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豁出臉皮
燁哥兒前一天晚上跑到桃華房裡來玩,見桃華正在寫字,他也鬧著要玩。桃華抱了他在膝蓋上面,握了他的小手教他寫簡單的一人之內的字。燁哥兒拿不穩筆,桃華一不注意,他的筆就劃到了自己的臉上。等到他寫完,早已經是隻小花貓了。桃華無可奈何地抓了他去洗澡。
燁哥兒最喜歡玩水,偏不要別人洗,就要桃華幫他洗。桃華人小,又沒辦法很好地控制住他,反倒被他踢得一身都是水。最後還是費嬤嬤趕來,拽住他的胳膊,兩三下給他擦好。誰知道,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
桃華看到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燁哥兒小臉紅紅的,整個人蔫耷耷的樣子,心裡就是一陣揪心:燁哥兒還這麼小,身子骨太弱了,得讓他堅持體育鍛煉。桃華堅持在燁哥兒的旁邊守著,用涼毛巾給他敷著額頭,給他蓋上厚被子。燁哥兒睜開眼睛,看著桃華,伸出小手來拉桃華的衣角:“姐姐不走。”
“姐姐不走,在這裡陪燁哥兒。”桃華把他的手放回到被子裡面,握著著他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燁哥兒的目光仍舊跟著她轉。桃華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像燁哥兒一樣,不敢一個人睡,死死地拽著自己媽媽的衣角,生怕自己一睡著,媽媽就走了。看來從古到今的孩子都是一樣的。桃華坐在他的身邊,一直握著他的小手。
董行成來的時候,燁哥兒的燒已經退了,但是還在睡覺。來迎接董行成和大夫的是一個老嬤嬤,桃華並沒有現身。董行成心底雖然微微有些失望,但是隨即就釋然了,桃華這樣的大家閨秀,哪裡可能自己出來見大夫。
大夫是董行成專門吩咐福貴兒請的,經驗豐富擅長兒科。他搭了搭脈,又翻燁哥兒的眼皮瞧了,再看了他的舌苔,問了費嬤嬤幾句,起身對著董行成道:“這位小少爺是感染了風寒,這發熱倒是好事,我再開兩劑藥,寒全散出來,便沒事了。”
董行成聽了,轉身瞧向了費嬤嬤。費嬤嬤會意,隔著屏風喚了人過來看著燁哥兒,然後就引導著兩人往旁邊的待客廳去了。
大夫在開方子的時候,董行成就在旁邊坐著。費嬤嬤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好幾次,見他似乎很認真地在看大夫開的方子,不禁心裡暗忖:難道這位董將軍,竟然懂醫術嗎?
算是費嬤嬤瞎懵對了,這位董行成,還真的是懂些岐黃之術的,至少,跌打損傷那一套他還是基本上都能搞定的。盯著方子,一個念頭突然在他的腦海裡成形了。或許,這位尹姑娘,終究還是有些辦法見到的。
大夫開完了藥,董行成二話沒說,親自帶了大夫出去了。費嬤嬤回了屋裡,徑直走向了內室:“小姐,他們已經出去了。”
桃華心稍定了些,站起身來,邊走邊問道:“大夫說燁哥兒如何了?可要緊嗎?”
費嬤嬤一一地答了,便有小丫鬟走過來,手上提著藥。費嬤嬤接了過來,問明是給燁哥兒的藥,又一一問了幾句細節,都能對得上,費嬤嬤便接了過來。她去後面煎藥的時候,先把藥拿給懂些醫術的老嬤嬤瞧了,見沒有問題,這纔開始煎了起來。
卻說桃華一個人在前頭看著燁哥兒。她正在用棉花沾水給他的脣上抹著,發燒是最容易口渴的了。桃華纔剛剛弄到一半,門口就傳來腳步聲。桃華頭也沒擡地說道:“藥得了嗎?等會兒他醒了再吃吧。不知道可有沒有小火爐,我給他熬些白粥,他醒來定會餓。”
“福貴兒,去吩咐廚房,等會兒送些白粥和小菜過來。”門口響起了一個明顯不屬於費嬤嬤的低沉男聲。
桃華條件反射地就擡起了頭,心裡卻真的落了下來:果然如此,他終於現身了。桃華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站起來見了個禮:“多謝董公子。”
董行成身邊也沒人服侍,隻身一人站在門口。聽聞桃華這話,他輕笑了一聲:“我本是主人,理應招待周到纔是。明燁如何了?”
桃華看了看正呼呼大睡的明燁,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但是語氣十分客氣:“多謝董公子關心,聽大夫所說,燁哥兒這病倒是不怕的,只是吃了藥,把寒氣散出來便是了。”桃華重點說了聽大夫所說這幾個字,提醒這位董公子。
董行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出生入死多次,摸爬滾打,立了許多的軍功了。大敵當前他尚且不會變色,更何況是桃華這一句提醒呢。他邁步進來,順著她的話就說了下去:“方纔我送了大夫出去,他倒是說,有一句話忘了叮囑了。我便幫他跑了這一趟。”
若是真的有什麼話,又何必他親自來跑這一趟呢?這理由也太瞎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外面可還漲著水,鬧著流民呢。而且事關燁哥兒,桃華在心裡猶豫了一下,這才說了一句:“不知道大夫可有什麼要叮囑的呢。”
董行成自打覺得這個姑娘跟其他的姑娘有些不同之後,就稍稍去打聽了一下她的情,尹家現在旁落他人手,他雖是尹老爺的嫡長女,但是現在爹孃均已不在人世,只有個祖母可依靠。所以才這麼寶貝這個弟弟吧。雖然思緒萬千,但是他的面上仍舊是那副冷靜的模樣:“大夫說,明燁身子骨兒不算弱,不能大補,最好是食補。”
桃華記了下來,然後看向了他,目光裡只有一個意思:一句話說完了,你可以滾了。可是這位董行成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個好機會,反而是自顧自地坐了下來,簡直把他當成是這裡的主人。不對,貌似他真的是這裡的主人。這可怎麼把他趕出去呢?桃華犯難了。
“去往南京的信差已經在路上了。因路途遙遠,且如今不怎麼太平,所以還請尹姑娘稍安勿躁。”董行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