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這之后,我不在村里,你們兩個弱女子,是誰把你們在村中養大,你們又是如何到這京城的,這西南到東邊,一路路途艱險,你們又是如何。。!”如何到了這京城后,最后還能到了這侯府,然后找到他——!
今晚,一切簡直不能用巧合來形容
這秦準現在是有很多的話要問。
秦墨冷笑,眼眸似有嘲諷的意味,她目光灼灼,便看那秦準。
朱唇輕啟,眼底,除了嘲弄,片刻又多了些冷意。
“既然有那么多問題,侯爺今日是要在這里就要把話一次說清么——!”
她言下之意,今日本就是貿然來這侯府,本來是郡主邀約,給原忠順侯的世子祝壽,卻是恰好父女相逢,并識出對方,但是這到底還在侯府里,不知道這郡主知不知道這父親這前半身的事兒
。
如果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會不會心里便對父親有了看法。
雖然這是當父親的背棄她們在先,可是秦墨還是愿意此刻給他留余地。
“好——!”這秦準也立馬一口應承下來,秦墨的意思他明白,今日恰好是世子誕辰,外面還有很多未散去的賓客,如果被外人發現了這些,也對自己的名聲不好。
“五日后,在京城郊外的萬花亭,未時出來,我便密約你,到時候你便自行前來——!”
秦墨點了點頭,便答“好——!”
“今日人多不便,你待會出去,從那西南邊的角門走,別讓他們發現你,走那邊也安全——!”
秦墨亦答“知道了——!”
隨后,秦墨便離開,既然那秦準說了讓她走西南邊,她便從書房出來,直直的朝西南邊上走去,那一邊都是幽靜的曲廊,的確人少,有一條路,是直直通向那角門的。
其實秦墨現在也不想別人知道她和這侯府的淵源。
說不出為什么,就是不想——
獨自從那角門出來,秦墨少不得還要去前面,因為馬車停在那里。
夜晚,只見一輛馬車,馬車前面亮起的兩個紅燈籠,挺靠在一籠清幽幽的夜來香前,秦墨聞著那清冷的露水香氣,便知道是夜深了。
駕車回去。
回去后,秦府門前的燈籠還亮著。
門口還有小廝守著,秦墨叫車夫把馬去停在馬廄,叫瑰兒去給自己打洗漱用的水,自己便提著那燈籠一步步踏著那走廊前行,想著今日的事兒,心頭總是亂的,那步行的方向便有些漫無目的,恰好經過東廂,秦墨突然想起今天在侯府見那侯府里的繡球花開的好,恰好府里的丁香也開了,便只有這東廂有,如此,趁著這時候,便借著這燈籠來看看。
也恰好要經過東廂兩位秦家公子的房,秦墨也便一路去看看他們睡下沒。
恰好經過那大公子秦睿的房門。
秦墨見里面還亮著燈,只當沒有睡下,腳步頓在門口,正要去敲門
恰好聽見里面有輕微喘息的聲,因為隔得遠,所以聽起來便沒有那么分明。
秦墨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兒,還以為是里面的人病了,抬起手,正準備去扣門,便聽見里面有女人的聲音,很清亮,一聽就能聽出來。
“咱們都這么久了,你什么時候給府上大人說,娶我做房中人,女人家總這么無名無分的,我的清白都給了你,你還在顧慮什么——!”
秦墨一愣,她突然記起這聲音,是了,這是那日日在秦睿身邊侍候的那貼身丫鬟,叫紅鶯的。
那是秦墨當初怕這秦睿進府在府中行事兒乏力,所以買了這丫頭來,當他的貼身婢女,就是希望他能在這宅子里過的安逸一點。
今日這么一看,竟然自己的心意他倒全部領受了。
而且是領受過頭了。
那紅鶯的話一落,立馬又聽見一道男聲,聲音里略帶喘息,秦墨便知道,剛才的喘息聲就是從這出來了。
她站在門口,突然見著這些,到底跟自己平日的生活習慣相差太大,也是個女子,此刻不僅是羞,還有些悸
。
那秦睿便說著,那底啞的男音。
“你先別急,現在我還依附著那秦家兩姐妹而活,沒有我那妹妹,我現在到底還啥都不是,我說娶你就一定娶你,現在她倆姐妹在我們秦家,一家獨大,我父母雖是她們嬸嬸伯伯,卻也無可奈何,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兩姐妹到底都是要嫁人的,既然嫁了人,這么大的產業留下,她們二房沒有男丁,我們又是大房,我又是我們家老大,到底這最后家產還是由我來繼承,到時候,你還怕享不了福么——!”
那男人不知道在里做了這些。
“嘻嘻——!”調侃的那女的一陣嬌笑。
“說實話,從我進府來,我看著,你那大妹還是不錯的,性子到穩,能干,人又漂亮,似也沒啥脾氣,如果不是跟你同宗,要是娶了,娶的人倒有艷福了——!”
“嘿——!”男人又喘了一聲粗氣“你也覺得我大妹人長的漂亮,見過她本人面貌的,差不多都被會迷住了,偏偏她是那樣冷冰冰的性子,完全不解風情,也沒哪個男人就吃的下——!”
“其實長的漂亮的確能讓人想入非非,別說是別的男人,就是我這親堂哥,見著都愛,可是,她不可能喜歡我,從小就是,她從小就是對我冷冰冰的,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多了就煩,我們之間也沒那可能——!”
“你啊——!”女人嬌笑“還是就和我們這種混著就罷了,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除了我,還有哪個女人原意跟著你——!”
男人低聲親昵的笑語聲“所以,我就愛你,哈哈——!”
“討厭——!”
“嘻嘻——!”
秦墨知道房門里此刻還是怎么樣的一副場景,只是她便懶得進去了。
既然如此,就由著他喜歡吧。
秦墨挑了燈,去看那夜里的丁香,可是到底心里裝著事兒,看花便只是打發寂寥而已。
第二天,香香起了個大早,小桃做了早餐,秦墨沒有胃口,只在床上磨蹭著不肯起來。
正想著,見香香穿艷紅的綢緞夾襖,在自己面前來晃。
秦墨見她穿著的衣裳顏色俏,人而也長的俏,少不得支手去逗她。
還跟小時候那樣,喜歡鬧,喜歡嬌。
“姐姐讓我去學著管賬,我今日便跟那文玉哥哥去學著管,文玉哥哥管賬可厲害了,香香親眼見的,姐姐未必有他那么厲害。
秦墨便笑,“你這丫頭,喜歡就喜歡吧,干嘛把我拉進去——!”
見香香不說話,便又打趣道“既然你如此喜歡他,那姐姐做主,把你嫁給他如何——!”
令秦墨感覺到驚訝的是,此刻香香只是一個勁的用手抵腮,卻并沒有反駁。
她應該聽得出秦墨這是打趣她的話,奇怪的是竟也沒有反駁。
秦墨暗自思忖,這小丫頭的心思也是奇了。。
那日,香香中午在秦墨面前說了司馬文玉好話之后,晌午后便找過去了。
去了那司馬文玉的西廂,便再沒有過來
。
到了晚飯時間,才見她咬著指頭,朝這后院來。
香香如此的喜歡司馬文玉,反倒讓秦墨有些覺得反常了,那司馬文玉的行為,總是很詭譎,一個月,差不多二十八天都在府中,一定有一兩天是要出去,出去也是一小會便回來,秦墨每次派去的人都跟丟。
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個謎。
兩日后,秦墨便請那司馬文玉到內堂。
那司馬文學,果然是一身清逸風流,秦墨見叫他來時,他神色自若,一身湖藍色長衫,人清雋如玉,很有種疏闊之感。
秦墨不禁懷疑,香香是真的喜歡他么。
“不知道國師大人找我何事兒——!”
這人走近,先是給秦墨行了個大禮。
“算了,別裝模作樣的了,坐吧——!”
秦墨便坐在地上,手中捏著那棋子,另一邊的位置自然是給司馬文玉留的。
“本官找你來下棋,自然是不希望司馬公子每日都埋頭在賬本里,太過辛苦,偶爾出來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秦墨一手扶了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開始落子。
“既然是國師大人找我下棋,那么為什么你先落子,不知道原來國師大人除了會種糧食,會看天象看節氣外,還能寫字,下棋,吟詩,果然是全才啊——!”
秦墨被他一句堵的不行,只得把自己落的那枚棋子收回來。
“國師大人明明話語里說的是找我喝茶,卻又布置了棋盤,明明說的是讓我放松,卻拿了這么傷腦經的東西來,國師大人總是話此事彼,弄的小的不知道怎么應對了呢——!”
“別花言巧語,巧言令色了,坦白說,我下棋下的一點都不好,又或者說,我根本不會下棋,拿來給你取樂而已——!”
“那么,你還拿來棋盤——!”
“你會下就行了嘛——!”秦墨淡淡的語氣說道。
司馬文玉的神情忽的愣了一下,半刻之后,才捏起一枚棋子,出聲道
“那么你今日找小的出來到底是什么事——!”
“我嘛——!”秦墨抬頭“要不你干脆就跟我坦白你的身份吧——!”
那司馬文玉,一枚棋子下定,才抬起臉,凝神,神色一臉戒備“什么意思——!”
“你進府。沒說自己身份,我也沒多問,到底,你只是個管賬的,可是,如今,我的妹妹很是中意于你——!”
男人凝神看秦墨,語氣略輕,尾音輕拔“你說香香小姐——!”
秦墨抬眼,認真看了一眼他,只見那雋秀的五官,尤其那如櫻花般的薄唇,長相還真是不討厭型。
“香香小姐喜歡我,只是小丫頭的崇拜罷了,難道你這個當姐姐的,連這么一點東西都會擔憂——!”
秦墨淡淡語氣道“我是未雨綢繆——!”
說完,又安了一顆棋。
“哦,我明白了,國師今日說跟我下棋,我還以為就是這譜上棋局,原來,還是心中一步步為的是別的——
!”
“我只有這一個妹妹,我必須要事事以她為先,我知道,公子可能并非有此情,但是我就怕我那傻妹妹會彌足深陷,小女兒家的情懷,說小則小,說大也大,女子不比男兒,所以我害怕我小妹以后吃虧——!”
“那么,國師大人今日請我來這里,又說了這些道理,最后是為何——!”
“既然你無心,我相信你也無意,只是我家小妹太喜歡叨擾你,我派人查了你的底,可是,不幸的是,什么都沒查出來,我不執著在這上面,只希望你以后離我小妹遠點,或者對她故意冷淡些,再熱的性子,冷著冷著,她便就不喜歡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司馬文玉便站起來,扔下那棋子,親自鞠了一躬
“在下懂——!”
秦墨點點頭。
“那么這把棋就不再下下去吧,我看國師似也無心撥弄它——!”
秦墨頷首,淡淡道“一切看公子的——!”
從那之后,那司馬文玉還是住府里,只是搬出西廂,住到一個比較偏的院落里。
秦墨的話,看來他都還是聽懂了。
再遠,香香還是會跟之前一樣去找,只是很多時候,秦墨看她即興而去,最后悻怏怏的回來。
如此,便去那司馬文玉的住處越來越少,秦墨便覺得這是個好現象。
恰好那日,秦墨撞見了那秦睿和紅鶯,兩個人,也不知道秦墨知道了他倆的事兒,這日,兩個人同被秦墨叫過去時,那臉上都有些惴惴不安,又尤其是那秦睿。
秦墨便把地方設在自己房外,見這兩個人。
那紅鶯,突然就這樣被秦墨叫過來,一臉驚悚,只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知道什么事兒,給秦墨行了禮后,便站在那里帷幕旁,手并著手。
秦睿后進來,只一直站在那門后,離秦墨數尺遠。
秦墨只是坐在那床榻笑。
見這紅鶯立在自己身旁一聲不吭,又只埋頭的樣子,似乎是很畏懼自己。
秦墨便一把將她拉近。
又細細撫摸著手,看她。
“你的名字叫紅鶯,進府來有兩年了吧——!”
秦墨便笑。
那紅鶯嚇的立馬掙脫開秦墨的手,行半蹲禮
“回稟大人,是兩年了——!”
秦墨細思著,端起手邊的茶,沒等揭開,片刻之后只是點頭
“嗯,建府之后不久就買進來的,是有兩年了——!”
頓了頓,秦墨便才又說道
“我聽說你很中意本官的堂兄——!”
“啪——
!”那紅鶯嚇的身子一縮,整個人臉色突的煞白,雙腿一軟一聲就跪了下來,再眼眸一往上抬,竟滿是惶然
“奴婢不敢——!”
那紅鶯便嚇的整個人都軟了。
秦墨慈眉順目下去,手肘枕在那桌邊,又笑
“你別緊張,我就這樣問問,我也是前日偶爾聽府中的丫鬟們議論起,才聽說的,如果真是你對我堂兄有情,我堂兄也對你有意,堂兄雙親在鄉下,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我兄長的雙親,我的伯伯嬸嬸,如果他們同意,就還你自由身,成全了你——!”
那紅鶯,原本還被嚇的身體又抖又縮,眼中淚水都出來了,但是卻不想下面秦墨會如此說,一時間,自己都驚住了。
片刻,開啟那因為剛才牙咬的略帶些紅腫的唇,眼眸里有疑。
“大人剛才說的是真的么——!”
秦墨笑,“怎么,不相信——!”
此刻,秦墨才細細打量她,今日穿著一身水紅色的緞子,下面是青蔥色的長褲,五官長的一般,倒是皮膚還白,也還能過眼,可惜了,這堂哥就這點出息。
“不是小的不相信,只是。。!”
說了一般,結果那紅鶯又咬了唇便不說。
“我也是聽丫鬟們說的,你好歹也算是我府里買進來的丫鬟,終身大事兒我倒是還能做主,如果你和我堂哥真的有情,你就應該早來告訴我,偷偷摸摸的那算什么,沒得丟了女兒家的清白——!”
一說到清白,那紅鶯的頭垂下去,秦墨見她半側臉微發紅。
“大人。。大人。。你是真的可以替我們做主么——!”半晌,似乎終于攻破了這女子的心房,那紅鶯一步步跪倒秦墨的腳跟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淚流滿面,一副惹人心疼的可憐見的模樣。
秦墨就任由著她哭著扯自己的裙角,也未直接回應。
“如果你是真把實情說來,我自然是考慮的,到時候嬸嬸伯伯那邊,也才有下口說話的機會——!”
那紅鶯愣了半晌,最終,哭著,似要一聲吼出來,猛一把抓了秦墨的裙角。
“大人。。大人。。我跟大少爺是真心愛慕的對方的——!”
那丫鬟吼出這一句來,那一直在帷幕后面低著頭,垂頭不語的秦睿,此刻才突然抬起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這么多時日,秦墨又抬頭看自己這堂哥,身高倒是長了,衣服也是錦緞華服,卻總是去不掉一股子懦弱,淺卑的味。
虧她把他接進京,還是一點見識沒減。
秦墨聽那紅鶯在哭,又轉頭看站在不遠處低頭的秦睿,只輕聲道
“哥哥,是這樣的么,紅鶯說你和她是兩情相悅,可是這樣的——?!”
那秦睿聽秦墨問她話,又轉頭看了一眼跪在這邊哭著說著的紅鶯,臉上一抹為難猶豫的色,秦墨又看了他好久。
終于,他被秦墨的眼神看的躲不過。
只能一撇手,不耐的揮開
“都是她主動來靠近我,她只是個丫鬟而已,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