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楚陽吐出來幾根雞骨頭,連抬頭的意思都沒有。
“你!”
王士德一時氣結(jié),原本準(zhǔn)備好了一肚子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楚陽消滅了一只雞腿,又喝了幾杯酒水,這才打了一個飽嗝抬起頭來。
“你誰呀?”
忍受了這么久的無視,王士德早就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哼!吾乃稷下學(xué)宮名士,王士德!”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強烈的驕傲,一副自我感覺極度良好的樣子。
在他眼中,這個叫楚陽的小子不過一個鄉(xiāng)野村夫而已,聽到稷下的名頭還不得嚇得屁股尿流了。
然而,他卻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一絲畏懼,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
“稷下學(xué)宮?就是那個一大群人,整天沒事打嘴炮的地方么?”楚陽歪著腦袋,輕笑道。
“你……你竟敢辱我稷下學(xué)宮,我……”
王士德仿佛被人踩著尾巴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這輩子最值得夸耀的就是這件事情,眼下被人輕視,猶如戳著了痛點一般。
“怎么,我說的不對?”楚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稷下學(xué)宮真有那么厲害,齊國為什么會滅亡?頂著一個亡國學(xué)宮的名頭,整日招搖撞騙,我也是真服了你了!”
當(dāng)初稷下學(xué)宮號稱諸子百家無所不通,世間萬事無所不懂,結(jié)果呢,齊國都快滅亡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整日熱衷的竟是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還賊喜歡搞辯論,一辯就是幾天幾夜。
這和后世那些鍵盤俠有什么區(qū)別!
看著王士德那已成豬肝色的臉色,楚陽淡淡道: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l庭-花,希望你能以此為鑒,須知空談?wù)`國,實干興邦!”
“啪!”
楚陽的話,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拍在了對方的臉上,直接將稷下學(xué)宮那偌大的名頭,轟成了渣渣。
周圍這時才響起一陣驚呼聲。
空談?wù)`國,實干興邦,這不正是齊國滅亡的原因么!
只是單單一句,便一針見血,直至痛點,這位楚仙才果然非同尋常!
此時呂公也是撫須大笑,眼中藏不住的得意,他看向縣丞,介紹道:
“我這位楚賢侄,乃是鬼谷門徒,眼界頗高,看不上稷下學(xué)宮也屬正常嘛。”
“什么!楚仙才居然出身鬼谷!”
呂公的這句話猶如一顆驚雷般,在席間炸開。
眾人一臉震驚地看著楚陽,臉上表情極為精彩。
沒辦法,這個時代,鬼谷子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已經(jīng)近乎傳說了。
畢竟史書上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有一半都是鬼谷的門徒。
現(xiàn)在看到一個活的,怎能不讓人驚奇。
和鬼谷子相比,一個區(qū)區(qū)的稷下學(xué)宮確實就有些不夠看了。
聽到呂公的話,王士德臉上不由一黯,沒想到今天碰到鐵板了。
稷下學(xué)宮往日無往不利的招牌,在這人面前竟然不堪一擊。
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模樣,他臉色一變,冷聲道:
“稷下學(xué)宮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只說我那弟弟何等天才,就因為受你打擊,整日以淚洗面,羞于見人。你辱我家人,我這做兄長的自然要為他爭口氣!”
咦,竟有此等之事!
聽到這話,眾人也是放下手邊東西,全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以淚洗面?
楚陽微微一愣,沒想到那個王士才居然還是個玻璃心,這也特么太脆弱了。
“你欲如何?”楚陽淡淡道。
“我也不難為你,只要你作詩勝過我,那這件事情便到此為,我也不予追究,否則,你就得承認(rèn)技不如人,并向我兄弟道歉!”
王士德說得慷慨激昂,說完之后,直接朝著縣丞那邊深深一躬。
“還請縣丞大人以及諸公為在下主持公道!”
沒想到一個宴會居然還鬧出這樣的事情。
呂公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楚陽,這王士德說得有禮有節(jié),又有那首驚艷全場的作品壓陣,自然有恃無恐。
倉促之下,哪怕這位楚賢侄才華過人,也難有能與之抗衡的詩詞吧?
呂公正準(zhǔn)備打個圓場,然而,縣丞卻搶先一步說道:
“如此也好,我看這位楚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想來定能寫出佳作,到時候我等又可大飽眼福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王士德,笑道:
“只是人無信不立,既然立下賭約,就要說到做到,一會楚賢侄若是勝了你,你們雙方的恩怨就此兩清了,你不得再來糾纏!”
“多謝縣丞!學(xué)生明白!”
王士德心里一陣暗喜。
有了縣丞這番話,就不怕他楚陽抵賴了。
將王士德以及縣丞的神情盡收眼底,楚陽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他自然已經(jīng)看出來,這兩人是一伙的。
看著王士德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楚陽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王士德惱怒道。
“弟弟輸了,哥哥出來,要是你輸了,你們老子是不是也要跳出來?”
不等對方開口,楚陽語氣一轉(zhuǎn),冷聲道:
“作詩本是風(fēng)雅之事,哪想到竟變得要喊打喊殺,真是有辱斯文,也罷,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哼!希望你一會還能這么牙尖嘴利!”
王士德袖子一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人們將席間整理干凈,楚陽緩緩來到了場地中間。
他推開來人遞過來的毛筆,反手一勾,直接從呂公桌上拿起一只酒壺。
猛灌幾口之后,楚陽眼中便帶了幾分醉意。
看著眾人一副看熱鬧的神情,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我本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fēng)券,累上流云借月章……”
短短四句,猶如水銀瀉地一般,揮灑而出。
所到之處,所有人退避三舍,四周更是被嚇得鴉雀無聲。
就連樂師歌女也紛紛停了下來,一個個目瞪口呆。
每個人都死死盯著楚陽,一副看到怪物般的模樣。
只是四句話,就把一個放蕩不羈的少年形象,描繪的栩栩如生。
尤其是后兩句,更是何等寫意與狂妄。
眾人只覺得滿腔熱血全被點燃了一般,噴薄而出,全都聚集在了胸口。
楚陽又飲了幾口,才邁著踉蹌的步伐,在場中漫步。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xì)w去,且插菊花醉重陽。”
說完最后一句,他一口飲盡壺中之酒,仰天大笑起來。
一時間,眾人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從楚陽身上爆發(fā)而出。
整個夜晚都因為這股氣勢,變得如白晝般熾烈。
別人作詩,生怕人們記不住,要在竹簡上謄寫下來,才敢拿給別人點評。
可楚陽這首詩,在念完的那一瞬間,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直接扎根在所有人都腦海,根本揮散不去。
而且不同人對于這首詩也有著不同的感悟。
在場的年輕人都喜歡前四句,恃才傲物,放蕩不羈,這樣的人生才活得痛快!
而像呂公以及縣丞這樣的老者,則是對下半闕深有體會。
懷才不遇,白衣傲王侯,倒頭來還不是歸隱鄉(xiāng)間,了此殘生。
這首詩,無論是立意,還是氣場,全都對之前所有詩詞進(jìn)行了全方面碾壓。
再聯(lián)系到楚陽之前的師門以及前些日子人們送他的綽號“楚仙才”。
在場眾人看向楚陽的目光就完全變得不一樣了。
這不會真是天上的謫仙人吧!
要不然怎么會做出此等仙氣橫溢的詩詞!
此詞一出,根本不用什么名家點評,眾人都已經(jīng)知道這場比試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看到在場名家紛紛點頭認(rèn)可的模樣,呂公忍不住撫須大笑起來。
呂家兩姐妹則是激動地臉色通紅,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唯獨王士德變得坐立難安起來。
楚陽拎著酒壺,朝王士德走了過來。
每一步,都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士德的心上。
看著這個滿頭冷汗的男子,楚陽淡淡道:
“不知王公子覺得這首詩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