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捕風
據說，宋仁宗趙恒有某一次經過鬧市區，沒有凈水潑街、黃土墊道，更沒有提前戒嚴。
結果，被認出來的粉絲們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生生阻斷了交通。
雖然給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安保人員增加了數倍的工作，但這一波裝的，真心可以。
趙佶敢嗎？
“我何敢與仁宗相提并論呢！”
在趙大錘的無數次打擊下，趙佶已經初步具有了自知之明。
論起聲望和得民心，整個老趙家，連太祖太宗都算上，沒一個敢和仁宗單挑的。
當然了，那是在皇叔沒有出世之前。現在，在皇叔的帶領下，趙佶覺得自己已經做得不錯了。
盡管離名垂青史還差那么一丟丟，但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滴！
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讓趙佶暫時還不能驕傲放縱一下，趙不試居然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兒童。
明亮的宿舍里，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正在磕磕絆絆地逐一摸索著他所能碰觸到的一切東西。
當其他孩子都在飯堂吃得滿嘴流油的時候，為什么只留下他一個人？
這是歧視，這是虐待！
這是因為他看不見東西，而對他進行的紅果果的迫害！
可以想象，他今天吃不上飯，明天還會吃不上飯，以后的日子里都將會食不果腹。
那孩子滿臉欣喜地以為，他有了一個新家，但迎接他的或許會是一個更殘酷的結果，在一座美麗的房子里活活餓死。
也許是聽見了外邊的響動，那孩子停下了摸索，抬起空洞的眼睛:“你們是誰？不像是院里的嬤嬤呀？”
舒琪琪溫柔地說道:“我是新來的嬤嬤，我姓舒。”
“不，你不是。”那孩子微微一笑，“嬤嬤們用的香粉有些刺鼻，你的很好聞，估計很貴，嬤嬤們用不起。”
“你為什么不去吃飯呢？”舒琪琪問道，“是他們欺負你，不讓你去嗎？”
“他們喊我了，我不想去。二丫說了，一會兒她會給我帶飯回來。”
“為什么不想去，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你告訴姐姐，姐姐弄死他們！”
舒琪琪的話太猛，把一群人嚇了一大跳。
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就算是真有些過分的地方，您也不至于要殺人啊！
沒人認為舒琪琪在開玩笑，這家伙忽正忽邪的，估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言不合就翻臉的玩意兒。
“姐姐……”少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也對哦。”
“什么叫也對？就是！”舒琪琪有點氣急敗壞。
趙不試接嘴道:“一大把年紀了，還冒充小姑娘，呵呵。”
“你是想死嗎？”舒琪琪作勢要發怒。
“不敢不敢。”趙不試秒慫，“您老人家接著斷案，看看這位同學是不是被欺負了。”
“對哦，就你們亂打岔，差點讓我忘了辦正事。”
舒琪琪對那少年盡量溫柔地說道：“小盆友，到底是誰把你一個人關到屋子里，姐姐會和他們好好地講道理的喲！”
“真沒有人虐待我，我真的是自己愿意待在這里，也真的有人會給我帶飯回來。”少年有些煩躁了，說出來的話滿是不耐煩。
“嘿，你這小屁孩怎么不識好歹呢？”趙不試叫喚了起來，“舒老師也是好意，怕你受到了委屈。”
“好意？”
少年冷冷一笑：“你們自從到了慈幼局門口，就處心積慮地想找嬤嬤們的麻煩，到了廚房和飯堂沒找到，就想騙我說院里的壞話，你當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趙不試脫口而出，隨即又訕訕地說道：“沒有處心積慮，也沒有要找誰的麻煩。我們是太學的學生，也是受你們的大恩人的指派來學習的。”
“你們也是聽皇叔的話才來的嗎？”少年一臉的欣喜，“那你們發現我現在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了嗎？”
小孩子就是好騙！
舒琪琪和趙不試對視一笑，頗有些達成共識的趕腳。
但一聽見要找出這個少年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一群人都傻了眼。我知道你和昨天有什么不同？
總不是又長大了一天了吧？
至于拿“覺今是而昨非”之類的屁話忽悠一個盲童，是不是有點喪良心呢？
“今天，氣色好了一些？”有人試探著說。
“稍微胖了一點點？”又有人試探著說。
“瞎說！肯定是換上了新衣服了。”有自作聰明的家伙說道。
“你們果然是騙子！是壞人！”少年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陰狠起來，高聲叫了起來，“安保大叔，這里有壞人，趕緊來抓他們！”
“別介啊！”
趙不試慌了，剛挨了一頓不明不白的打，可不能再挨一頓了。
安保沒來，一個胖乎乎的跟個肉球一樣的少年沖了過來，后面跟著的是一個體量不到他的三分之一的瘦弱女孩，手里揮舞著兵器——一把掃帚。
“洛洛，誰欺負你了？”瘦弱女孩一臉緊張，話語卻很凌厲，“告訴瘋子，讓他弄死他！”
那個叫洛洛的少年——也許是少女——指著趙不試一行人說道：“就是他們！他們居然沒發現我穿了雙鞋，居然不知道我是怕磨壞了鞋子而不去飯堂。
還敢說是皇叔派來的，他們是壞人！他們是壞人！”
趙不試欲哭無淚。
誰特么知道答案是這么的奇葩呢？誰特么會吃飽了撐的，沒事看看別人的腳上是不是穿鞋了？
更何況，您的腳下穿的既不是名牌鞋，也不是新鞋，很值得關注嗎？
這個小姑娘的腦洞，和一般人不一樣啊！
更重要的是，我趙不試只是個小嘍啰，你不要只指著我一個人罵好不好呢？
胖墩兒什么都不說，兩只如同蒲扇一般的巨掌對著趙不試就拍了過來。
一臉懵逼的趙不試就感覺腰間一輕，被人輕輕一帶飄到一邊，待他回過頭來看的時候，就看見舒琪琪和胖墩兒已經雙掌擊打在一起。
一個女人，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居然碰撞出了一聲巨響。
舒琪琪終究是個女人，氣力上不如那個天生神力的胖墩的對手。雖然仗著身法輕盈，往后退了幾步，卸去了許多后勁，終究還是面色潮紅，似乎是受了內傷。
趙不試感動得無以復加：“琪琪，沒想到你對我這么好。我決定了，非你不嫁，啊呸，是非你不娶了！”
“快滾啊！”
舒琪琪冷冷地推開趙不試的咸豬手：“這里的妖孽太多，老娘可能顧不住你們了。我先抵擋一陣，你們趕緊溜！”
趙不試毅然說道：“不！我要和你死在一起，共赴黃泉豈不樂乎？”
舒琪琪抬腿就是一腳，把趙不試這個花癡給踹到一邊。然后，一溜煙地跑了，跑了。
趙不試喃喃說道：“看！這就是我們家琪琪，跑的時候身段都是那么的婀娜。那一扭一扭的屁屁，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啊！”
“快跑吧！你個神經病！”
其他同學不忍心看趙不試繼續花癡下去，拉著他也一溜煙地跑了。
“哈哈哈哈！”看直播的趙佶哈哈大笑起來，“這幾個貨也是當真有趣。慈幼局的孩子們，也是當真厲害！”
趙大錘當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你不覺得，那些孩子很可憐嗎？”
“呃……”
趙佶再也笑不出來了。
是啊！
為了一雙半新不舊的鞋子，居然連飯都不愿意去吃了。她，或者說是他們，以前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
“都是我的過錯！”趙佶唏噓了良久，慨然立下誓言，“在我有生之年，必使海內無孤，天下無苦。若違此誓，天厭之！”
“矯情！”
趙大錘不耐煩地摳摳耳朵：“發個誓還弄得文縐縐的，不知道我語文不好咋地？”
“呃……”
看趙佶一臉便秘，趙大錘只得再鼓勵幾句：“乖！你有心就好了，咱們一起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