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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888年,即唐昭宗文德元年六月中,天策大將李玄清在原州境內孤鷹嶺擊敗吐蕃大軍五萬人,捷報傳到靈州,瞬間點燃了靈州民眾的熱血,天策府原本在迎接了中書令韋昭度之后,馬上籌備勞軍大會,數以萬計的靈州百姓走上街頭,看著一隊隊英姿颯爽的天策軍傲然佇立,看著那些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吐蕃人的俘虜走過,盡情歡呼,為自己的子弟兵喝彩。這些地處邊陲的百姓對于吐蕃人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自安史之亂以來,吐蕃之禍尤勝于中原之亂。每一次吐蕃的入侵都伴隨著無邊的腥風血雨,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如今天策軍打敗了吐蕃人,還抓到了這么多俘虜,一下子將這種深埋心頭的仇恨給扒了出來,要不是天策軍的將士在盡力保護這些俘虜,估計都要被那些仇恨的百姓給打死。
熱熱鬧鬧的勞軍大會在靈州辦了三天,李玄清竭力打造的軍民一家親此次得到了體現。靈州的百姓也第一次感覺到天策軍的士兵和其他藩鎮軍隊的不同,沒有欺壓百姓,禍害鄉里,有的只是自己的子弟兵在百姓面前那股親切和真實。這支勝利之師在親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很平凡,和當初協助百姓開墾農田的時候一樣。
“主公深謀遠慮,我等不及。”岑天時是這場勞軍大會最直接的感受者,對于李玄清打造的這種軍民關系由衷的佩服。
“先生不用夸我。這是我等的本職。天策軍這支年輕的軍隊從頭到腳都是來自于老百姓,我們要維護的也是這普天之下老百姓的利益。”李玄清站在人群中看著大隊百姓和軍隊搞得聯歡的場面笑了笑,轉頭朝身后走去。
三天的勞軍大會除了第一天李玄清帶著出征的將領全部出席之外,其他時間就交給萬毅和薛萬里了。這兩個人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雖然有些慌亂,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兩人很激動,或許又找回以前那段歲月了吧。
“先生,軍部準備籌建的烈士英雄紀念堂和民政部開始協調了吧。”李玄清邊走邊問道。
岑天時跟隨李玄清的步伐笑道:“主公放心,后勤部天成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由民政部按照后勤部的圖紙建造,建成之后由軍部負責管理。只是這名字還需要主公確定一下。”
兩人邊走邊聊已經到了靈州城內了,李玄清擺擺手笑道:“先生今天難得有空閑我們去前面的酒樓喝一杯如何?”
岑天時一愣,隨即笑道:“主公說的是慕容家的和韻大酒樓靈州分部?前幾天開業,趕上主公出征,我們都沒什么心思去,今天算是補上了。”說完看了李玄清一眼笑道:“我說主公啊,你請客吃飯帶錢了嗎?天時今天出門走得急可是什么都沒帶呢。”
“哈哈,放心吧,我已經讓巧兮點好菜等著我們了。她付錢,先生可以放心吃。”李玄清也是跟著一笑,走進了這家新開的酒樓。兩人找了個小廝徑直來到二樓的一個獨立包廂,這是和韻酒樓專門用來招待特殊客人的。
李玄清走進去的時候只見巧兮已經在張羅著布置餐具了,李玄清對著身后的岑天時笑道:“先生我沒說錯吧,巧兮都已經收拾好了。”
“大哥哥,先生你們來了?”巧兮走到李玄清身邊給岑天時行了個禮,然后準備茶具,開始泡茶。
岑天時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道:“中書令還沒走呢?主公什么時候打算見他。他似乎對主公很有興趣,都找天時好幾次了,被我給擋住了。”
“對我有興趣?”李玄清有點莫名其妙,苦笑道:“難不成他對我的身份有懷疑?說的也是,這天下估計沒幾個人相信我的宗室身份。”
岑天時見到李玄清的那副模樣忍住自己的笑意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不像,據天時估計應該是想和主公做筆交易,想給自己找條后路。”
李玄清默默理了理現在長安的政治形勢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是,現在長安朝廷全部掌控在楊復恭手中,韋昭度這個中書令說白了也就是個傀儡,難保他不是這個心思。只是韋昭度這個人我不喜歡。”
“臣也不喜歡,此人雖然和楊復恭不一樣,但是也不是為國為民之輩,他說到底腦子里想的是自己的官位,想著怎么把楊復恭手里的權力搶過來。”岑天時提起韋昭度也是一臉的不屑,不過繼而道:“不過這位中書令大人聽說此次為了主公的官職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原本楊復恭慫恿皇帝只是承認宗室的身份,然后封主公一個天策府都督就算了事的。是他提議給主公加了個天策大將軍的頭銜,才三品輔國將軍軍銜。這些和天時所想的還是差距甚遠。”
李玄清對于這些倒不是很在意最重要的宗室成員的身份已經搞定,其他的都無所謂,所以見到岑天時的怨念也是微微一笑,忽然掃了掃周圍,道:“先生既然這么說,要不就在這里見見他。”
“這里?”岑天時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撫掌笑道:“主公好計策。這里好,哈哈,私下見面,說什么都可以,說什么也都不可以。哈哈,主公我馬上安排人去請他。”
李玄清也不理他,轉身對身邊乖乖巧巧坐著的巧兮道:“巧兮,你的火鍋準備好了沒?我和岑先生今天可就等著看你的了。”
“火鍋?這是什么鍋?”岑天時剛才走出去交代侍衛去請韋昭度,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李玄清的話,笑道:“主公和巧兮最近新琢磨出來的新菜?”
“不是新菜,是新的品種,這可是巧兮的發明,今天請先生捧場。”李玄清見到巧兮帶著幾個小廝端著一個后世典型的鴛鴦鍋的火鍋,然后各種新鮮的菜肴不斷的被端上來。
李玄清見到爐子被斷了上來也不客氣,把火鍋架了上去笑道:“來來來,先生不要客氣,這是一鍋兩吃,左邊是犯了花椒,辣角藤和胡椒的辣鍋,右邊是高湯鍋,想吃什么自己涮。”說罷開始撥了撥炭火,笑道:“這個蜂窩煤你們民政部賺了不少吧。”
岑天時跟著李玄清興致勃勃的夾了塊羊肉片放在辣鍋里涮,笑道:“主公說笑了,也就一年幾十萬兩而已,主要是主公地盤太小,其他軍鎮最近對于我們天策府封鎖加大了不少,否則的話一年幾百萬兩白銀是不愁的。”
李玄清將涮好的羊肉放到巧兮的碗里,溺愛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對于岑天時一副鉆到錢眼里的表情笑道:“這么說起來還是軍隊拖了你們民政的后腿了?先生你這話要是被天翔他們聽到估計會用白眼飛死。軍隊是一年四季戰事不斷好不好?”
“主公你還別說,最近慕容說商界在鼓動他向主公進言,早點進軍關中,好幾個商家都說自己在關中各城都有勢力,隨時等待主公大軍開到,到時候開城門的開城門,殺官吏的殺官吏。”岑天時咬了一口羊肉片,嘖嘖贊道:“主公,巧兮的這個發明還真是不錯。回頭我給你宣傳。”想了一下道:“主公,這中書令還沒到咱們就吃上了合適嗎?有點失禮啊。”
李玄清瞥了撇嘴,無所謂道:“本來就沒打算請他吃飯,他要是來的話就一塊吃,不來的話咱們就吃完了等他。”說完把燙好的白菜分了一點給巧兮笑道:“多吃點,這東西現在就咱們獨家一份,連這個鍋都是專門打造的。回頭啊把這個發明賣給慕容家的丫頭,攢點老婆本。”
岑天時被李玄清這個搞怪的神情給逗笑了,不過嘴里面卻一點也不含糊,搶過一整盤羊肉片自個在那邊涮邊道:“我看啊主公的老婆本可要快點攢,給天翔他們帶個頭,前段時間我還想給他介紹個姑娘的,結果這家伙直接跑了,那樣子生怕別人把他怎么滴了,嘴里面還嚷嚷著等主公成親之后再考慮。”
本來兩人說正事的時候,巧兮就坐在一邊負責涮菜端菜,這時候卻突然聽到兩人聊這個話題,而且岑天時一邊說還一邊看著自己,頓時俏臉變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吃了火鍋還是害羞。
李玄清看了躲在自己身邊的巧兮一眼,笑道:“等打下關中,我就和巧兮成親。到時候先生給我證婚。這總可以了吧。”
岑天時哈哈大笑,正要接話,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外間的侍衛推門而入,帶著韋昭度進來了。
李玄清和岑天時對視一眼,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岑天時走上去一邊行禮一邊笑道:“韋大人安好,天時失禮了。”說完給李玄清介紹道:“主公,這位就是朝廷的中書令韋大人。韋大人,這就是我家主公,天策大將。”
李玄清上前拱手為禮,笑道:“韋大人失禮了,玄清前段時間出征在外,讓大人久等了,在此賠罪了。”中書令名義上是正一品的朝職,所以李玄清主動上前行禮。
韋昭度本來以為李玄清和岑天時請自己來是打算談什么事的,他這么多天一直留在靈州也是打算和李玄清談談的。只不過這一看兩人正在吃飯,身邊還跟著個丫鬟,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對方顯然不是請自己一塊吃的,這個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倒是岑天時哈哈一笑道:“韋大人前來嘗嘗,巧兮姑娘新發明的新菜,味道很好的。”說完不由分說拉著韋昭度坐了下來,巧兮把早就準備好的碗筷擺在了他面前。
“李將軍,岑大人,這——”韋昭度幾十歲的人了被兩人按在椅子上,正準備要說話,卻被眼前的奇怪樣式菜式給驚呆了。
“韋大人不妨嘗嘗,這可是未來的將軍夫人的杰作。”岑天時看了待在李玄清身邊的巧兮一眼,笑道。說實在話,作為未來天策府的女主人,巧兮可是在岑天時的調教下成長了不少,不過他也沒讓她學習什么死板的禮儀規程,看得出來李玄清對于這些不屑一顧之后,岑天時也打算按照李玄清這種務實的道路走下去,帶動一種新的氣象。
都到了這個程度,韋昭度只能夾起一塊牛肉學著李玄清等人的模樣涮了涮,試了一口,點點頭笑道;“夫人好手藝,這個火鍋的樣式很別致,虧得夫人想得出來。”
李玄清和岑天時相視一笑,也不理這家伙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兩人繼續吃上了。說實在的這個火鍋確實不錯,前世李玄清和巧兮就很喜歡,常常去吃。來到這里之后這還是第一次。
韋昭度見到兩人是自顧自的吃著,說的也都是日常的瑣事,加上巧兮也跟在身邊,數次想說話都沒找到機會,所以他這一頓飯是沒吃出什么來。
好不容易李玄清放下了筷子,見到韋昭度猶自盯著自己欲言又止,開口笑道:“韋大人是有話要對本將說嗎?”
本來韋昭度的確是想找李玄清好好談談的,但是此刻被他一問還真是不好說出來,所以微微一愣之后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道:“正紀(韋昭度字)對于李將軍的生平很好奇,將軍年及弱冠,就能統領一鎮之地,指揮千軍萬馬縱橫馳騁,大唐西北之地盡在將軍手中。此等人物如果不見上一面豈不是一生憾事?長安城內大家伙都在等我傳回消息呢。”
岑天時暗暗好笑,不過也不點破,笑道:“韋大人說的是,我家主公對于穩定西北,的確是盡心盡力,前次還率軍長途奔襲,挫敗吐蕃妄圖入侵靈州大軍,俘獲人員等萬余人,稱得上是少年英才。天時能夠輔佐此等人才是三生有幸。”
李玄清擺擺手笑道:“不敢當韋大人和先生夸獎,玄清只是做了分內之事。身為邊鎮將領自當是衛國守邊,不敢怠慢。當不上少年英才,只是因緣際會而已。”
韋昭度見到兩人始終不接自己的話茬,東拉西扯全部都是這些歌功頌德之言,頓時有點著急了,直接道:“將軍治下百姓安定,農桑重建,似有太平之景。如今朝廷冊封將軍為天策將軍,領宗正寺鐵券,名副其實的大唐皇家宗室。不知將軍下一步有何打算?”
岑天時看了李玄清一眼道:“靈州一代地處邊陲,歷來都是屯墾戌邊,外御強虜于關外,內連雍州以給軍資。我家主公立志為大唐守住西北屏障,如有余力自當進軍河西,收復河西走廊,打通和西域的通道,為大唐重拾舊土。”說完嘆了口氣道:“如今關內連年戰爭,早就忘記了安西北庭之舊事了。我天策府費力找尋安西后裔就是要打回去,將散落在西域的大唐子民都接回來。”
岑天時的一番話擲地有聲,說的是慷慨激昂,讓韋昭度半晌說不出話來,而看著李玄清那滿臉肅穆的樣子,保不齊這家伙八成就是這么想的。只是如今的大唐就算他李玄清有能力打到西域,又拿什么來守住呢?沒有中原的支持,西域茫茫戈壁如何能守?
韋昭度正要說話,外間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名身著軍服的軍士匆匆走進來:“啟稟主公,玄影衛急報。”
巧兮連忙站起身來接過情報遞給李玄清,卻見后者掃了一眼情報之后臉色忽然間變得古怪異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