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震天巨響帶著黑紅色的火球沖天而起,猶如火山噴發(fā)一般響徹這片天地,滾滾的濃煙伴隨著爆炸聲沖天而起,一下子把戰(zhàn)場之上所有的嘈雜聲壓制住。
而那些身處爆炸中心的沙陀人屍橫遍野,斷臂殘肢在空中飛舞,遠遠的被砸落在地,這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己方的天策軍這一刻都被嚇愣了,都忘了揮舞手中的兵刃了。
不過這些爆炸的製造者蘇合所在的地獄火大隊卻絲毫沒有停手的覺悟,趁著這一瞬間,炸藥包猶如不要錢一般的被髮射出去,只一瞬間第三波炸藥包再次出現(xiàn)在空中,而這個時候第二波落地的炸藥包這時候也開始了肆虐,這種種蘑菇一般的火球再次騰空而起,密集的沙陀兵衝鋒陣型這一刻終於被撕開了,這種劃時代的兵器帶來的殺戮和恐懼隨著一聲聲的爆炸開始蔓延。戰(zhàn)馬嘶鳴開始不聽主人的指揮,整個大陣被私下亂竄的戰(zhàn)馬徹底打亂,而伴隨著戰(zhàn)馬失去控制,騎兵也開始了騷動,一時之間沙陀人的前鋒甚至都開始往後撤。
這個時代的火藥對於騎兵與其說殺傷力驚人,還不如說是這種深入心靈的恐懼徹底打亂了戰(zhàn)士的內心,而全員騎兵的沙陀軍這個時候的反應更爲明顯,戰(zhàn)馬受到驚嚇之後帶動了所有騎兵開始漫無目的的狂奔。
而一直身處前線的楊天成此刻厲聲怒吼,而也在同一時刻,中軍指揮臺上的戰(zhàn)鼓隊也傳來了最新的命令,步兵大隊後撤之後身處第一線的陌刀營開始露出猙獰的牙齒,只聽得渾身鋼製板甲的石堅手中雪亮的陌刀忽然高高舉起,伴隨著這個動作,早就準備好的陌刀營忽然前衝,沉重的步伐開始響起,五千人一排排成兩排的陌刀營拖著長長的陌刀一步一個腳印出現(xiàn)在驚慌失措的沙陀騎兵面前。
“起”蒼涼孤寂的秦音響起,透著遠古時空的共鳴,雪亮的刀光忽然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刀陣如林,刀光映雪。
“落”同樣一聲秦音響起,閃耀著金屬般的冷酷和剛毅,五千人的第一排陌刀手忽然擡手,只聽得“噗噗噗”的聲音開始在前線響起,一顆顆碩大的人頭在刀光閃耀之間落地,噴射的鮮血瞬間讓這片土地再次陷入殺戮。
第一排出手之後,馬上閃到一邊,後排立即搶上,兩排陌刀手交替前進,一時之間頭顱滾滾而落,任何阻攔在面前的障礙全部一刀削掉腦袋。
楊天成見狀馬上讓撤退的步兵大隊編組,弓箭手全部跟進,就站在陌刀營後面彎弓搭箭,徐徐前進。步兵化作兩翼以陌刀營爲箭頭,一個巨大的鋒矢陣瞬間完成,開始逆衝沙陀騎兵。
而這時候沙陀大陣後面的李嗣源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開始竭力調集所有的預備隊上前,想要堵住陌刀營的鋒芒,一時之間場面更加混亂。這也給了蘇合的地獄火大隊更多施展的機會,密集的人潮讓這些來自地獄的使者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瞄準,炸藥包瘋狂的朝著人多的地方撲去,幾乎每一個炸藥包都帶起無邊的腥風血雨,爆炸產生的撕扯讓處於爆炸點附近的沙陀騎兵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避,這種蠻力掀起的恐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持續(xù)不斷的巨響讓沙陀騎兵變得更加急躁,也更加的恐懼,再也組織不起來任何陣型,李嗣源徹底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
“戰(zhàn)鼓隊,傳訊親衛(wèi)營,給我直插沙陀人的中軍。蘇合,馬上放煙火箭,傳訊黨項騎兵營,全軍突擊。”徐天翔在指揮臺上幾乎是扯著嗓子嘶吼起來。
“天策軍的將士們,鼓起勇氣,全軍突擊,勝負在此一舉。我們一戰(zhàn)打出大唐軍隊的氣勢。天佑大唐,漢軍威武。”觀戰(zhàn)臺上的李玄清忽然間運轉內力,清晰的話語猶如九天神雷一般遠遠的傳遍戰(zhàn)場,也給了這場戰(zhàn)爭加入了最強的一劑熱血。
幾乎就在李玄清的話音剛剛落下,所有的天策軍戰(zhàn)士猛然間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天佑大唐,漢軍威武。”砍出去的刀鋒槍芒比以前更加有力,士氣猶如不斷爆炸的炸藥一般,瀰漫所有天策軍所在地,所有將士一往無前,拼命朝著前方衝了過去,甚至早先蘇合安排在步兵大隊中準備伏擊李存孝的那些小型投彈裝置的步兵直接抱著炸藥包就衝到人羣中,然後點燃炸藥包直接扔了過去,有些甚至連扔都不願意扔,直接連人帶炸藥包在沙陀騎兵中炸響。
戰(zhàn)事打到這個程度,天策軍倚靠炸藥包反擊打出了士氣,也打出了軍威。陌刀營所在的區(qū)域血流滿地,人頭如山,戰(zhàn)馬的屍體遍地都是,那如牆推進的刀光大陣所到之處根本就沒有任何敵手,鋒矢陣自從開始成型就所向披靡,硬生生倚靠步兵將沙陀人打的節(jié)節(jié)後退。
“嗣源,馬上阻止人馬趕緊撤。”李嗣源聲嘶力竭的調動軍隊試圖堵住天策軍進攻步伐的時候,周德威也找到了李嗣源,一把拉住他吼道。
周德威的話似乎也讓李嗣源清醒過來,但是此時撤退豈不是宣告自己攻擊天策軍徹底失敗?十萬人的騎兵軍團被對面幾萬人的步兵打得大敗,這讓年輕氣盛的這位沙陀將軍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所以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李嗣源一把推開周德威,怒吼道:“此時撤退豈不是前功盡棄?不,絕不撤退,你馬上將後軍兩萬人全部調過來,從側翼攻擊,一定要將天策軍打回去。”
周德威看著差不多陷入癲狂的李嗣源,默默嘆了口氣,猶豫了幾下還是沒辦法出手,只能轉身而去。
他這一走也讓最後一個可以阻攔李嗣源的人放棄了,沙陀騎兵雖然節(jié)節(jié)敗退,但是後面的增援部隊卻源源而來,前面後退,後面前進,沙陀人徹底亂了,自己人中戰(zhàn)場之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臃腫部,兩邊的人都在朝著這個區(qū)域集中,這種混亂已經不是人力能夠在短時間扭轉過來了。而伴隨著天策軍的步步推進,這種混亂越來越明顯,夾在在混亂之中的炸藥包成了最大的殺傷性武器,這種越來越密集的人潮給了最好的施展空間,幾乎每一聲爆炸都會帶走十幾條生命。蘇合甚至命令一半的弩炮部隊開始隨著步兵開始遷移,準備跟進投射。這種遷移的辦法也催動了戰(zhàn)後弩炮的新一輪改良,一種超越時代的可以伴隨步兵移動的弩炮被設計出來,這種融合了車弩可以移動的弩炮在未來伴隨天策軍南征北戰(zhàn),也奠定了新的兵種——炮兵的提前誕生。
而此時遠離沙陀人後陣十幾裡的地方,一支龐大的騎兵軍團在疾馳之中帶了浩大的煙塵,徑直朝著沙陀人的後軍而來。馬背上的騎兵赫然就是身著天策軍軍服的黨項騎兵。
“告訴兄弟們,加快速度,前鋒距離對方百步馬上準備騎射,前面的兄弟們已經打的很辛苦了,現(xiàn)在我們去一錘定音。”領頭的拓跋思繼一邊縱馬馳騁一邊朝著身邊的傳令兵怒吼。
黨項騎兵的到來雖然陣勢浩大,但是沙陀人的斥候卻幾乎無人發(fā)現(xiàn),原本被安排在後軍的周德威兵團此刻已經被調到了前線,整個沙陀人的後軍只剩下安休休從戰(zhàn)場撤下來的人馬以及一些其他的輔兵,區(qū)區(qū)兩萬人不到的部隊只能眼看著黨項人大兵壓境卻沒有辦法迎擊。
而剛剛從前軍趕來的周德威看到遠處的煙塵,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身軀也開始搖晃,要不是身邊的衛(wèi)兵急速上前扶住了,甚至都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將軍,我們快撤吧。”身邊的衛(wèi)兵扶住周德威之後急促道,與此同時開始圍成一圈,將周德威拱衛(wèi)在其中。
“撤,怎麼撤,人家是早就埋伏好了就等著我們撤的。再說我們現(xiàn)在無兵無卒,又如何能夠撤得下去?”周德威苦笑道。李玄清佈置的這支騎兵其實很容易猜到。甚至自己和李嗣源都清楚對方手裡有一支騎兵沒有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所不同的是李嗣源的想法是李玄清會在戰(zhàn)局不利的時候投入這支騎兵作爲主力使用,通過起兵反衝鋒打亂自己的部署,以步兵守住中央大陣,以騎兵突擊側翼。
其實縱觀李玄清之前的用兵方法,李嗣源的想法沒錯,基本上延續(xù)了以往的做法,但是李嗣源沒有料到對方會直接讓騎兵從後面偷襲。這種做法如果對方有辦法提前佈置的話,起到的牽制作用根本就沒有從側翼進攻來得快。而且這樣做顯然是對於己方步兵的能力有充分的自信,這是在賭自己的步兵能夠獨立支撐起戰(zhàn)場主力軍的作用。他哪來的自信?難道就是因爲那些奇怪的能夠爆炸的武器?
周德威匆匆去找李嗣源,並沒有看到前軍主力是陌刀營這種輕騎兵的剋星。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猜測李玄清的用兵方法,這顯然是將己方主帥的心理都算進去了,廟算如此幾乎是滴水不漏了。
“將軍,我們去和安將軍匯合,然後北撤河中府,只要保住了河中府那麼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啊。”周德威呆呆的不動,身邊的親衛(wèi)長急忙道。
周德威也被這一聲怒吼驚醒,瞬間反應過來,當下再也顧不得前線的李嗣源了,除了派人通知他之外,急急忙忙帶著親衛(wèi)和沿途的幾百人快速來到西北角休整的安休休軍團。
“安將軍,馬上命令部隊立即啓程,回軍河中府和二將軍匯合。”周德威甚至來不及和安休休解釋什麼,指了指後面揚起的煙塵中清晰的黨項騎兵的身影,急速說道。
安休休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戰(zhàn)場的異狀,不過因爲李存孝不在,他的話語權不大,所以只是暗自讓自己的部隊戒備。此時見到周德威說話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也不遲疑右手一揮,所有的騎兵瞬間調轉馬頭朝著河中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這一走也宣告了沙陀軍後軍徹底的暴露在黨項人面前,這種連設防都沒有的後軍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攔住黨項人的馬蹄,縱馬奔馳而過,朝著李嗣源的後背而去。
“將軍,大事不好,黨項人偷襲後軍,周將軍緊急求援。”黨項人的馬蹄踏過後軍的時候周德威派遣而來的飛騎也在這時候找到了李嗣源,彙報了這條致命的消息。
李嗣源被這消息驚呆了,這一刻甚至連周圍的一切都在眼前模糊了。後軍被偷襲,以周德威的兵力不可能擋住對方這致命的一擊,自己敗了。半晌,李嗣源搖晃了一下身子,猛然間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自己,一頭栽了下去。
“將軍,將軍。”李嗣源的倒地讓周圍的親衛(wèi)一陣大亂,手忙腳亂的快速將李嗣源扶了起來。
“快,快撤。”李嗣源掙扎著說完這句話之後腦袋一歪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