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兩個人說話時被別人打擾,沈楚白沒有讓服務小姐留下來而是自己親自幫她沏了一壺香茶。
“我來吧,”這段時間涼夏沒事做也看了一些茶道的書籍,用著看似繁復的茶具竟然也學的有模有樣,令他倍感驚喜。
“你現在也喜歡喝茶了?”
“啊,偶爾,看書的時候喜歡喝。”
將茶湯倒在男人面前的小碗里,她淡淡的笑著,還替他挑了兩塊甜嘴的茶點放入小碟中備好。
涼夏并沒有刻意去做什么,她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從和奕輕城在一起后,總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態(tài)。
現在眼瞅著她柔情似水的侍奉著自己,雖說沒有任何特殊的含義。可是沈楚白卻還是看的心里澀澀的,覺得特別的惋惜。
“怎么啦?”
見他只是握著茶碗不喝也不出話,看上去十分郁悶,涼夏納悶的問了一句。
“啊……沒事,沒事。”
被她發(fā)現自己的異狀男人有些尷尬,趕忙將杯子端起來一口吞下。
“楚白你怎么上來了,我在底下找了你半天呢。”
正當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之時,門外傳來蹬蹬的高跟鞋聲。來者摸準了門,一把推開沒頭沒腦的闖了進來,不是奕柔柔還能是誰。
“你上來了……”
看見她陰晴不定的臉,沈楚白心里一驚。隨即想到自己跟她約好了,買完茶她來接自己一同回家里看看爸媽的。
遇見涼夏在他的意料之外,更不用說上來一塊喝茶了。現如今被她撞見,竟然令他有些慌亂。
“呵,我還當是誰把楚白迷得連跟我約好了都忘了,敢情是你這個小騷狐貍。怎么,聽說我不能生了就又想趁虛而入。你說說你還要臉嗎?”
奕柔柔原本一臉的埋怨,然而在看清楚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是誰之后,眼神就惡毒起來。嘴角緊跟著勾出一個涼森森的笑意,一句話出口便是含諷帶嘲。
“你干什么,又瞎說什么!”
沈楚白一看她又來勁了,連忙出聲呵斥。而涼夏自己倒是見怪不怪的低下頭喝茶,懶得去搭理這個所謂的姐姐。
“我瞎說了嗎?楚白你是怎么回事,我在家里頭都那樣了,你倒好,出來跟這個小妖精約會來了!”
奕柔柔明知道自己男人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凡事一沾到奕涼夏身上她就覺得渾身別扭。
尤其是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人對她都挺好的,唯獨就偏偏不待見自己,
連沈楚白都轉了方向迷著她轉。心里想著就是一肚子的氣。
“沈先生,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我這再坐一會也該回了。”
見男人臉上已然被自己老婆嗆的有些掛不住了,女人體貼的一笑,一派云淡風輕的模樣。
“那好,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聊吧。”
無不惋惜的從溫熱的座椅上站了起來,沈楚白看著涼夏有滋有味兒的喝著茶,還跟自己揮揮手好似在送客。那心里就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一時之間氣悶的不得了。
“改天,改什么天啊?你這不安好心的女人給我等著,我的帳還沒來得及跟你算呢。你別想勾搭我老公!”
見他還在依依不舍,奕柔柔氣憤的一把將他往外面拉。臨別前還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把涼夏看的非但不生氣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幼稚。”
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她也沒太放在心上,隨手將沈楚白未動的茶點端過來,自己享受的咬了一口。
“嗯,好吃。”
咀嚼著口中的美味,她舒服的瞇細了美眸。
奕輕城回來的時候,涼夏已經做好一桌的菜,笑意盈盈等著他開飯。
“今天什么日子啊,這么多菜。”
“你出差累了唄,犒勞你。”
他瞇了瞇眼,“你確定?”
“是啊,有什么不確定的。”
奕輕城放下了公文包,把她按在墻上,鼻尖和鼻尖只有一毫米的距離。呼吸灼熱的噴到她臉上,眼睛黑亮。
“奕柔柔不能生了,沈楚白那里,你就沒點別的想法?”
“你還真想錯了,沒有。其實有些話,我也早就想跟你說了。”
眼角有些微濕,涼夏覺得自己真是個容易傷春悲秋的文藝青年,一點點情緒上的波動都能讓她沒出息的想哭。
“我想告訴你,什么車子房子,那些都是浮云,不靠譜。我見過的事情太多了,實話跟你說,錢財我從來不在乎。
店里的營業(yè)額,大富大貴談不上,起碼比老百姓拿一輩子死工資強多了。省著點過,這一輩子也能豐衣足食。
可是等到我年紀大了,早晚有一天也會老的什么都不剩。現在我不想要錢,我也不貪戀男人有一天沒一天的拿錢寵我。
我就想找個好人,跟我平凡的過一輩子。”
奕輕城狹長深黑的眼眸里從來都是銳利冷漠的目光,而此時,她不會形容,但是他綻放出的神采就像是一個得了末期癌癥的人忽然間有了治愈的希望。
那么快樂、那么激動、那么那麼的滿足……
“我知道,你的身份,有的是錢有的是女人。你這樣的人在我身上花時間投錢,在別人看來也許是風光,是羨慕。但是我心里比誰都明白,一旦你不要我了,我就比那路邊的野草還不如。
除非我鐵了心就是要走這條路,再換一個有錢人。你要娶秦明月,我一早就有預料了不是她也有別人。自怨自艾有什么意思。”
自嘲的伸手摸了摸臉頰上仍然光滑細嫩,卻明顯比不上十三十四歲小姑娘時的肌膚,她心里很是惆悵。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有過快樂,也有過不快樂。不快樂的時候就一心想走,快樂的時候卻又在想不快樂的時候。
太累了,我一直都活得很痛苦,你知道嗎。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就算是老百姓也沒那么容易就白頭偕老的。
這個世界誘惑太大了,誰也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所以只要你現在喜歡我、真心實意的跟我兩個人好好的在一起過日子。
別說是愛情,我連命都是你的。你找我要愛情,你讓我喜歡你。可是我的愛情很早很早的時候就給你了。
只是你看不到,還一直一直的跟我要而已……多傷人。”
千言萬語在此一吐為快,末了化為幽幽的一聲嘆息。說完這些真摯的話,涼夏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完全掏空了。
好的不好的,也就是這么過了。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想辦法讓自己快樂一些呢。
本以為奕輕城還要再糾結一會兒,她也不著急。第一次放任自己流露出愛慕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注視著懷中的男子。
不管距離多遠,她知道那是他,棱角分明、英俊冷酷的臉,身上散發(fā)爽氣的檸檬味兒。
這就是她的大叔,一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恨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撕不爛、咬不碎。只是到了最后,還是愛占了上風。
像是沙丘上的一腳踏空,沒頭沒尾的就陷了進去。
“大笨蛋,”沒讓她等太久,不過短短數秒,他緊緊地抱她入懷的時候,他英俊的臉上已經處處洋溢著難言的喜悅。
“大叔……”
眼淚最終沁出的時候,她傾其所有喊出了心心念念的那兩個字。來不及再妝點些什么,嘴唇就已經被對方狠狠堵住了,瘋了一般。
一場云雨后,兩人都覺疲倦。尤其是涼夏,只覺得一點慵懶浪漫的力氣都沒有,所剩下的僅僅是從頭到腳的酸軟。
“你好重,”整個人趴在床上,奕輕城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試圖挪動了一下未果,這才悶哼哼的控訴。
“那換你壓我。”
兩個人把話都說開了以后,涼夏本以為他們的生活會有很大的改變。比如說她一直都想秦明月會不會找上門來,或者某一天醒過來看到報紙都是他們結婚的消息。
她把存款拿出來,在云南悄悄的購置了一套住宅。一間朝向比較好能夠灑滿陽光的中檔公寓,充滿了充滿生活氣息,正常人的生活氣息。
交通便利鄰里和睦,等奕輕城把這里的事情了結了,他們就去那里像普通情侶一樣恩恩愛愛的過日子,而不是像現在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包養(yǎng)的女人。
不過真想那樣的話,除了顧及到自己的想法之外還要考慮他的適應能力。
奕輕城從小到大都自由慣了,舒服慣了。在遇到她之前這個世界上恐怕沒人治得了他。所以要讓他像普通人一樣跟她去踏踏實實的過普通人的日子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沒關系,她可以等,女人覺得自己現在對他很有信心。
她上高中的時候,忙忙碌碌的準備高考,她的夢想就是飛到另一個城市遠離家鄉(xiāng)過自己最想過的那種自由生活。
在十七十八歲的時候,學生就是積極的投入到學習中去,靠自己的努力爭取些什么。雖然同學之間熟悉了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兒,放學之后一些男孩子也會去去不該去的地方花錢玩樂。
但是最終各自都做出了選擇,好的壞的,想要的不想要的,都開始了新的生活。
涼夏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參加高考,沒有讀大學。那個年紀她都是空白與缺失的狀態(tài),她以為再沒有機會去體驗那種專屬純凈得如同玻璃一般的愛情。
沒有機會去認同這個世界上除了金錢權利之外,還有比物質更美好更能給人幸福感的事物存在。
對于一個人短暫的人生來說,沒完全出于本能的愛過是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