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火燒十三行

廣興也不著急,押著吳承鑑悠悠往西關(guān)方向走。

出了廣州府的大牢,沒走多遠(yuǎn),還未出城,又有人急奔來報,蔡清華一問,卻是白鵝潭的這場火災(zāi)來得好猛,或許是因爲(wèi)久旱無雨天乾物燥,或許是因爲(wèi)正處於交易季節(jié)貨物雜亂,那火一燒起來就停不下,現(xiàn)在左邊的順達(dá)行倉庫、右邊的康泰行倉庫都被波及了。

蔡清華聽了這一報,隱隱覺得事情要不對頭。

又走幾步路,將到廣州西門,隔著城牆也能見到西面偏南的方向紅光沖天,蔡清華暗叫一聲不好。

廣興也有些不穩(wěn)了,就問:“那三江行有多大?燒起來能這麼厲害?”他來廣州之後都躲在旗城,沒去過十三行。

蔡清華道:“十三行的倉庫都是極大的,但看這紅遍半邊天的態(tài)勢,莫非是順達(dá)、康泰都燒起來了。”

他忽而心頭一動,轉(zhuǎn)頭問吳承鑑道:“是不是你?”

吳承鑑道:“什麼我。”

蔡清華瞪了他一眼,吳承鑑似乎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蔡師爺你這話讓我怎麼回答?這怎麼會是我呢,十三行的倉庫連成一片,貨物擺放密集,人員往來雜亂,這事早有隱患。我大哥兩年前就給蔡士文提過了兩回,蔡士文都不搭理,這事保商會議處都有備案的,你一查就知。再說如果真的是我放的火,我也該燒興成行啊,哪有放著興成行不燒,卻去燒跟我沒什麼關(guān)係的三江行,我有病嗎我?”

蔡清華哼了一聲,半信半疑間與廣興一道出了城。

十三行的這場火來勢極快極猛,幾乎是一刻一變,廣興他們每走一小段路程,白鵝潭這邊火勢都不一樣,且消息傳遞又有延遲——每次蔡清華他們接到消息時,白鵝潭那邊的火勢早就又不一樣了。

他們這一行人才出西門,便有盧家的夥計急腳來報:“蔡師爺,不好了,十三行的火勢止不住!現(xiàn)在宜和行也被點著了!”

蔡清華一聽就有些急了,但他還沒開口,有個人比他更急,被押著的吳承鑑原本一路都不主動開口的,這時大叫道:“怎麼會燒到我們宜和行!我們宜和行的防火是全十三行做的最好的!我們和順達(dá)行之間,壘有一道隔火防盜的高牆的。”

“啊,這是昊官啊。”盧家的那個夥計在燈火中認(rèn)出了吳承鑑:“昊官,你們宜和行的倉庫是被飄火點到的啊?!?

“飄火?”吳承鑑聽到這兩個字,臉色就變得更加不好看了。

“是啊,”盧家的夥計說:“現(xiàn)在風(fēng)大,順達(dá)行有許多紙,三江行有許多綢緞,火起來之後,大風(fēng)一吹,就有許多飄火漫天亂飛,有一些飄火隨風(fēng)落到你們宜和行,就把你們宜和行給點起來了。”

吳承鑑叫道:“在救火未?在救火未?”

盧家的夥計道:“救!幾家的夥計,白鵝潭的苦力,趕到的人都在救火,歐家富救火救到頭髮都被點著了,但火勢太大沒法撲,水潑上去就都化成煙了,擋不住啊?!?

吳承鑑就跳了起來,對廣興叫道:“快,快,我們快點走!”

廣興難得看見吳承鑑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原本也想加急趕往的,但見吳承鑑如此,反而故意好整以暇道:“著什麼急呢。如果火真那麼大,你現(xiàn)在就算趕去了,對救火也無濟於事?!?

吳承鑑叫道:“你!”卻也知道多說無用。

廣興揮揮手,一行人繼續(xù)走。

走沒多遠(yuǎn),又有個綠營兵跑了來,報道:“蔡師爺,不好,興成行著火了!”

蔡清華至此臉色一變:“什麼!”

廣興也叫道:“怎麼回事!”

那綠營兵叫道:“宜和行的火燒起來就蓋不住,那火燒著燒著,就燒過興成行這邊了。我們分了兵去撲,但眼看著火勢太大,未必?fù)醯米?。?

蔡清華急問:“那批貨呢!”

那綠營兵道:“蔡師爺你說過,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情,那個秘倉不許人靠近,那批箱子不許搬動,都司不敢自專,所以趕緊派小的趕來請命?!?

雖然當(dāng)初圍十三行是總兵王得功出馬,但他當(dāng)然不可能沒日沒夜地駐守在興成行倉庫裡頭,派駐興成行看守秘倉的綠營兵,最大的武官就是一位都司。

廣興叫道:“還請什麼命!如果救不了火,就趕快把東西搬出來!”

那綠營兵卻不知道他是誰,只看著蔡清華,蔡清華叫道:“快去,快去!無論如何要把給我那批箱子救出來!”

那綠營兵才趕緊去了。

蔡清華望向吳承鑑,只見他臉上神色複雜,既擔(dān)憂,又帶著某種希冀,蔡清華便猜到他擔(dān)憂的是宜和行著火,希冀的自然是這場火乾脆把那批大內(nèi)賊贓給燒了。

廣興也猜到了,瞪了他一眼道:“姓吳的,少幸災(zāi)樂禍?!?

吳承鑑道:“我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場火從左面的順達(dá)行燒過來,如果燒到興成行都被波及,那我們吳家的倉庫肯定就已經(jīng)被燒到穿隆了。就算我因此僥倖脫罪,可如果我們家的錢、貨都燒沒了,我們吳家也得破家。破家之厄就在眼前,我還有什麼好高興的?”

蔡清華和廣興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一聽說興成行的倉庫也著火,廣興蔡清華也都有些急了,催著轎伕道:“快走,快走!”

吳承鑑雖然擔(dān)心,卻還是忍不住嘴賤了起來:“著什麼急呢。如果火真那麼大,你們現(xiàn)在就算趕去了,對救火也無濟於事。”

廣興大怒道:“給我掌他的嘴!”

一個旗兵就過去要打吳承鑑嘴巴,吳承鑑躲著不讓打。

蔡清華怒道:“現(xiàn)在還鬧什麼,快趕路!”

這一來總算全速趕路了,但走不出二里路,前面又有個守備拍馬趕來,他滿臉灰黑,顯然是剛從火場跑出來。

他還沒說話,蔡清華和廣興便都已經(jīng)暗叫不妙。

果然那守備一近前就叫道:“蔡師爺,火勢來得太猛。貨沒搶出來?,F(xiàn)在整個興成行都燒成火海了?!?

蔡清華勃然大怒道:“我剛纔怎麼說的!沒聽我說無論如何要把貨搶出來嗎?”

那守備叫起撞天屈來:“師爺,你也不看看那火勢!”

這時離白鵝潭還有一段路程,但已經(jīng)可以看到那邊的天空紅彤彤的一片,那沖天火光覆蓋面積之大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這麼大的火,在這個時代要想撲滅已非人力所能爲(wèi)了。

那守備道:“我們在興成行好好守著,結(jié)果那火一邊從天上飄來,一邊從隔壁燒來,幾個眨眼連地面都給煨熱了,就像要從地底也燒出來一樣,反正到了後來也不知道那火從哪裡來了,那火實在來得太快了,快到再不出來,我們?nèi)嫉米兂蔁Z。”

蔡清華怒道:“擋不住火勢,你們不會把東西搬出來嗎?”

那守備叫道:“蔡師爺,當(dāng)初兩廣總督府下過嚴(yán)命的,不管發(fā)生什麼事情,誰也不準(zhǔn)動那幾口箱子,誰動了就殺誰的頭,那命令還是您轉(zhuǎn)達(dá)的。我們區(qū)區(qū)一個都司、一個守備,怎麼敢違抗總督府的命令?至於師爺你派去讓我們搶箱子出來的人,我是在路上遇上的,那人恐怕現(xiàn)在都還沒到白鵝潭,可我來之前,火就已經(jīng)把整個興成行的倉庫給吞了??!”

蔡清華大怒道:“就算我的話還沒傳到,但大火當(dāng)前,你們就不懂得變通嗎?”

那守備皺著一張苦瓜臉,不說話,蔡清華畢竟是個老師爺,馬上就想明白了。

既然總督府當(dāng)初下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不能妄動那批箱子,動者殺頭,那麼在請示上峰獲得允許之前,就算形勢再怎麼危急,他們也是不會動的——如果他們動了,可能有功,但也可能會被殺頭;如果不動,大火從天而降又不是大家願意的,他們反而有了推脫的餘地。

這其實正是官場上的通用潛規(guī)則:寧可無功,不要有過。換了蔡清華在都司、守備的位置上,他也會這麼做。

興成行既然被燒,那什麼紅貨,什麼贓物,全部就都化爲(wèi)烏有,沒了證據(jù),再逼迫吳承鑑也變成無端之行,想到半年多來的籌謀竟功虧一簣,他怒目轉(zhuǎn)視吳承鑑,卻見吳承鑑跪倒在地上,望著那燒到把雲(yún)都映紅了的天空,也不知道是在祈禱還是在呢喃。

廣興那邊自然也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焦躁地怒喝道:“吳承鑑,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燒贓!”

吳承鑑回過神來,叫道:“廣興老爺,你要栽我贓麻煩也找個好點的說法。我人在大牢裡,一直都被你們盯得死緊,還怎麼去燒贓?”

廣興冷笑道:“你人在牢裡,你的手下可還在外頭!”

吳承鑑道:“我的手下,我的手下也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呢!蔡師爺,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

蔡清華哼了一聲,廣興道:“這裡是你的地頭,誰知道你還有哪些暗樁?!?

吳承鑑道:“廣興老爺,我雖然比旁人聰明瞭一點,但我再怎麼聰明,我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仙!蔡師爺,你來廣州有些日子了,我吳承鑑有多少可用之人,我不信你沒查過。”

“行了行了!”蔡清華道:“且到白鵝潭看了再說吧??熳呖熳撸 ?

這一路去,每走不到一里路,就有新的情報傳來,這場大火,竟是越燒越大,已經(jīng)不只是昌隆、四海、鴻運、宜和、興成,興成行燒起來不久,隔壁的同和行的波及了。

由於十三行都是挨著的,看這火勢,如果佔地最廣、貨物最多的同和行也燒了起來,怕是其它保商的倉庫也都將難以倖免。

——————

西關(guān)。潘家老宅。

早在十三行剛剛起火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急報潘有節(jié),之後一字一報(廣東話裡頭:一個“字”就是五分鐘),沒多久火勢就有飄火落到了同和行那裡。

眼看同和行起了些火,隔壁興成行也冒了火光,柳大掌櫃和潘海根都坐不住了,潘海根道:“我這就急調(diào)人手,前去救火,無論如何不能讓大火蔓延到我們同和行?!?

然而潘有節(jié)微一沉吟,卻道:“不了,隨它去吧?!?

潘海根都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俊?

就這樣,因同和行這邊救火不力,所以同和行實際上比興成行更早地?zé)似饋恚岷鸵撕托凶笥見A攻,煨著興成行燒。

——————

廣興和蔡清華他們趕到白鵝潭邊的時候,整個十三行都已經(jīng)燒成了一片火海,同和行燒起來之後,它隔壁的萬寶行也就接著遭殃,萬寶行起了火,宏泰行的倉庫原址——如今已被幾家瓜分卻還沒交割乾淨(jìng)——更是迅速燒了起來,因爲(wèi)這裡看守的人更不得力。

蔡清華和廣興在路上還都懷疑吳承鑑搞鬼,但看到眼前場景後,心裡的疑心反而打消了七八分——因爲(wèi)這場火實在太大了!

大到不可思議!

大到似非人力所能爲(wèi)!

一邊是江海交接,一邊是火雲(yún)相連。不遠(yuǎn)之處就是江水海水,可岸邊沒多少步路就是烈焰滔滔。

成百上千的人在火場之中哀嚎,許多洪門子弟在那裡跑來跑去——大概是在救火。

“禍?zhǔn)铝?,大禍?zhǔn)铝耍 睆V興喃喃道。

這場大火蔓延到這個地步,受影響的已經(jīng)不是區(qū)區(qū)廣州,甚至不只是大清帝國——這十三行可是東亞地面最大的貿(mào)易中心,甚至這裡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貿(mào)易中心!

在這個時代,廣州不只是中國商都,更是世界商都??!

而現(xiàn)在,火舌已經(jīng)席捲全港,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企圖救火的人都不停後退。

蔡清華來過這裡好幾次,對這一帶的地形地貌瞭然於胸,然而大火改變了這一切,接連成片的十三行倉庫已經(jīng)燒成了一座火焰山,漫天煙火之中,他竟然分不清哪處是宜和、哪出是興成了。

“完了…完了…”吳承鑑看著這火焰山,有如失魂落魄:“十三行完了…”

——————

劉全在監(jiān)督府最高的閣樓上,望著西關(guān)外的沖天火光。

“火不是從興成行燒起的,也不是從宜和行燒起的,而是三江行失了火,一時沒控制住,現(xiàn)在全港…全都被波及了?!奔筋~頭汗水涔涔而下,他已經(jīng)顧不上紅貨的事情了,這場大火燒將起來,他的官運也就到頭了——萬一太上皇和皇上心情不好,腦袋都可能搬家。

劉全沉吟著,道:“你說…這火會不會是昊官放的?”

“?。俊奔姐读算?,隨即下意識地說:“這不能吧…誰能這麼喪心病狂,敢?guī)诌@事!這可不是燒幾棟房子,這是要燒掉全天下的金山銀海??!燒掉滿世界的財路命根啊!”

——————

白鵝潭邊,蔡清華也正聽著都司的彙報,這位都司不但滿面塵灰,連眉毛都被燒掉了一邊,顯然剛纔的局勢的確無比兇險。

“因爲(wèi)有了準(zhǔn)備,從頭頂落下來的飄火我們儘量撲滅了,可那火來得太快了,一開始是從宜和行那邊燒過來,我們儘量抵擋著,沒想到?jīng)]一會同和行也燒了起來,左邊也是火,右邊也是火,煙火滾滾把我們的眼睛都迷住了,接著不知道怎麼的,那火又從後面燒了過來…”

“後面?”蔡清華插口問道。

“不是後面,不是後面!”都司手下的另一個守備說:“蔡師爺,那火是從地底燒上來的,從地底燒上來的那火才最厲害,那煙一撲,我們當(dāng)時就是想救那批箱子,也來不及了?!?

“胡說八道!”蔡清華道:“火怎麼會從地底燒來?!?

那都司也道:“對,對,應(yīng)該是從後面燒來…唉,這傢伙一定是被煙給薰昏了頭了,分不清左右上下了?!?

那守備還要說話,忽然有人叫道:“看,看!火裡面,怎麼有水流了出來!”

衆(zhòng)人舉目望去,只見大火之中,果然閃動著水光,那水一開始是涓涓小流,到後來,竟然匯聚成了一條小河,從火中流了出來。

火中流出水來,還匯聚成河,這等逆天奇觀,誰見過???連聽都沒聽過。

所以片刻之間人頭簇簇,全都擠著要看。

等那條“小河”流得再近了些,衆(zhòng)人看得更真切一點,才覺得那河水有些不大對勁。

終於,有人叫了起來:“天啊!那…那不是水!那是銀子,銀子燒化,流成河了!”

火場邊緣,無數(shù)人目瞪口呆,雖然大家一直都形容十三行是“金山銀海”,然而形容總是有所誇張的,可大夥兒萬萬沒想到,大火之下,真的銀流成河!

“啊,銀子,銀子!”忽然有人跳了起來,瘋了一樣朝那條銀河衝了過去。

隨即有人反應(yīng)過來,也發(fā)狂一樣跟著衝,再接著,幾乎所有人都衝。

火舌猶如蛇信,吞吞吐吐,那些衝上去的人有的被火舌吐到,慘叫著退了下來,但卻有更多的人不顧生死地衝了過去——那銀子構(gòu)成的河流,既像香甜的毒藥,又似絕美的惡魔。

第一個跑到銀河邊的人大喜如狂,手就朝“河流”裡探,要將銀子撈出來,跟著就發(fā)出了一聲慘嚎。

液態(tài)的銀子沾滿了他的手,可骨肉也瞬間被銷化了,他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滾,後來的人先嚇了嚇,但沒人就此後退,各自去拿東西要來撈銀子!

“瘋了,瘋了…”蔡清華目睹眼前的瘋狂場景,整個人也僵在了那裡,等他回過神來,要讓官兵們?nèi)プ钄r人羣維持秩序時,卻發(fā)現(xiàn)沒人可用了——無論旗兵還是綠營,也都衝了過去,一個兩個都試圖著在烈火滔焰中撈銀子!

又有一些商行的夥計、掌櫃衝了過來,大叫:“不許動,不許動!那銀子是我們?nèi)f寶行的!”

“放屁!那銀子是我們中通行的!”

“胡說,那是我們?nèi)械?!?

——————

場面已經(jīng)一片大亂,越靠近火海銀河,那混亂就更加嚴(yán)重。

只有在數(shù)百步外,一條河涌裡停著一葉扁舟,扁舟之上,坐著一個老頭,一條壯漢,正是吳家的兩代打手——老顧和鐵頭軍疤。

在這艘小船的不遠(yuǎn)處又有另外兩艘小船,那是負(fù)責(zé)盯著他們兩人的。

“真煩!”老顧說:“到現(xiàn)在還盯著!”

鐵頭軍疤道:“上頭一天沒下令,他們應(yīng)該就會一直盯下去。雖然咱倆都知道,他們再盯我們也沒意義了。”

老顧輕輕一笑,道:“這一次,本來以爲(wèi)我臨老還要大幹一場的,沒想,到頭來卻只是坐在這裡看戲?!?

他望著火海,看得又是津津有味,又是感觸無比:“十三行多少年的繁華,多少代的積攢,這火一燒,可就都沒了!”

“未必吧?!辫F頭軍疤說。

“至少也是元氣大傷?!崩项櫿f。

鐵頭軍疤說:“不管再怎麼傷,只要一口通商還在,遲早也能恢復(fù)的?!?

老顧笑了起來:“也沒錯,也沒錯,沒想到你一個老粗,還有這等見識啊。”

鐵頭軍疤道:“在昊官和周師爺跟前日子多了,總能學(xué)到一點兒。昊官說過,十三行的命根,不在倉庫,不在奇貨,而就在那一口通商的政策上?!?

老顧笑著點頭,便不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了,轉(zhuǎn)頭望著遠(yuǎn)處還沒控制住的火勢,讚了一聲:“不管怎麼說,老葉這把火…放得不錯?!?

——————

蔡清華盯著吳承鑑,吳承鑑道:“蔡師爺,你別這麼盯著我了,事情變成這樣…我也不想的?!?

蔡清華厲聲道:“這件事情,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但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得利!”

吳承鑑道:“如果是這樣,那刑部和大理寺的主官們可就很好當(dāng)了,以後都不用問證據(jù)口供了,發(fā)生了什麼案件,只看最後誰能得利,誰就是兇手、犯人。”

蔡清華厲聲道:“難道不是嗎?”

吳承鑑道:“如果有可能,我的確想放這把火,但我真的要燒,爲(wèi)什麼不直接燒興成行,要連我們宜和行的倉庫也一起燒?”

蔡清華道:“那不過是你在掩人耳目而已。”

吳承鑑道:“我在掩人耳目,那十三行其他的保商呢?他們也都在陪我演這場戲不成?而他們爲(wèi)了陪我演戲,就都把自己的身家財產(chǎn)付之一炬了?蔡師爺,你覺得潘有節(jié)是這樣的人嗎?你覺得葉大林是這樣的人嗎?”

蔡清華終於沉默了下來…

如果只是秘倉起火,那就算沒有證據(jù),也一定和吳承鑑脫不了干係。

但整個十三行都燒了…

這…雖然不願意相信,但實在不大可能啊。

——————

白鵝潭的一艘英國鉅艦上,米爾頓站在船舷,看著大火從煙火薰耀到燎天之勢,惱怒地嘟噥出一些中國人聽不懂的英國鄉(xiāng)下土話。

而在西關(guān)街那棟小樓上…

“總算…”周貽瑾閉上了自己黑了眼圈的雙目,躺下了:“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

十三行巨大的財富,連同那些即將流入中國的鴉片,伴隨著可能爲(wèi)吳家?guī)頊珥斨疄?zāi)的“紅貨”一起,在珠江側(cè)畔、白鵝潭邊化爲(wèi)灰燼。

這場漫天大火會燒掉多少財富,沒有人能估算清楚,這場災(zāi)難損失之大,在場也沒有人能承受得起。但這一次的商戰(zhàn)風(fēng)波,也在大火之中暫時降下了帷幕。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孰重孰輕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威海貨第一百六十八章 誰纔是魚第一百七十七章 攤牌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定能贏!第一百一十章昊官要娶我?第二百一十六章 巴掌第二百四十一章 折墮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命最不值錢第一百零七章好久不見第八十九章夜香仔第一百九十九章 吳國英的野望第二章花魁第三十五章晉商伸手第一百二十七章米爾頓來訪第一百八十四章 兩個提議第十二章蔡師爺?shù)年P(guān)注點第十章家中行中第一百六十五章 儆猴之雞第二百零五章 蒸汽機第一百零六章投靠第一百八十四章 兩個提議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二百零四章 燒欠條第九十七章相見非時第二百三十八章 朱珪回京第二十四章吳二少的密謀第二十六章惠州陸路第一百三十九章番夷炮轟事件第二百四十章 傳訊第四十四章連夜求人第一百二十三章紅貨第一百五十章 脣槍舌劍第六十三章圍飯第一百零五章再拒第八十五章來自大英帝國的意志第一百九十二章 劉全來訪第九十一章位勢的上升第一百五十三章 調(diào)兵第二百三十二章 冰釋前嫌第六十二章承攬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命最不值錢第一百五十四章 難局第四十七章保侄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生一對第一百五十七章 押寶第二百二十九章 定議第一百二十三章紅貨第八十八章庶女的反抗第二百五十三章 雍和宮第二十八章盧關(guān)桓問:上頭是誰?第六十一章第二次投籌第一百五十五章 東印度公司的股權(quán)第六十七章提前結(jié)款第二百四十一章 折墮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八十八章庶女的反抗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件件來,不急第一百零五章再拒第二百四十七章 北京的勢,廣州的錢第七十三章來時霸道威風(fēng),去時春水無痕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四十五章委曲求全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謀第一百零三章紅顏知己第二百二十九章 定議第一百六十九章 休書第二百零七章 兩全之策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九章當(dāng)家第四十三章叛將第一百一十一章吳老病夫欺人太甚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謀第一百零八章不是納妾是娶妻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三爺失蹤第四十六章跪求第二百一十二章 逼你選擇第二百五十一章 吳承鑑的母雞論第六十二章承攬第十章家中行中第一百八十九章 呼塔布求救第三十三章一路哭第一章紈絝第一百九十四章 義莊那人第二十三章借錢第一百四十七章茶葉被扣第二百五十三章 雍和宮第一百二十四章不是偶遇第二百三十三章 北行入京第二百零五章 蒸汽機第一百六十一章 長線大魚第八十四章定局第一百二十九章闖園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三爺失蹤第一百四十六章報喜第一百八十六章 茶談第九十八章光兒回家第一百六十章 探監(jiān)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孰重孰輕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威海貨第一百六十八章 誰纔是魚第一百七十七章 攤牌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定能贏!第一百一十章昊官要娶我?第二百一十六章 巴掌第二百四十一章 折墮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命最不值錢第一百零七章好久不見第八十九章夜香仔第一百九十九章 吳國英的野望第二章花魁第三十五章晉商伸手第一百二十七章米爾頓來訪第一百八十四章 兩個提議第十二章蔡師爺?shù)年P(guān)注點第十章家中行中第一百六十五章 儆猴之雞第二百零五章 蒸汽機第一百零六章投靠第一百八十四章 兩個提議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二百零四章 燒欠條第九十七章相見非時第二百三十八章 朱珪回京第二十四章吳二少的密謀第二十六章惠州陸路第一百三十九章番夷炮轟事件第二百四十章 傳訊第四十四章連夜求人第一百二十三章紅貨第一百五十章 脣槍舌劍第六十三章圍飯第一百零五章再拒第八十五章來自大英帝國的意志第一百九十二章 劉全來訪第九十一章位勢的上升第一百五十三章 調(diào)兵第二百三十二章 冰釋前嫌第六十二章承攬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命最不值錢第一百五十四章 難局第四十七章保侄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生一對第一百五十七章 押寶第二百二十九章 定議第一百二十三章紅貨第八十八章庶女的反抗第二百五十三章 雍和宮第二十八章盧關(guān)桓問:上頭是誰?第六十一章第二次投籌第一百五十五章 東印度公司的股權(quán)第六十七章提前結(jié)款第二百四十一章 折墮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二十九章這個貴人是誰?第八十八章庶女的反抗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件件來,不急第一百零五章再拒第二百四十七章 北京的勢,廣州的錢第七十三章來時霸道威風(fēng),去時春水無痕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四十五章委曲求全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謀第一百零三章紅顏知己第二百二十九章 定議第一百六十九章 休書第二百零七章 兩全之策第九十九章父女姐弟第九章當(dāng)家第四十三章叛將第一百一十一章吳老病夫欺人太甚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謀第一百零八章不是納妾是娶妻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三爺失蹤第四十六章跪求第二百一十二章 逼你選擇第二百五十一章 吳承鑑的母雞論第六十二章承攬第十章家中行中第一百八十九章 呼塔布求救第三十三章一路哭第一章紈絝第一百九十四章 義莊那人第二十三章借錢第一百四十七章茶葉被扣第二百五十三章 雍和宮第一百二十四章不是偶遇第二百三十三章 北行入京第二百零五章 蒸汽機第一百六十一章 長線大魚第八十四章定局第一百二十九章闖園第一百四十八章 劉三爺失蹤第一百四十六章報喜第一百八十六章 茶談第九十八章光兒回家第一百六十章 探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