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我們是宋人,不是慫人
緊趕慢趕,趙大錘還是沒趕上一泡,呃,沒能救下那個死心眼的知府。
轟隆一聲的事兒,那個時間點確實不好把握,咱們也不能過于苛責(zé)。
一塊飛地而已,至于那么較真兒嗎?
其他人都知道撤退,您為什么不走呢?還把公家的財產(chǎn)給破壞了,你個損色!
“不許你羞辱我家少爺!”
那位忠叔,居然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還中氣十足。
聽見趙大錘這個小娃娃,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詆毀他人,早就要掙扎著起身,和趙大錘拼命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家少爺最好,行了吧?”
跟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吵架,容易被碰瓷兒,趙大錘趕緊求饒,并提出了賠償條件:“說說,你家少爺最喜歡什么,我回頭燒給他。”
“我孟家,世代書香,圣人之后,視錢財如糞土,尋常口腹之欲根本就不值一提。”
“明白!”趙大錘點點頭,“不尋常的東西就可以,是吧?”
“少爺生時最愛飲茶,小公子真有心,那就一壺香茗足矣。”
看看,有文化的人家里的仆人都不一樣,要求的東西都很清雅。
就是,這個祭奠的地方不太好辦。
都變成一堆廢墟了,都是七零八落的,也不知道哪塊是孟知府,總不能攏個土堆,和敵人埋在一起吧?
“那個老宗呀,你替我寫一篇祭文,意思意思就行了。我有點不舒服,先歇著了。”
伴駕到宗澤有些不樂意:“都知道您文采飛揚,想必由您來寫,會更合適。且夫,孟知府泉下有知,也會倍感榮幸。”
“什么事都讓老板干,我要你們這些秘,呃,大臣有何用?”趙大錘不耐煩地一擺手,“就這么著吧,我還有大事要做!”
一件事是大是小,取決于辦這件事的人的身份。
如果是皇帝辦的事,他就是個竄個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如果是一介草民,就算是生老病死,也不過是幾家歡喜一家愁。
趙大錘這個大人物,所思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事吧?
等宗澤寫好了祭文,拿去請趙大錘審閱的時候,發(fā)現(xiàn)趙大錘正在發(fā)呆,地上吐了一堆的瓜子殼。
“您,在考慮大事?”
“嗯嗯。我想了很久,一直沒想明白,他們?yōu)槭裁淳透夜粑掖笏瘟四兀俊?
“您想了多久了呢?”
趙大錘指指地上:“磕一堆瓜子皮的時間。”
好吧,這也算是不短時間了。
只是,您不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多余嗎?
漢代就有班超班定遠吼出,敢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之,我們難道還不如古人嗎?
人家都把我們的知府給弄死了啊,這是紅果果的殺官造反啊!
干就完了唄!
“你是不是急著上廁所,一次說那么多干嘛呢?”趙大錘翻翻白眼,繼續(xù)嗑瓜子。
干,是一定要干的。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們敢于刺出了第一刀,那就要做好被千刀萬剮的心理準(zhǔn)備。不管陳俊還是李俊、張俊,不把這個仇給報回來,真拿一杯清水去祭奠孟知府啊?
到時候,人家問你,賊子可曾抓到了,你怎么回答?
當(dāng)年,一代名相韓琦在好水川大敗而回,被人家的家眷拉住馬頭問,賊人可授首否?答,未曾。
隨后,人家一句話就把韓琦差一點沒擠兌死:我家兒郎戰(zhàn)死,你為什么還活著?
趙大錘臉皮薄,干不出來那唾面自干的事兒,只能想辦法提前找補找補,弄點利息,好歹也是個結(jié)果。
“皇爺打算先弄誰?”
根據(jù)線報,此次參與劫掠真定府的主力有三方,一個野驢,兩個完蛋,還有些亂七八糟的西夏人、色目人、黑水靺鞨人,也趁火打劫。
把個昔日繁華安定的真定府,弄得滿目瘡痍,民不聊生——雖然以前也沒什么民。
這些人,趙大錘一個都不想放過。但先打誰后打誰,也是需要考慮清楚的。總不能亂糟糟的一窩蜂地全線出擊,那樣就有可能被人家各個擊破。
到時候,烽火連天,烽火連城,那就大事不妙了。
當(dāng)然,如果只是撿軟柿子捏,也顯不出我大宋的氣派,容易被人輕視,以為宋人都是慫人。
打,就要打最厲害的!
宗澤這個老江湖,就是會說話,聞言大贊道:“廟算多者勝,廟算少者敗。皇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妙哉妙哉。”
岳飛還有點嫩,不太會拍馬屁——好像那家伙后來當(dāng)了戰(zhàn)神,也沒有學(xué)會這項技能。
岳飛說道:“敵人既然敢來,那就一定要打痛了、打死了,才能永絕后患。但若是攻其一路,其他人來襲擾,恐怕就要平生許多波折。”
波折肯定會有,畢竟是滅國之戰(zhàn),人家不會洗干凈了脖子等著你來砍。
但岳飛擔(dān)心的所謂友軍,只怕很大程度上是不太可能出現(xiàn)了。
“只有咱們擺出威武之師、仁義之師,堂堂正正地打進燕京,除掉完顏宗磐,絕不會有援軍出現(xiàn)。”
指望著仇人救你,腦子被門夾了一萬遍了吧?
說到威武之師、仁義之師,宗澤有點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有點,便秘?
“臣并無不妥,只是覺得金兵戰(zhàn)力強悍,我軍未必有十足的勝算啊!”
獨立團李團長說過,戰(zhàn)爭拼的是單兵素質(zhì)、后勤裝備,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作戰(zhàn)意志。無論面對多強悍的敵人,都要有敢于亮劍的精神。
兩軍相遇勇者勝!
論后勤裝備,在已知的文明世界里,大宋就是個壕無人性的大土豪,根本就不在乎花多少錢購買武器裝備。
那些窮鬼,連個像樣的盔甲都湊不齊整,有什么裝備可言?
單兵素質(zhì)確實跟人家差點,一時半會兒的也彌補不了,算是抵消了裝備上的優(yōu)勢。
剩下的,就看誰的戰(zhàn)斗意志更強,誰的膽子更大了。
“你們是慫包軟蛋嗎?”站在校場上,趙大錘很嚴(yán)肅地問了個問題。
無論是真漢子,還是假漢子,絕不會有一個人承認自己是軟蛋。開什么玩笑,老子很硬的好不好?
“既然不是慫包,那就亮出你們的家伙……我看哪個魂淡要脫褲子的?反了你了!”
“哈哈哈哈!”
都知道皇爺是個沒正形的,沒想到這么不正經(jīng)。
大軍校閱,哪有什么人敢造次的,更說不上脫褲子這么夸張而作死的做法了。
趙大錘指指身后的真定府:“這里,原本是一座美麗富庶的城市,但是被一幫暴徒給毀掉了。接下來,他們還準(zhǔn)備打進我們的汴梁,殺害我們的父兄,侮辱我們的妻女,我們能答應(yīng)嗎?”
這樣的事兒都能答應(yīng),那這個人基本上就不算是個人了吧?
將士們齊呼:“不答應(yīng),絕不能答應(yīng)!”
“可是,你們的宗大總管,懷疑你們是慫包軟蛋,打不過壞人,甚至要叛國投敵,幫壞人帶路。你們說,他說的對嗎?”
“不對!”
又是一陣齊呼,加對宗澤的怒目而視。宗澤這個老東西,居然敢這么輕視我們?
就知道這些文官,都是鼻孔長在腦門上的家伙,看不起我們這些粗人。
“為此,我已經(jīng)把他狠狠地罵了一頓,他也知道輕看了大家,對不住大家了。但是,臉面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別人給的!
現(xiàn)在,就看大家能不能把咱們的臉給掙回來了。弟兄們,別丟了咱宋人的臉!”
看著斗志昂揚的將士們,宗澤覺得自己挺招人煩的。
我只是說出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怎么到您這里一宣揚,就變成了一個挺不是東西的玩意兒了呢?
“不好意思哈,習(xí)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