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和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溫景安和李大夫都面色古怪。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怪呢?!
溫景安連忙道:“怎么可以這樣說。……”
邵云和冷笑一聲,“你怕他氣死不成?他若知道爭氣就不要這樣半死不活地讓惜若為他難過!”他說完伸手疾點龍越離的心脈旁的大穴。
李大夫見他的手勢精巧,知道他武功不俗,笑道:“若有這位仁兄相助,病人又多了一成活的希望了。”
溫景安終于放下心來,命人拿來李大夫所需的東西,便派人牢牢將船的四周圍得如鐵桶一般。他忙完這一切,走出船艙,忽地看見周惜若站在船舷邊,美眸幽幽,盯著那緊閉的門。她這幾日也消瘦得厲害,面頰單薄瘦削,身形更是薄如紙,江上風大,吹起她的衣袖,有種楚楚臨風的感覺。
“娘娘不必擔心。”溫景安上前連忙道。
周惜若凄然一笑道:“大夫說的話我都聽見。但愿越離能挺過這一關。”
她的明眸空洞木然,看得溫景安心中一酸,千言萬語想要說的安慰話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蹤影。
周惜若最后看了那緊閉的門一眼,轉(zhuǎn)身慢慢走了。
仙醫(yī)圣手不愧為江湖名醫(yī),第一次施針龍越離的氣息便平穩(wěn)許多。雖然這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邵云和出了那個房門,臉色煞白得可怕,李大夫亦是腳步虛浮,神色萎靡。
溫景安守在房門口一整天,一見他們出來,急忙詢問。李大夫擺了擺手:“放心吧。死不了。”
溫景安心中大喜過望,深深作揖。他對邵云和感激道:“這一次也全仗邵兄相助。”
邵云和冷冷看了他一眼,舉步要走卻不知怎么的眼前一黑,禁不住踉蹌幾步。溫景安急忙上前攙扶,邵云和定了定神,壓下心頭翻涌紊亂的氣息,正想說什么,一抬頭,只見不遠處周惜若正淡淡看著他。
她神色清冷,看不出半分喜怒,唯有那雙美眸帶了幾分他看不懂的神色。邵云和注視了她良久,甩開了溫景安的手,扶著船舷慢慢地走回自己的船艙中。
因得龍越離需要靜養(yǎng),再施第二次針,所以溫景安就近在沿途的小鎮(zhèn)買下一座清幽的別院,安頓好一切。如今回到了齊國,雪片似地朝政之事也紛紛壓來。溫景安一人既要代為處置政事又要照看龍越離的傷勢,便有些力不從心。不知從何時開始,周惜若便默默地前來幫忙。
她重傷初愈,臉色青白得難看,可有她在便令人覺得什么事都不在話下。
此時已是六月盛夏,齊國遍地如火,幽靜的小院中唯得一方靜謐。第二次施針比第一次情況略好些,龍越離已能睜眼說話,唯有氣息孱弱,心力不續(xù)。從他昏死到醒來整整過了大半個月。李大夫連稱僥幸。
他道:“若是再昏十幾日恐怕就是救了一條命回來也是無法醒來了。”
龍越離醒來第一句便是:“若兒呢?……”
周惜若站在一旁,看著他面上的惶惶之色,潸然淚下。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哽咽道:“越離,你終于醒了。”
龍越離茫然的眼神漸漸聚焦,對上她的淚眼,松了一口氣道:“若兒,我們都沒死。”
眾人附額慶幸的時候,房門邊一抹清冷的身影默然離去。
……
赤灼,燕州大牢,里面暗無天日,空氣中皆是腐臭的味道。完顏霍圖坐在牢中,手腳皆用最結(jié)實的牛筋繩子捆住,無法動彈。他面上沉沉如水,可看樣子卻是在閉目養(yǎng)神,并不急躁。
牢房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不一會有人來到他的牢房門口,吩咐了獄卒幾聲,打開了牢房的門。
完顏霍圖緩緩睜開眼,看到來人時眸色緩和,道:“你來做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楚太后。
楚太后看著他手腳上的束縛,不禁又驚又怒道:“云兒竟然敢這樣對你!”
完顏霍圖冷冷笑了笑,道:“為了那個女人他什么都做得出來。”
楚太后已然氣急,吩咐獄卒將完顏霍圖的繩索解開。她問道:“那踐人死了嗎?”
完顏霍圖搖搖頭,楚太后面上一陣煞白,捂著心口半晌才咬牙道:“這個踐人竟如此命硬。”
“不過她不會再纏著云兒了。”完顏霍圖得了自由,輕松站起身來,笑意陰冷:“她在老夫面前自裁,心中已絕望,就算被救回來也不敢再來赤灼了。”
楚太后冷哼一聲道:”但愿如此。沒想到她假扮了蓮月夫人,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本宮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這個周氏當真是賊心不死!”
她猶自痛罵周惜若,完顏霍圖忽地問道:“你怎么會出宮的?”
楚太后道:“自然是聽得你出事了就出宮來救你出來。你不知,宮中都有了流言了,說云兒要弒父!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竟然這么說!本宮已經(jīng)杖斃了好幾個不知好歹的宮人了!所以這才趕緊來燕州看看究竟。”
完顏霍圖眉頭緊皺,怒道:“不好!”
他前去燕州布局刺殺龍越離與周惜若,邵云和暗中跟來,此事楚太后根本不知多少內(nèi)情。是誰這么清楚明白他如今身陷囹圄的?又是誰散播了謠言要毀了邵云和的名譽?!
楚太后一怔,半晌臉色一沉:“還有第三雙眼睛!”
完顏霍圖道:“為今之計你還是趕緊回京坐鎮(zhèn)宮中。”
楚太后也感覺到了心底的不安,她看了完顏霍圖一眼,問道:“那你呢?”
完顏霍圖活動了手腳,神色復雜道:“我得跟去看看,你不知云兒的性子,他性子冷,但是心地軟,我怕他為了那個周氏又吃了暗虧。”
楚太后長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只要他不把那周惜若帶回赤灼就好。”
完顏霍圖卻不贊同,想說什么卻是不知該怎么說,良久才道:“那周氏會毀了云兒的。我不能容許這種情形出現(xiàn)!”
他說完大步走出牢房,消失在了門外。楚太后搖了搖頭,也隨之匆匆出了牢房。
他們不知,這一次看似無關痛癢的謠言開始卻隱藏著一陣巨大的風暴,正悄悄席卷而來……
……
齊國,小鎮(zhèn)別苑中,龍越離在精心照料之下,面色已有了血色。可那一掌的余威卻還在,他身下不能動彈,手連抬起都無力。周惜若日日照顧他,見他如此,更是暗中流了不少眼淚。
仙醫(yī)圣手李大夫解釋道:“他筋脈盡斷,自然有一陣子不能活動自如。還得第三次施針,為他續(xù)接經(jīng)脈。”
周惜若問道:“那為何要等?”
李大夫意味深長地道:“若說接骨是粗活,續(xù)接筋脈就是繡花活,而且接上斷了的筋脈劇痛無比,他若沒有好的體質(zhì),就怕接到一半就生生痛死了。”
周惜若一聽,面色煞白。反而是龍越離安慰她,道:“若兒不要再操心了,李大夫能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肯定不會眼睜睜看我又痛死回去的。”
周惜若看著他面上滿不在乎的微笑,心中一慟,淚水瑩然。
龍越離笑了笑,拂去她的眼淚,低聲一嘆:“就這樣也好,日日夜夜你都守著我。”
“你別做夢!”一聲冷哼打斷了龍越離的話,“你若殘廢,我一樣把她帶走。誰想一輩子伺候殘廢之人!”
龍越離吃力回頭,看到來人,俊臉頓時鐵青。
他氣極反笑,道:“我就算殘廢了也比你好。惜若一輩子都會陪著我!”
邵云和大步走來,一雙厲眸盯著周惜若,再含著譏諷看著龍越離,薄唇微啟,吐出一句異常刻薄的話:“你除了裝瘋賣傻,裝可憐來騙她,你還能靠什么來留住她?”
這一句猶如鞭子狠狠抽在了龍越離身上。他冷笑反諷:“那總好過某人強搶他人妻!”
邵云和臉色一變,頓時鐵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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