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聲音不大,但對龍傲狼而言卻無疑于耳旁響起一聲炸雷。
龍傲狼就感覺腦中轟然大作,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一直呆立了半響,方才明白過來。
龍傲狼雙膝不由得的一軟,第三次在云雷真人面前跪了下來,顫聲說道:“五年前弟子家鄉慘遭魔教余孽的毒手,父母鄉親皆死于非命,弟子和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弟子絕非魔教奸細,請掌門師伯明察。”
云雷真人再次點了點頭,緩聲道:“你既是我金系弟子,又和魔教之間有血海深仇,我知你斷不會是魔教的人。只是南海與西沙之事實在過于蹊蹺,而這兩件事偏偏都與你有牽連,這樣一來,難免就會有人妄加猜測,空穴來風。”
說到這里,云雷真人忽然輕嘆了口氣道:“雖說我金系名為天下正道之首,領袖群倫,但實則,當今世間正道之中,又有那一派不是對這冠首之名覬覦已久,皆想著能取而代之。所謂人言可畏,世間偏不乏捕風捉影,落井下石的違心之人,有許多時候,我身為金系掌門亦要有所顧忌啊,唉。”
“前幾日,青丘山掌門秋棠真人就曾說起西沙州之事,意欲喚你前來當眾問個明白,被我以你師兄婚期在即為由給推脫了。今日我單獨喚你前來,就是想先問個清楚后,讓我來給其他四派解釋清楚,以免讓他們誤會,畢竟你是我金系弟子,而且又是我五龍山幾百年來資質最好的弟子。”
云雷真人又略帶自嘲的道:“雖說我修道百年,但私心還是有的,我金系好不容易出了個奇才,我可不愿單憑他們幾句無端的猜測,就毀在他們手里。”
說完,云雷真人又輕撫了下白須,看著跪在地上的龍傲狼道:“你且想想看,你是否遇到過什么奇人異事,或者說,先前曾碰到過魔教的人,而你卻不知道......”
一句話驚醒了龍傲狼,龍傲狼猛然想起五年前巡山時曾碰到過的老者,記得他說過他叫“金魔”,難道他是魔教的人嗎?可是如果他是魔教中人的話,又為什么會與那神秘的黑衣人大打出手?以至于落個身死的下場。
還有老者送給自己的一塊令牌,依稀記得那老者說過,此物不可在外人面前顯露,難免惹出殺身之禍。
這件事算不算是奇人異事?又該不該告訴云雷真人?
想到這些,龍傲狼心里一時矛盾之極,如果說了,那老者果真是魔教中人的話,那自己還能洗脫嫌疑嗎?會不會真如那老者說的那樣,惹來殺身之禍?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龍傲狼跪在地上,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紛紛閃過,更感覺云雷真人的目光就盯在自己背上,仿佛是兩把利劍要把他看穿。
額頭的汗水頃刻而下,順著面額滴落下來,滴在眼前的青石上。
太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升高,照進屋內的陽光更加溫暖了一些,卻讓龍傲狼心里更加燥亂不安。
就在心中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龍傲狼猛然又想起早上來時師父云龍真人和二師兄花城等人語重心長的話語。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有什么事有為師頂著!”
“若掌門問起什么,你一定要如實回答。”花城那誠摯的話語,還有一眾師兄臨別時那關切的眼神在龍傲狼眼前一一閃過。
自己在擔心什么?
自己又在怕什么?
可仔細想想,自己問心無愧,又有何畏懼?
一念到此,龍傲狼再無猶豫,微微抬起頭來,深呼了一口氣,道:“回掌門師伯,弟子五年前在奉命巡山時,曾碰到過一個老者。”
云雷真人眼中亮光一閃,但隨即隱去:“一位老者?”
“嗯。”龍傲狼當下便把他奉命巡山,看到一老者與一神秘黑衣人大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末了,龍傲狼又說出那老者曾送給他一塊奇怪的令牌。只是他心中猶豫再三,終感覺有些不妥,便未把老者替他打通經脈,和用他的血封印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龍傲狼便從貼身衣襟中拿出那塊令牌,膝行兩步,合雙手遞給了云雷真人。
云雷真人開始聽時還不太為意,后來臉色漸漸凝重,最后等看清楚龍傲狼遞上來的令牌時,依云雷真人百年的靜修之功竟然也秫然動容,盯著龍傲狼手中的令牌,愕然道:“這,這令牌莫非是......”話未盡,但言語間那份掩不住的驚駭亦可見一斑了。
相比云雷真人的驚愕,龍傲狼只是有些好奇,因為這令牌龍傲狼戴在身邊幾年了,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塊看起來有些怪異的令牌而已。
但眼下看到云雷真人如此,龍傲狼心中有些好奇的同時,亦隱隱感到這令牌絕非是普通的事物,只是他心里這樣想著,卻不敢出口想問。
云雷真人把令牌接過來拿在手中,凝眉反復看了看,良久后才緩緩舒展了眉頭說道:“想不到,想不到......”連說了幾句想不到。
“之前的事多有蹊蹺之處,可有了這塊令牌,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龍傲狼,你可知這是何物嗎?”
龍傲狼一臉茫然,搖搖頭道:“回掌門師伯,弟子不知。”
云雷真人意味深長的道:“你是我金系弟子,當然不知道此物。此物名曰“白虎令”,是魔教四大堂之一的,白虎堂堂主的信物,也就是說,誰有了這塊令牌,便理應是魔教白虎堂的堂主,魔教中的白虎堂弟子就會只以教主和白虎堂堂主之命是從。而魔教白虎堂堂主之位,比魔教的護教長老地位還要高,在魔教中,歷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啊......”龍傲狼失聲驚呼,一驚之下不由得跪直了身軀,瞪大了眼睛,口中急辯道:“掌門師伯明察。弟子當時認為那老者是前輩,便將他送給我的這件東西當做了紀念,留在了身旁,根本不知道這是魔教的東西。”
云雷真人忙道:“你不必過于驚怕,你只是機緣之下得到此物,怪不得你。”
“謝掌門師伯。”聽云雷真人這樣說,龍傲狼砰砰狂跳的心才略微平靜了一些,忙再次磕頭謝恩。
云雷真人接著緩緩說道:“這魔教自創教以來,便下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一職多是本任堂主傳給座下弟子或本堂弟子,你和那金魔僅僅一面之緣,他便把這白虎令給了你,這一切不單單說是機緣巧合,恐怕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龍傲狼忙道:“掌門師伯,那時他和那黑衣人一場大戰后,已然是命在頃刻,而旁邊又沒有別人......”
云雷真人再次輕擺了下手打斷了龍傲狼,略帶感嘆的說道:“這一切定是天佑我正道。若非有這塊白虎令,你和你的眾位師兄,還有其他四派的一些弟子,恐怕早就命喪西沙州了。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在我五龍山現身,又為何會出手維護......”
龍傲狼這時就想著怎么能讓云雷真人相信他的話,好證明他的清白無辜,至于云雷真人說的話,龍傲狼卻根本沒有去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