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讓人有些擔心的蹦跳,“白鸛”最終降落在了蒙克鎮外的草地上。不等螺旋槳停止轉動,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黨衛軍官兵就已經圍了上來。
“啊哈,恭喜你,羅根中尉!元首拍來電報,根據對聯軍的無線電監聽,已經初步確認了你的戰報,基於目前的狀況,氯化鉀行動宣告成功結束,命你在戰鬥結束後帶隊前往位於色當的臨時指揮部報到!”
迪特里希一臉興奮地說,彷彿受到嘉獎的是他本人一樣!
羅根下了飛機,腿還有些軟,神情還有些恍惚。若不是兩架德軍戰鬥機及時出現趕跑了那架英國戰鬥機,自己這時候沒準已經成爲空中孤魂了!
“狂熱者頭目”攬過他的肩膀說:“老弟,以我對元首的瞭解,這次你勳章和晉升肯定是少不了的,說不定還會作爲國家英雄歸國巡遊、受國民們崇拜呢!”
“喔?”羅根終於意識到這位黨衛軍指揮官在高興什麼了,對於軍人而言,勝利和榮譽高於一切。不過,羅根雖然穿著軍裝,卻還沒有很強烈的直觀概念。對於這裡的一切尤其是這場戰爭,他還像是置身於一個非常逼真的遊戲之中,過於真實反而變得有些不真實了!
“戰鬥結束……是說現在直接帶隊前往色當嗎?”羅根很平靜地問。
對於這個問題,“狂熱者頭目”顯然還沒來得及考慮,他想了想,“老弟,我建議你立即動身,這裡的戰鬥恐怕更適合地面部隊!”
這話要是被“大糉子”聽到了,肯定要老大不高興的,而羅根雖然酷愛跳傘,但來這裡的時間尚短,還沒培養起傘兵榮譽感,況且他覺得迪特里希這話說得也比較中肯:傘兵的單兵素質固然無可挑剔,但讓他們打地面陣地戰無異於讓籃球運動員當足球守門員——多少有些讓人覺得物非所用!
“噢,對了,我剛剛好像在樹林中看到了坦克!”羅根想起來說。
“樹林?坦克?哪裡?”
“呃……就在我們回來的路上,至於具體位置……”羅根轉身問史蒂芬伯格,“剛纔那片樹林在什麼方位?頂多只有4、5公里吧!”
少尉想了想,“很難說,好像是在北面,可能還要靠東一些,我們一直被那架颶風追著,中途繞了好幾個圈!距離麼,應該就5公里左右吧!”
“你確定那是坦克?”迪特里希問。
“事實上……我覺得那很可能是坦克,而且還不止一輛!”羅根如實說。
“呵呵!你們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迪特里希拍著他的肩膀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羅根心裡很是糾結,可看看油料耗盡且破損不堪的“白鸛”,他還能說什麼呢?
乘車回到鎮裡,羅根讓史蒂芬伯格去把傘兵們召集起來,自己則去炮兵那邊瞧了瞧。完成校射之後,4門炮沒有必要再進行間隔射擊。等到炮手們將炮彈裝入炮膛、發令員揮動手中的小旗,它們就會發出一致的怒吼。這下子,敦刻爾克的聯軍官兵又有苦頭吃啦!
馬蜂窩裡有甜美的蜂蜜,也有蜇人的馬蜂。迪特里希在這遠離本方主要陣線的地方部署大炮轟擊敵人最後的逃生港口,遭到瘋狂反擊估計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羅根心想:德軍在敦刻爾克地區的優勢不容置疑,只要後續部隊能夠儘快擴大運河線上的突破口並且增援上來,元首警衛旗隊非但不會陷入困境,反而能夠成爲此戰的首要功臣吧!
點上一根菸,正好瞟到水井那邊有個瘦弱的身影:“小蘇菲.瑪索”吃力地拎著水桶往德軍的炊事車挪去。
“這活應該男人來幹!”
不留任何商量餘地,羅根直接“搶”過水桶,並藉機“搭訕”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小蘇菲.瑪索”遲疑了一下,用輕得跟蚊子差不多的聲音說:“綺莉,綺莉.萊格利斯!”
“噢,真美的名字!”這可能是羅根所會的法語句子中說得最溜的一句。
法國女孩沒有說“謝謝”,而是回頭看了看仍在水井那邊努力勞動的親人們,小心翼翼地問:“您能放我們走嗎?”
羅根愣了一下,等把水桶裡的水倒進炊事車的水箱裡,他說:“然後呢?你們打算到哪裡去?這四周都在打仗,到處都是子彈和炮彈,說不定還有地雷!我覺得……呆在這裡比到處走動更加安全!”
“小蘇菲.瑪索”溫吞地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幹不動活,大嬸身體也不好,還有妹妹和弟弟,他們太小了!而且他們都很害怕!”
羅根吁了一口氣,自己若是這羣狂熱者的指揮官還好說話,可空軍和黨衛軍除了兵種之間的配合,在指揮上素來是互不相干的。難道自己要去懇求迪特里希放過這羣可憐的法國平民?那迪特里希會怎麼看自己?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很有實力並且值得深交的朋友!
“現在去哪裡都免不了擔驚受怕,這就是戰爭!不過……你想,一邊是幹活可以得到食物,一邊是飢腸轆轆地離開這裡,嗯?”羅根用他有限的法語詞彙給出了這個選項,趁“小蘇菲.瑪索”還沒有說話,他從包裡取出幾塊巧克力。
“喏,你的妹妹和弟弟應該會開心的!”
法國女孩遲疑了一下,還是從接過了這些用錫紙包裝好的美味食物。見不遠處一名德軍黨衛軍士兵在看自己,趕忙拎著空桶子跑回水井那邊去了。
羅根有些悵然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到那兩個更小的孩子因爲得到巧克力而喜笑顏開,看到兩個老人和那個中年婦女小心翼翼地分食了一塊,也看到“小蘇菲.瑪索”自己沒吃而是將剩下兩塊藏進衣兜裡。
“中尉,大家已經集合起來了!黨衛軍給我們準備了兩輛裝甲車,隨時可以出發!”史蒂芬伯格有些不合時宜地打斷了羅根的觀察。
這時候,炮兵陣地那邊正好進行了又一輪炮擊。
“倫特,能幫我向大家要一些餅乾和巧克力來嗎?”
“嗯?”傘兵少尉有些意外,但還是跑著去了傘兵們那邊。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捧了好些野戰口糧和巧克力塊——這些食物原本是算好供他們吃三、四天的,幸運的是,這項任務從執行到完結還不到24個小時。等回到後方,香腸、火腿、啤酒管夠,誰還稀罕乾巴巴的餅乾呢?
看到這些食物,“小蘇菲.瑪索”又驚又喜,先前駐守在這裡的聯軍雖然是自己人,但由於後路被德軍切斷,他們也飽受物資缺乏之苦,搞不好還要從這些平民手裡弄吃的。
“我要走了,後會有期!”羅根依然說著蹩腳的法語。
女孩一言不發,眼睛的恐懼仍未散盡,卻又能找到一點兒茫然甚至是感激。
德國和法國,兩個世仇,一百年來相互廝殺、已經有數以百萬計的軍人和平民死在彼此的槍口下,他們的平民還能心平氣和地相處甚至相愛嗎?
歷史的答案是肯定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想到這裡,羅根心裡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可惜的是,現在他除了說再見,什麼也做不了。
等羅根來到傘兵們面前時,大家顯然都已經得知自己要撤回後方的消息,個個如釋重負。回想過去的20個小時,行動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但哪一步不是險中求生?要是英國人在遠征軍司令部旁邊就駐有部隊,要是在敦刻爾克街頭或者中途某個地方暴露了身份,任何一個細微的意外都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臨走之前,羅根特意去跟迪特里希道了別,兩人約定下次一起到香榭麗大街去喝咖啡。
Sdkfz251型半履帶式裝甲車每輛可以搭載10名士兵,兩輛正好將羅根和他的傘兵們全部裝走。一路上,傘兵們熱烈地交談著,彷彿戰鬥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至少暫時是這樣的。
兄弟姐妹們,週末愉快!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