啊!”
朱由校卻沒有絲毫動容,只是冷冷的看著,看到道人的裝扮后,他就明白過來,對方肯定是哪個道教的大拿,不是武當山,就是龍虎山,再不就是全真正一之流。
對于道教,雖然是本土宗教,但朱由校一直都愛不起了,因為對方實在是太沒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