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
逐鹿城西門外。
云雷真人與朱厭激戰(zhàn)正酣,已不下千合。
“轟!”一條百丈長的巨臂凌空砸來,如一座大山從天而降,把地上轟然砸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塵煙頓起,翻滾的沙塵遮住了頭頂?shù)年柟猓綀A數(shù)百丈內(nèi)都變得混沌不堪。
天地震顫中,一身淡淡金光圍繞的云雷真人隨著肆虐的氣勁輕飄飄蕩開數(shù)丈,躲過了朱厭巨臂的同時,五行劍凝出金光如許,反手斜斬在朱厭的巨臂上。
不出所料的是,那朱厭不閃不避,在五行劍斬上它手臂的那一剎,巨臂之上騰然升起一團黑紅相間的濃霧,看似柔弱異常但偏偏怪異之極,生生將云雷真人凌厲的一擊化為烏有。
而朱厭另一條巨臂已斜揚而起,對著云雷真人斜掃而下。
“呼……”厲風(fēng)如刀,天地變色。
云雷真人臨危不懼,袍袖一甩身形迅急無論的凌空升高百丈,到了朱厭碩大的頭顱前方。
五行玄金劍上金色光芒暴漲開來,三尺長劍陡然化作了一柄長達三十丈巨劍,橫切朱厭一對車輪般的巨目。
那朱厭仰仗著一身詭異氣息對云雷真人先前的攻勢一直是視若無睹,直到此刻方露出駭然之色。
朱厭巨大的身軀竟不失迅捷,頭顱輕擺的同時,巨臂橫擋額前,看樣子還是要用手臂擋下云雷真人的一劍。
眼看前方黑紅色的濃霧又起,云雷真人知道那濃霧詭異,當(dāng)下臨勢變招,劍鋒下移丈余,順勢直掃朱厭露出的咽喉。
“嗤……”那看似無堅不摧的金色巨劍正斬在朱厭的咽喉處,濃霧騰起的那一剎,卻發(fā)出一聲撕裂帛巾般的刺耳響聲。
雖然并未看到有鮮血飛濺,但劍鋒掃過的地方,朱厭身上那猩紅色的長達丈余的毫毛被掃落一片,留下一道淡淡的劍痕。
吃痛之下朱厭仰天發(fā)出一聲怒吼,猶如一陣驚雷炸響天際,讓人頭皮發(fā)麻。接著,百丈巨的身軀先是微微一挫,接著猛撲而起,攜著一股足以毀滅一切的巨力撞向了云雷真人。
云雷真人面若淡金不慌不亂,不等朱厭近前,腳下微動間向一側(cè)橫掠,避開了朱厭的撞擊,五行玄金劍閃爍出萬丈光芒,對著朱厭反斬了過去……
只是朱厭有那黑紅色的霧氣護身,一身上下似刀槍不入,雖然云雷真人幾經(jīng)試探下知道它眼睛和咽喉部位是要害所在,但經(jīng)過剛才以后,朱厭把要害部位防守的甚嚴(yán),再不給云雷真人任何機會,云雷真人一時半會兒根本奈何不了它。
不過朱厭雖然一身妖力強橫,但云雷真人憑借著百年修行在身,輾轉(zhuǎn)騰挪間,朱厭也根本沾不到云雷真人的衣角。
眨眼間雙方又戰(zhàn)了百合,仍就是勝負難分。
“無上天尊!”
激戰(zhàn)中,云雷真人忽然朗聲誦號,身形一個倒掠后退數(shù)十丈避開了朱厭的巨臂,虛空而立道:“閣下不愧是無盡山萬獸之王,一身修行貧道前所未見,貧道自知憑貧道的修行根本無法取勝……”
朱厭似一愣,但遂即裂開巨嘴似笑了笑:“你認輸了?”
“非也。”云雷真人淡淡一笑:“雖然貧道無法取勝,但貧道自信,閣下也傷不了貧道,既然這樣,你我再戰(zhàn)下去也無意義,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這一回合算你我戰(zhàn)平,閣下以為如何?”云雷真人笑容不改。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金系掌門,算盤打的比掌柜的還要好!”
可不等朱厭答話,眾人身后的逐鹿城中忽然傳來一陣長笑。
笑聲未絕,一群黑色的身影足有數(shù)百人之眾從城中飛掠而出,來勢如風(fēng),片刻間便從正道眾人頭頂掠過,到了南邊的一側(cè)。
為首一人身著青色長袍,頗有幾分儒雅之相,只是四顧之下眉宇之間氣勢凌然,此時正背負雙手打量著云雷真人——不是當(dāng)今魔教教主還能是誰!
在他身旁還跟著任無心和一群魔教的長老弟子。
“閣下莫非就是?”云雷真人笑容一凝,臉上似有驚色一閃而沒。
“不錯,在下便是當(dāng)今圣教教主。”魔主目光炯炯環(huán)顧了下正道眾人道。
雖然看氣勢早猜到了來人非同一般,但此刻聽到魔主親口承認,正道眾人仍然都不免一驚,紛紛動容。
一來是憑眾人修行竟然沒有察覺到魔教眾人就藏匿在他們眼皮底下的逐鹿城中,雖然這與眾人只顧著妖王大軍有關(guān)系,但深思之下卻不難想到魔教眾人的修行著實不弱,要不然根本也不可能瞞過在場的這些身具百年修行的正道眾人。
二來,數(shù)百年來魔教一直都是銷聲匿跡,鮮有蹤跡,如今卻突然現(xiàn)身,而且還來勢洶洶,就連當(dāng)今的教主都來了,卻是為何?
在場的眾人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物,這些自然不難想到。
“前有萬千妖獸大軍壓境,如今魔教也現(xiàn)身了,他們還真會挑時候,正是應(yīng)了那句怕什么來什么。”正派陣營中一位水系長老說道,語氣頗有些擔(dān)憂。
“有什么好怕的!”秋棠真人冷哼一聲:“數(shù)百年來遍尋不到他們,想不到他們今日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正好一并斬妖除魔,也省的麻煩。”
“話雖如此,只不過魔教自從幾百年前銷聲匿跡以后,還從未如此膽大妄為過,來者不善,我們要多加提防。”火系掌門落霞真人微微搖頭道。
“莫不是天中子師兄出了什么事?所以魔教才會如此有持無恐。”水系掌門碧寒真人看了看南方的天際,禁不住皺緊眉頭道。
眾人心底一沉。
自古以來,五派之所以能力克魔教立足中原,和五派祖師留下的那座五行大陣不無關(guān)系,可眼下木系天中子真人一行遲遲不見人影,那五行大陣又從何布就?
“果然如此。”前方,云雷真人面如沉水,盯著魔主打量片刻,忽道:“數(shù)百年來閣下一直藏匿在西沙陰山,今日到此,想必斷不會是為了一覽中原的青山秀水吧?”
“哈哈,真人快人快語。素聞五大門派的掌門真人個個都是修行通天的人物,名震當(dāng)今,本教主欽慕之極,一直都想當(dāng)面向五大掌門領(lǐng)教一二,想不到時至今日才終于得償所愿。”魔主一笑道。
“哦,是嗎?若只是切磋道法又何必今日?閣下早不來晚不來,想必也是為了那什么三色花吧?”說著話,云雷真人掃了一眼一側(cè)的朱厭,淡淡一笑的道。
魔主面容一變,而一旁的朱厭卻猛然轉(zhuǎn)動碩大的頭顱看向了魔教眾人。估計是想起了昆侖山頂上發(fā)生的一切,不待魔主開口說什么,一雙巨目中頓時兇光大盛,接著怒吼一聲,揮動巨臂朝著魔教眾人轟的砸了下來。
魔教眾人駭然,不敢硬接,一個個紛紛縱身閃避開來,任無心慌忙對著朱厭凌空抱拳道:“我們與閣下是友非敵,獸王閣下且慢動手,莫中了他人的離間之計。”
“吼……”朱厭一聲怒吼震的大地震顫,目中兇光未減掃視著魔教眾人:“先前你們搶走了本王的黑花和紅花,本王還沒有找你們算賬,想不到今天還敢在本王面前出現(xiàn)。”
任無心不慌不忙,再次一抱拳道:“昆侖山之事想必是一場誤會,只怪我等先前不知道那三色花乃閣下之物,要不然絕不敢冒犯閣下的神威去染指分毫。”
朱厭目色一緩。
“話說的是好聽,可不還是把那三色花已經(jīng)收入囊中了嗎?換作是我,當(dāng)然也會這樣說。”落霞真人嗤笑一聲接道。
“獸王閣下。”眼看朱厭雙目再燃怒火,魔主忙道:“依我看來,那紅黑二花閣下于數(shù)百年前就已經(jīng)得到了吧?此二花多則無益,倒是那白花才是閣下必得之物吧?”
“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朱厭目光一凌,盯著魔主道。
任無心忙道:“剛才我等看閣下身具黑紅二氣,刀槍不入,故而才大膽猜測,并非其它。至于那白花……”
“那白花本王志在必得,敢擋本王者,尸骨不留!”朱厭巨目一縮,兇光四射,略一揮了揮巨臂,就見它身后黑壓壓綿延不盡的萬千妖獸猛然齊齊發(fā)出一聲怒吼,那嘈雜的吼聲猶如一聲巨雷炸響,聲震千里,天地都轟然震顫不已。
正魔兩派的眾人無不變色。
“閣下誤會了。”待巨聲稍歇,任無心忙接著道:“在下先前曾說過,我等和閣下是友非敵,此番前來便是要助閣下找到那白花的。”
朱厭明顯一愣。
不等朱厭答話,云雷真人忽插口道:“世間傳言,三色花者乃世間奇花,集昆侖山血戾靈三氣凝結(jié)而成,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方開,若能取齊此三朵花加以煉化為己用,堪有神鬼莫測,脫胎換骨之能,獸王閣下,這些傳言不知屬實否?”
朱厭側(cè)目看向云雷真人,似乎不明白云雷真人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愣了愣:“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云雷真人微微一笑:“如果傳言屬實,如今你們都已得到那紅黑二花,只差那朵白花。可白花卻只有一朵,又該歸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