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這廣州城受創還真是太大了,玄影衛傳來的消息,劉昌魯到現在還沒有清理完城內的廢墟,大批的流民在城內聚集,已經有好多人餓死了。”薛萬里的大軍抵達廣州城外之后玄影衛火速送來的消息讓他大吃一驚,連夜回到汕頭港找到楊天成他們。
楊天成和王厚純看完情報之后嘆息一聲道:“是該想辦法解救一下這些難民了,也不知道小四那邊有沒有什么辦法?”這種事情軍方沒有什么好辦法,不過胡小四自從來汕頭之后就一頭扎進了廣州城幾乎沒有什么消息傳來。
不過很顯然胡小四這家伙是不經念叨的人,楊天成這邊才剛一張嘴,外面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天成你怎么老是在我背后嘀咕我?我這一路上都打了四五個噴嚏了。”話音剛落胡小四就鉆了進來氣喘吁吁道:“我說老薛啊,你這速度也太快了,我就比你晚出發一會,這一路上愣是沒攆上你。”
“少廢話,趕緊的,這么多天在廣州城應該是想出辦法來了吧?”王厚純錘了他一拳頭笑道:“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了去了,趕緊的說,否則我就把你給扔回杭州去。”
胡小四撇了撇嘴,果斷將王厚純的威脅扔到了腦后,笑道:“你將我扔回杭州你自己去想辦法啊,我看看你王大帥怎么去把城內那近十萬流民解救出來?”不過說完之后肅然道:“雖然我很不想說,這個劉昌魯也算是比他老子好多了,至少知道這時候要賑濟那些災民,但是他根本沒辦法去顧忌到如此龐大的數量,也沒想出咱們這個以工代賑的辦法,所以只是救助了那些上層家族的人,底層百姓得到的救助寥寥無幾,所以這些天每天城內都有人餓死。”
“大災之下沒有人能夠幸免的。咱們這是攤上了一個好時代所以才可以坦然的坐在這里,否則的話只怕靈州城外都有我們幾個的墳墓了。”王厚純也是跟著長嘆一聲道:“既然我們碰到了,有能力那就必須竭盡全力救護百姓。”
“我在城內策劃了一個辦法,需要得到你們的幫助。”胡小四點點頭道:“我秘密讓飛鷹旅在城內打通了十余條地道,直接通到城外,你們到時候在東城集中力量牽制住劉昌魯的精力,我帶著小部分人手在西北城外進行接應,以螞蟻搬家的方式輸送難民出來,同時安排部分糧食入城秘密發放給那些百姓。”不過說到這里胡小四有點苦惱道:“我就怕帶進去的那些糧食會讓這些百姓發生哄搶,從而給咱們的計劃帶來麻煩,而且還會將劉昌魯的目光吸引過來。我現在是把彪子帶過來了,趙四也安排到了西南地區,可是竭盡全力了。”
“那如果不帶糧食進去呢?你帶進去的糧食也救不活幾個人。”薛萬里搖搖頭,對于胡小四的辦法不贊同道:“小四你不要因小失大,咱們面臨的是十萬人的難民。”
“小四,萬里說得對,雖然不忍心,但是我們必須要對龐大的難民負責。”楊天成擺擺手打斷了胡小四的話繼續道:“從現在開始立即實施這個計劃。我會安排專人配合你。萬里明天一早立即攻城,我不管城內還有多少兵馬,也不管曲承美和葉廣略他們會不會派兵救援,咱們都一定要盡快拿下廣州。這不是戰略戰術的問題,而是救民于水火的大事,就算沒辦法達成吸引其他藩鎮救援的目的也一定要盡快攻入城內。”
楊天成的話為這場會議定下基調。薛萬里接過命令之后匆匆趕回前線布置,而胡小四則留下來王厚純商討如何派兵策應的事情。后勤部連夜制作了大量的干糧交給兩個營的步兵秘密繞道廣州西北隱蔽待命。而胡小四在溝通完這些之后也立即趕了回去啟動計劃。
“厚純,咱們也趕過去吧,你去正面大營,我去親自負責接應小四。”楊天成看著王厚純沉重的臉色搖了搖頭安排手下連夜收拾也開始前往前線開拔。汕頭這邊就全部交給了楊秋負責。
此時已經是天啟二年十月中旬了,距離臺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汕頭港已經初具規模,港口設施建設完畢之后開始修建居住區,大量的房屋拔地而起,在經歷了這一次臺風的經驗之后,楊秋主持修建的房屋全部使用磚石和鋼筋混凝土結構,在這個時代而言,水泥已經是無解的建筑材料了,所以楊秋信心滿滿就算是再來一次臺風汕頭港也會抵擋得住。
而廣州那邊在薛萬里趕回去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迅速大軍云集開始了攻城的節奏,時隔一月之后天策軍在得到大量補充和休整之后兵力和戰力達到了極致,炸藥包猶如雨下,隆隆的爆炸聲在廣州城頭不斷響起,不斷有炸飛的粵軍士兵掉落城外。
“這個劉昌魯到底什么心思,我都已經打出旗號,讓他率軍投降保證可以既往不咎。死腦筋。”薛萬里對于劉昌魯的頑抗有點不解搖搖頭對身邊的李立三道:“爆破手安排的怎么樣了?護城河還沒有辦法渡過嗎?”
“暫時沒什么好辦法,這廣州的護城河是和外面的珠江連接在一起的,水流湍急,加上臺風過后上游河水暴漲,我們嘗試搭了幾次舟橋都無力突破。”李立三苦笑道。
“奇怪,玄影衛不是說挖了地道出來了?他們是怎么做到的?”薛萬里有點奇怪的問道:“要不要找他們來幫忙?咱們也挖地道?”不過話還未說完就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他那邊還有十幾萬難民呢,還是咱們自己想辦法吧?讓炮兵營想辦法繼續加大力度,舟橋部隊那邊你親自去看看,實在不行就給我壘土填了這護城河。”到南方大戰,這城池外面的護城河讓薛萬里這個西北漢子是傷透了腦筋,當初在西北哪有這種鬧心事,直接沖到城墻下面,直接炸開城墻,這城池也就破了,哪像這南邊的城池,這么麻煩。
“什么事這么鬧心啊?”薛萬里在原地嘀嘀咕咕的,身后卻傳來了王厚純的聲音。
“副帥,你怎么來了?”薛萬里見到王厚純走了過來急忙行禮道:“這廣州的護城河簡直比杭州的還要麻煩。舟橋都沒辦法搭建,我已經讓李三去想辦法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想出辦法的。”
王厚純搖搖頭笑道:“沒讓你今天就把廣州城給破了。你這邊只要持續給劉昌魯壓力就行了,這樣就可以掩護小四那邊的行動。我可是告訴你啊,小四昨天晚上一晚上已經救出一千多人了,這還是他趕回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沒敢多動。”
聽到胡小四那邊已經開始行動,薛萬里點點頭笑道:“如此一來我也算是有些安慰了。不過副帥,我倒是有個主意啊,如果小四那邊白天也行動的話豈不是速度可以快多了,反正劉昌魯現在肯定頭疼如何抵御我天策軍的攻城,肯定不會顧及到那些底層百姓的。”
“不行,白天明目張膽的,你當劉昌魯是吃素的啊,他奈何不了咱們萬一要是和百姓撒氣那豈不是害了他們?”王厚純眼睛一瞪道。
薛萬里撓了撓頭笑道:“我有辦法,副帥你看現在的風向正好朝著西北方,但是風力卻不大,咱們可以將以前囤積的第一代炸藥包拿出來,那玩意煙霧很大,如果幾十顆一起爆炸的話肯定煙霧很大,被風吹到西北肯定會籠罩一片,這樣小四他們就可以趁機繼續往外輸送人手。而且為了達到效果我可以讓人在這邊點燃濕柴草,助長煙霧。”
薛萬里的辦法讓王厚純眼睛一亮,細細思索片刻之后點點頭道:“你馬上讓人準備,我讓人去通知小四,你們約定半個時辰以后開始。他那邊會晚一刻鐘行動。”
“副帥放心,我讓柴嘉親自去辦,我在正面吸引對手。這一次一定要盡快的多輸送百姓出來。”薛萬里讓身邊的人去找柴嘉,讓他親自帶人去準備,而王厚純身后的參謀則記錄下王厚純的命令之后讓其簽字快馬往西北而去。
只見果然半個時辰以后柴嘉帶著人沿著護城河一字排開點燃無數個火堆,后面來來往往的士兵往火堆上填放濕柴草,頓時間濃煙滾滾朝著西北而去,與此同時炮兵營那邊也悄然更換了炸藥包,第一代炸藥包威力比起剛才使用的最新式的炸藥包自然是差了好幾個檔次,但是架不住因為火藥提純技術不夠導致的黑煙滾滾而上形成一道道煙柱沖天而起,隆隆的爆炸之后這些濃煙配合著柴嘉布置的煙霧差點讓粵軍士兵以為天策軍釋放有毒煙霧,爆炸的余波之后跳著腳捂著嘴四散逃竄。
“哈哈,去加大力度,反正這些炸藥包再不用就要作廢了。”薛萬里見到整個廣州東城都快被濃煙籠罩,頓時哈哈大笑,然后跳著腳加大力度。
薛萬里的話讓后續炮兵營幾乎是卯足了勁加大投射力度,甚至就連之前拿著城頭上的粵軍士兵瞄準練習準度的機械弩都停了下來協助弩炮士兵。而柴嘉這邊卻不甘于人后,除了繼續點燃火堆之外更是派了很多士兵開始扇扇子,加大風力往城內輸送煙霧。
薛萬里這邊的動作很快就讓胡小四那邊得到消息,趁著掩護籠罩全城,人人都被這股濃煙嗆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時候飛鷹旅悄悄組織百姓鉆進地道往城外而去。而楊天成那邊也派人秘密等在各個出口接應。
這種動作持續了整整三天,胡小四指揮的飛鷹旅和玄影衛不分晝夜組織了近兩萬多百姓成功鉆出了廣州城。看著這么多百姓出城得救,在草草補充體力之后迅速被轉移到后方汕頭,楊天成打了個哈氣欣慰的笑了。
不過第四天的時候卻沒有了合適的風向,天策軍這邊只能停了下來認真攻城。薛萬里意猶未盡的嘆了口氣,和柴嘉商議之后決定由后者組織舟橋部隊想辦法鋪設棧橋。這三天柴嘉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將以前在杭州城外那種打木樁的辦法使了出來。這個辦法在最初確實有效果,但是等到棧橋鋪設到護城河中心的時候卻發現廣州的護城河貌似深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木樁根本無法探到底。無奈之下柴嘉重新開始讓舟橋在河中心集結,這樣一般靠木樁固定搭橋,另外則靠著舟橋連接建起了舟橋。
不過薛萬里對于柴嘉的方式倒是很放心,而且自己這邊因為胡小四繼續組織百姓逃出廣州城也沒有急著催促柴嘉,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試驗。倒是柴嘉信心滿滿,揚言三天之內一定讓天策軍跨過護城河,抵達廣州城。
此時身在廣州的李玄清也帶著岑天時乘坐復興號軍艦朝著汕頭而去,巧兮因為照顧小天啟怕災區這邊有什么疾病而沒有跟著李玄清一起來。
“皇上真打算去看看汕頭啊?我聽楊秋說那邊還沒有建好啊?”岑天時搖搖頭,他本來在組織部分建設部和水利環保部看看如何修建海堤,被李玄清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笑道:“皇上我可是忙得團團轉,你要是拉我去看汕頭我可不去。”
“我就是帶你去看汕頭的,那邊可是一個移民城市,幾十萬難民憑空建造出來的一個城市,楊秋可是把周邊上百里范圍內所有的百姓全部搬了過來。”李玄清笑道:“而且汕頭將來的成就必然不會比廣州差,說不定還會超過廣州,成為嶺南第一大港口。”
“而且,汕頭港因為是憑空建造的,所以采用的標準和理念全部都是最新式的,是新興城市的一個模板,足夠你們內閣好好研究一下。咱們大唐帝國東部有上萬里海域,將來的港口城市必然是數不勝數,憑空建造的城市也不會在少數,這難道不值得一看嗎?”李玄清的話讓岑天時一陣沉默,緊接著李玄清又道:“如今廣州城內十幾萬難民衣食無著,每天都有人死去,我也想去前線看看,督促他們盡快拿下廣州,早一天就少死多少人啊。咱們大唐歷經百年罹難,人口大減,現在已經不足開元年間人口數量的三分之一了。沒有人將來如何建設這個龐大的帝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