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危險愛人

趙大錘知道柴先生有問題，但絕對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問題。

系統不是萬能的，小姐姐需要休息，需要遊戲，需要逛街，需要被人睡，呃不，是被人愛，哪能一天天地盯著某些小角色，關注他們的思想和身體是不是健康呢？

反而是趙大錘的身體狀況牽動了無數人的心，特別是趙佶。

奈何太后頭七將至，很快就要入殮移棺至大相國寺挺靈，實在是分身乏術，只能委託太醫院擇良醫爲太上皇好生診治。

太醫院迅速組成專家會診，給出一致判斷，沒什麼事兒，就是臟腑有點移位，心神有點恍惚不寧，用今天的話說就是，有點腦震盪。

絕對沒有生命危險，只需要多喝點安神補腦的湯藥即可。

也許是因爲考慮到太上皇非比尋常，藥量下得有點重。

趙大錘喝了之後，就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覺，揮了揮手讓金弄玉送太醫出去，一歪頭就躺下呼呼大睡了。

金弄玉看太醫手段高明，藥效甚好，忙不迭地拿出一個金元寶去打賞太醫。

那太醫笑瞇瞇地推辭了：“不敢當金尚宮的賞。下官這裡還有些醫囑，需要金尚宮找個安靜處，詳細記下才好。”

金弄玉想了一下，指著一個角落說道：“這幾日太上皇抱恙，來往人員甚多，確實有些嘈雜了。那邊是我以前的住處，暫時空著，倒還乾淨。請太醫稍坐，我去取紙筆來。”

太醫大步前行，嘴裡猶自說道：“我自己帶的就有，無需勞煩了。且等下官寫下，另外再安排幾句也就是了。”

尋了個桌椅坐下，太醫刷刷刷提筆寫就：四王子死得好慘啊！

金弄玉大驚：“你，到底是誰？四王子又是哪個？”

那太醫聲色俱厲：“我是誰不重要，你是誰才最重要！你個數典忘祖、忘恩負義的賤女人，對得起四王子對你的呵護與疼愛嗎？”

是啊，我到底是什麼人？

金弄玉陷入了沉思。

我以前是遼國治下的一個部落首領的女兒，被遼國人把全家都給殺害了。我和遼皇耶律延禧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自然不能算是遼人。

那時候的四王子，就像一個英俊的天神一樣，來到我的身邊，把我從遼人的屠刀下救出，從那以後，我就算是金人了吧？

如果，不是被送到宋國，我說不定就是四王子的女人了吧？

在廣袤的草原上放牧、唱歌，身邊跟著一個健壯的孩子，和四王子一樣的健壯。

可雄壯如山的四王子，怎麼會突然病倒了，然後又突然離世了呢？

到死，我都沒能見上他一面呀！

金弄玉也不確定，給趙大錘暖牀的兩個晚上，自己的心裡是不是想著四王子。只記得夢中見到的男人，是那麼的威猛，那麼的健壯。

太醫冷冷一笑：“誰告訴你，四王子的死是意外了？都是趙大錘說的吧？據可靠消息，他先是投毒於四王子，然後再埋伏人手，將他刺殺。

趙大錘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的話，你一句都別相信！”

一個陪伴多日的“情郎”，一個鬼鬼祟祟剛見一回到所謂太醫，你會相信誰？

金弄玉滿心地疑惑，隨時準備奪路而逃，喊人來拿下這個奸細。

那太醫見金弄玉不信，繼續爆料：“你知道完顏阿骨打是怎麼死的嗎？趙大錘害的。你知道金國爲什麼會四分五裂嗎？趙大錘挑撥的。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他的目標，就是殺光所有的金人，一個不留！”

那個小小的，暖暖的，還有點壞壞的傢伙，會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嗎？

他和金國，也沒有什麼仇恨啊！

“怎麼沒有，趙大錘就是完顏阿骨打的親生兒子。因爲被宋人撫養，貪圖宋人的榮華富貴，就想著把所有的知情人都給殺光。他殺父、殺叔、殺兄，他就是個禽獸啊！

現在，你難道不想把這個禽獸除掉，爲四王子報仇嗎？”

如果趙大錘聽見，別人給他安排了一個這麼曲折的身世，一定也會覺得自己該死。你都是個人渣了，不死不合適吧！

金弄玉似乎打定了主意，問道：“我怎麼才能殺了錘……這個禽獸？”

“一般的方法，根本殺不了他。你現在趁他昏睡，假裝替他擦拭，然後一刀捅進他的脖子，割下他的頭顱。任他是大羅金仙，也是必死無疑。”

說著，太醫掏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散發惡臭的匕首：“趙大錘有邪術，這把匕首經過黑狗血浸泡，必能破除妖術。”

金弄玉暈暈乎乎地接過來，藏到袖子裡，就要展開刺殺。

聰明人做事，都講究個B方案，甚至是C方案。柴先生這個聰明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不能允許出現偏差，因爲他知道，如果不趁趙大錘沒有真正動了殺心之前動手，那可就真應了那句話，下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了。

他深知，趙大錘最喜歡、最相信的女人，不是金弄玉，而是在密諜司任職的蔡心。爲此，他親自出馬，找到了蔡心。

什麼都不用說，直接以上級要和下屬談工作爲由，就把蔡心給約出來了。

“你想知道你爹是怎麼死的嗎？”剛一見面，柴先生就是一記重擊。

“啓稟二統領，麾下沒爹。”

蔡京那個狗賊喪盡天良，欺上瞞下、禍國殃民。也就是官家和錘錘仁慈，纔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給他一個回鄉養老的機會。

路上遇到了山賊，那隻能說是一場意外，有什麼可介意的。

“山賊？真是愚昧無知。”柴先生刷啦扔過來一摞卷宗，“自己看看吧！你就知道所謂的有罪，所謂的山賊是怎麼回事了。”

蔡心半信半疑地翻看，只見那上面赫然寫到：

某日，太上初見蔡京，私下曰彼輩甚富貴，可殺之奪其氣運。上，不允。

某日，太上以蔡京私售火炮爲由，固請殺之。上，不忍，遂改爲準其致仕。太子曰，彼有一女甚美，可乎？

太上曰，可先苦其心志，再救其雨水火之中，則其心可得矣。

當日，蔡京離去時，血子仇問是否要斬草除根，太上微頷之，言蔡京必不能活著歸鄉。

另，當日密諜司出動人手若干，方向福建路，任務不明。

後十日，蔡京全家遇害。

蔡心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假的！都是假的！你們都是壞人！”

那麼一個傻乎乎的傢伙，會是這麼一個陰險到了極點的人嗎？可眼前的卷宗，根本就不像是假的呀！

上面有李秋水的親筆簽名，還有具辦人的畫押。

更重要的是，血子仇的話，很容易就可以驗證，柴先生沒有必要撒謊。

柴先生高深莫測地一笑：“去吧，癡兒！睜大你的雙眼，找出真相。去吧，癡兒！拿起你的刀，讓所有的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吧！”

那話語中，似乎有某種魔力，在蔡心的腦海中不斷迴響，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