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清的“長安宣言”徹底鼓舞了天策府的民心和軍心,各地軍隊開始在一片同仇敵愾和統一天下的呼聲中積極開赴各地,進行最后的準備。而最先打開局面的就是距離大本營最近的萬毅所部。在將陜州城團團圍住之后,錢老六率領步兵大隊負責攻城,石堅則全部改成騎兵游弋在周邊,切斷陜州和東都洛陽之間的聯系,將陜州城徹底孤立。
錢老六的步兵大隊在清除了牛存節和朱珍留在外圍的陣地之后于三天后也就是891年三月十八開始正式攻城,此時南線張歸厚和王彥章也率兵進入荊州省,和駐守安州的天策軍正式開戰,這也是后來天策軍總結這場歷時一年多的宏大戰役時發現的宣武軍第一支攻入天策府轄區內的隊伍。
由于此時薛洋和他的南線集團軍還在山南省集合,所以整個荊州省幾乎沒有任何野戰部隊,只有楊易的一支建筑總公司施工隊伍和一個國民警衛隊一個都駐防安州和鄂州等地。這個消息在安州守軍飛鴿傳書傳至薛洋的大營之后,薛洋再也顧不得等待其余隊伍集合了,將后續人馬全部扔給了徐英,自己和李陽率領第三營和荊州兵整編的第十五營立即開拔,從萬州開始甩開所有的輜重部隊,除了前出哨探向沿線各州縣傳達軍令準備必要的干糧外,以驚人的速度從萬州經夔州抵達兩省交接的峽州地帶,短短四天時間這支兩萬多人的步兵大隊走過了五百多里山路,在峽州略作休整補充給養之后再次狂飆突進,直接從杜洪的防區經過,兩萬多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打出了天策大義的旗幟,硬是逼得杜洪的江陵守軍不敢妄動,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穿越自己的防地揚長而去。
在抵達郢州之后這支好長有名的長腿軍隊幾乎是死毫不停歇,依靠著自己的雙腿再次上演自己的拿手好戲,繞過安州城不管不顧,直接插入宣武軍的后方將對方和中州地區的聯系徹底切斷,然后逆勢反沖鋒,從背后攻擊張歸厚的后軍陣地,將宣武軍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來唾手可得的安州城被臨時放棄,王彥章氣的一槍直接在安州城的城墻上留下了一個碩大的大洞,但是依然不得不放棄安州回軍往北準備奪回后勤運輸線。
這場歷時整整十天的野蠻行軍中,第三營為首的南線集團軍精銳部隊跑出了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輝煌戰績,十天共計形成一千多里,平均一天要跑出一百多里地,還不算休息時間,以至于戰后第三營和第十五營的士兵開始鄙視騎兵隊伍,自己步兵都能跑出騎兵的速度,那還要騎兵干什么?
但是此時薛洋親率的這兩萬多人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張歸厚的軟肋上,由于楊易在安州地區堅決執行了堅壁清野的政策加上此地本來就是血吸蟲病的重災區,民間疾苦不堪,根本沒有多余的糧食供養軍隊,他的大軍所有的后勤輜重都需要從臨近的中州地區輸送,現在后勤線路被切斷,就算是他拿下安州也沒有絲毫辦法,而且還會陷入對方四面合圍,孤軍深入的尷尬境地。
這場為后來薛洋贏得天策軍奇襲將軍雅號的戰役此時正式打響,薛洋在切斷對方的后勤線路之后毫不停留趁著張歸厚調整軍隊陣型的機會一舉將其后軍徹底打亂,將后軍的亂兵驅趕至中軍,利用對方亂兵沖散中軍陣型,從而將中軍徹底崩壞。
不過危急之中王彥章卻顯出了自己名將的風采,在張歸厚收攏不住前線的潰兵的時候,親率親衛上前阻攔,將潰兵在薛洋軍隊臨陣之前強行整編,自己親自斷后,和薛洋、李陽兩人惡斗三十回合硬是打的兩人節節后退,將原本一戰崩潰的敗局強行挽回,率軍且戰且退,從安州城下撤往隋州和安州中間的山腳下重整軍隊。
這一仗薛洋雖然未盡全功,但是卻成功的將張歸厚逼入了進退無路的境地,雖然倚靠王彥章收攏了潰兵,但是卻將七萬多人的軍隊丟了一般,亂兵沖擊之下無數的士兵死在了自己人的腳下,讓張歸厚臉色黯然,本想著倚靠自己這邊的優勢打掉薛洋的主力,然后北上支援牛存節的,現在看來希望是泡湯了。無奈之下只能將后方的最后五萬人機動兵力全部調了過來,倚靠強橫的人數優勢企圖逼迫薛洋后退,穩住自己的防線將天策軍的勢力從荊州地區擠壓出去。
而此時首先發動戰役的西線也取得了戰果,相對于宣武軍需要藏著掖著不敢動用火藥,天策軍此時是真正進入了火藥時代,最新精選的黑火藥經過三次提純之后的威力已經非常可觀,在持續數輪連續爆破之后陜州的城防在爆破筒這種劃時代的爆破武器的攻擊下徹底被轟塌,陌刀營和步兵營幾乎是一窩蜂的沖進陜州,絞殺宣武軍。
牛存節和朱珍根本就沒辦法和利用爆破筒開道的天策軍相抗衡,而且相對于天策軍已經有了一整套成熟的火藥武器使用體系,宣武軍就缺乏太多,臨陣之際很多人只想著模仿天策軍使用炸藥包扭轉戰局,但是一旦對方不給你扭轉戰局的時間和空間時,這種武器反倒成了擺設。在陌刀營的屠殺之下,宣武軍一潰千里,朱珍在前線被錢老六帶人生俘,牛存節引敗兵退往中心州地區。
萬毅在陜州被拿下之后毫不停留直接率兵碾壓牛存節至河南府境內,在洛陽守軍前出接應牛存節之后方才緩緩收住腳步。
這兩場首發之戰極大地振奮了天策軍的士氣,久久未動的主力并州和幽州的王厚純和楊天成不約而同的開始調集大軍進入宣武軍地界,開始總攻,但是由于這方面也是宣武軍主力兵團所在之處,其戰果卻沒有這兩路偏鋒進展順利。而且在洛陽守軍和牛存節匯合之后萬毅也被擋住了腳步,朱友文親率禁衛軍和牛存節匯合,也將前線士兵的士氣提振起來。
反倒是薛洋在后續主力抵達前線之后于891年三月底和張歸厚對峙于安州城東北地區,在張歸厚打通后勤交通之后雙方開始打算打一場正規的野戰。而且對于薛洋善于長途奔襲的特點,張歸厚采取了以往對付沙陀人的辦法,以堡壘對付游騎兵,將自己的主力萎縮成一團,阻止對付小規模的沖擊,步步為營一時之間讓薛洋找不到下手的好機會。而對于正面野戰卻不是這位統帥的特長,因此占據著優勢地位的南線反倒是讓這位統帥愁眉苦臉。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這要是讓主公看到了肯定罵你矯情,不就是打不了奇襲戰嘛。難道我們天策軍打了這么多年還不如你這幾場偷襲經典?”徐英見到薛洋皺著眉頭在大帳之內走來走去的忍不住有點好笑,對于自己這位大帥的思維也是無奈。
不過徐英自從和薛洋一起參加成都綿州之戰后對于這種縱橫捭闔的打法也很神往,笑道:“主公上次訓話的時候不是說了嘛,戰場打仗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你要實在想打那就琢磨琢磨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引張歸厚上鉤。”不過徐英顯然對于自己的提議也不看好,如今自己是五萬大軍整裝齊員,對方卻足足有十五萬人,是自己的三倍有余,要是自己換做張歸厚也不會放棄正面野戰的機會,一舉滅掉對手,從而打掉南線的機動力量。
“你說要不我們設計一個釣餌戰術如何?”薛洋沉吟半晌有點不確定道:“兄長,你來幫我分析分析,咱們試著看看能不能再次偷襲對方的后勤補給線。”
“你的目的呢?這個張歸厚可不是別人,此人別的本事沒有,穩守還是很出色的,而且還有王彥章助陣。咱們能偷襲一次難道還能偷襲兩次,他們又不傻。”徐英搖搖頭,對于張歸厚這種烏龜性子也是無奈,這要是他和陳凡對陣,估計一場戰爭半年都打不完,兩人光顧著比拼防守反擊了。
“不對兄長,你看朱全忠派遣這支人馬南下荊南到底目的是什么?占領荊南嗎?北線沒有分出勝負之前荊南的爭奪屬于邊角余料的爭奪,不會影響大局。但是張歸厚卻在此地集中了十五萬大軍,朱全忠腦袋不行難道謝瞳也看不出來嗎?而且王彥章這樣的頂梁柱還在這里,就由不得不讓人產生疑問了。”薛洋搖搖頭道。
“那你覺得張歸厚還肩負著其他的使命?”徐英被他說的驚疑不定,盯著地圖皺眉問道。
“我有一個猜測,你看你我現在的位置距離洛陽的距離有多遠?朱友文的禁衛軍加上牛存節和我們的長安距離有多遠?”薛洋說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存在的疑問。
“你的意思是張歸厚原本打算是在荊州虛幻一槍然后北上奔襲長安?”徐英被薛洋的猜測嚇到了,吶吶問道,“只是他們沒有料到咱們的速度會這么快,短短十天時間就能從山南跑到荊州,所以才會在此地僵持。老天,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打掉張歸厚,否則的話長安就徹底暴露在對方的牙齒下面了。”
“兄長別急,謝瞳的設想雖然好,但是你不要忘了,主公的中央警備營有兩個可是此時還在關中呢。”薛洋拍拍手道:“我猜測可能謝瞳的佯動被某種不可預知的因素給意外打斷了,沒能將這兩個營的兵力吸引到其他方向,所以現在才會形成這種不尷不尬的局面。”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么辦法沒?你這腦子不是一項號稱只有厚純才能夠比肩的嘛?有主意沒?”徐英問道。
“我原本有一個計劃,但是需要兵力不少,最起碼需要直屬營配合,但是現在我們一共就五萬人,所以說起來也很無奈,咱們天策軍都六十多萬人的總兵力了,但是分攤下來還是遠遠不夠。”薛洋苦笑道:“原本我的想法是設法拖住張歸厚,然后率輕騎繞道北上和萬大帥來一個突然襲擊,將洛陽城拿下來,這樣情勢就反過來了,變成宣武軍的大本營暴露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從而引發全局混亂,給各個方面制造機會。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我和主公提過,但是主公好像有什么顧慮,所以沒有調撥直屬營過來。”
“主公擔憂的是北方。”徐英倒是想明白了李玄清的顧慮,道:“北方的鐵騎如果沖擊豐州的話那對我們的打擊該有多大?”
薛洋點點頭道:“現在不想這個問題了,少了張屠夫還吃帶毛的豬嘛。”吐槽了一句之后繼續道:“咱們繼續我剛才的釣餌戰術,我的意思是不打張歸厚的主力兵團,而是去襲擊他的補給站——中州。”
“中州?”徐英盯著地圖上中州的位置愣了愣隨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咬牙切齒道:“你小子這是存心要利用張歸厚啊。不過能夠在敵后明銳掌握戰局并做出絕對正確的判斷,這除了你自己咱們剩下的人都不行啊。你不會真打算自己去啊?”
薛洋原本想說話的,但是見到徐英的眼神之后遲疑了一下,自己是主帥如果消失的話很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而自己的這個戰術必須保持戰役上的突然性,吸引對方分散兵力回援才能夠逐步殲滅對方的有生力量,消耗對手。要是對方提前察覺必然會有反制手段,到時候如果鐵了心要滅掉自己正面的部隊可就麻煩大了,真要到那時候就不是消滅對手的有生力量了,反倒是自己的有生力量被對方逐個擊破。
“要不,你覺得李陽怎么樣?他是新人,肯定不會有人注意他的。”薛洋征詢徐英的意見。
“這樣吧,咱們去找他,看看他什么反應,你順便提點他一下看看,如果合適讓他和第三營立即出發。你我兩人負責正面,拖住張歸厚。”徐英點點頭道。
“好,就這么辦。看樣子咱們這次又要讓天下人吃驚了。也不知道主公會獎勵點啥。”薛洋一邊笑一邊道。
“獎勵?要不我和主公說說給你找個媳婦?聽說主公那里有個計劃表呢,專門給你們這些光棍解決終身大事。”徐英的話讓薛洋縮了縮脖子,到嘴邊的話一下子給咽了回去,給徐英樂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