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一會兒就要回京了。奴婢都想家了,您想家了嗎?”落星將收拾好的包袱整齊的擺在一起,一一想著有無遺漏。其實除了她們帶來的衣物穿戴,也都是他們給家裡帶的吃的用的小禮物。
“想啊,都要入冬了。咱們出來的日子可不短了?!碧K驚墨也幫著歸置著,一想著要回家心中也忍不住喜悅幾分。
“只是可惜太子殿下不能跟咱們回去了。”落星心直口快,說完又覺得不合適,忙補充道:“小姐你也別擔心,當歸那小子不是說了嗎,元慧大師能壓制殿下的病情,一個月後一定能回京的。”
“太子殿下……”蘇驚墨愣了一下,眉梢又斂了下去,回身將兩個包袱單獨預留了出來:“溯溯留下我也放心些。這幾件厚衣服讓當歸拿給溯溯吧,省得他們來回跑了?!?
“嗯,小姐放心?!甭湫枪郧傻狞c點頭,拍拍自己表示能夠做好。
“郡主,六皇子來了?!苯迪氵M來稟告,身後緊跟著進來一個人。
“驚墨,時辰不早了?;首婺缸屛襾斫幽阆冗^去?!兵P景宣負手進門,這麼長時間不見有了幾分消瘦。只是不知因爲飲食問題,還是因爲蘇若鳶的事情措手不及。
“多謝殿下。”蘇驚墨點點頭,回身說道:“我先去太后那兒,一會兒你們找我就是。”
“奴婢要不跟您去吧?!苯迪阌行┎环判?,低聲輕問著。
“沒關係,一路上倒也不遠,不會有事的。我在太后那等你們?!迸呐慕迪愕母觳脖硎緵]事,又交代了兩句。
“是?!苯迪憧纯带P景宣也點點頭,退到旁側讓出路來。
蘇驚墨走在鳳景宣的並排,雖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依舊是目不斜視。
“太子殿下留在慈山,說是好事也是好事,說是壞事也是壞事?!?
鳳景宣望著蘇驚墨表情沒有變化不禁有些小失望。元慧大師邀鳳夕白在後山隱了許多天不見他人,禮佛談經爲虛,治病他看纔是真,畢竟元慧大師妙手回春的盛名在,他不信鳳夕白會放過這個機會。
“元慧大師與太子投緣,多留下幾天是難得的幸事。六皇子所說的壞事,不知從何說起?”蘇驚墨動動嘴稍,並不認爲鳳景宣是無緣無故的提起這樁事。
“是本殿下口快了。本殿下只是替太子擔心罷了?!?
鳳景宣無聲笑著,像是帶著幾分可惜的意思:“太子殿下一向體弱,朝中事宜若無大事也不會勞煩他。只是雖如此,不在京中數月,朝局政務怕是要更加陌生些許。畢竟這升貶更替,說快也快。郡主以爲呢?!?
“我不懂朝政。浮動更替想來也是皇上將合適的人放到了合適的位置,以此來使朝廷江山清明強盛。對於太子殿下不是該高興嗎,殿下是不是多慮了?!碧K驚墨莞爾望去出言反問。
鳳景宣特意咬重了升貶更替四個字,她隱約已經明白了他所指何事。
原來大哥的變動,能引起如此的重視。她不相信無緣無故,必定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柳政珩好色無能卻進了仕途,成爲禮部中人,馬亦宏爲人狹隘頂替了蘇將軍,軍中和兵部更是大換血,換成了三皇兄的黨親,只短短一個月卻發生如此要事,本殿下聽聞也不禁大駭。不知父皇是老了還是小人讒言,竟做了如此決斷。”鳳景宣眸光一利,負手在背後。說起柳政珩,當初,他本是不想蹚渾水便推辭了去,沒想到幾經週轉三皇兄竟然放過了柳家,柳政珩轉眼更是變成了功臣。柳家的態度開始動搖,而今蘇若鳶一死去,不得不說他更加擔心。
“殿下如此評價皇上,就不怕驚墨去告狀?”蘇驚墨挑眉輕笑,轉了又說:“三殿下的親黨?皇上忌諱結黨營私,殿下可要思慮周全再說?!?
“此時就你我在,何必說這些虛的呢。本殿下確實覺得父皇此事輕率了。軍隊,兵部,豈是輕易可以調換的。結黨營私確實忌諱,只是三皇兄此段時間頗爲活躍,不得不說惹人多思。待有朝一日真的軍權在握……”鳳景宣停下腳步,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只怕心生不該有的心思,那時候……太子和本殿下聯手,也壓不下他了?!?
“權大難免生出異心,只是三皇子向來寬厚,也不曾做出什麼出格之事。太子殿下和六殿下在外不能爲皇上分憂,朝中朝下更是皇上輕易看不見,許是他們懈怠了,三皇子爲父分憂而勤勉,我們如此猜測,是否太過武斷。”
她倒樂得六皇子和三皇子兩人相鬥,只是這一個月餘其中輾轉她還不清楚,朝局變換如此之快,三皇子下手未免‘勤勞’了些。
他們都會如此忌憚疑慮,皇上呢?
蘇驚墨雖然表面沒有說什麼,心下不得不說也是疑惑。
“二皇兄,五皇兄皆在,三皇兄就……”鳳景宣嚥下後半句話,對於蘇驚墨的評論並不承認。
寬厚?說的如此好聽,他哪裡是寬厚,分明是懦弱。異心?往前兵權空虛黨親薄弱他是不敢,可並不是沒有。如今他勢頭一起,如何甘心再歸於落沒。太子能不能享天命還未可知,那九五之尊的位置誰敢說沒有想法。
“三皇子如果真有這個意思,殿下是該與皇上和太子說。六皇子對我說來,驚墨也無能爲力?!碧K驚墨搖了搖頭,莞爾低眸。
“這說到底也是本殿下的揣測和不平而已,正好蘇將軍捲入其中,所以把你當做了傾訴之人?!?
“話說回來本殿下也是擔心,三皇兄如果真如本殿下所想,父皇大權旁落,首先對付的便是太子,繼而便是我等兄弟。落得手足相殘?!?
鳳景宣瞇著眼睛:“是本殿下多言了。本殿下不過是
心中擔憂,也爲降職兵將大臣不平罷了。驚墨並不熟悉三皇兄。今日所說,驚墨怕是要多心是本殿下誣陷皇兄,心思不純,度量狹隘了?!?
“殿下不需這樣想。殿下所說,確實有些道理。大哥一向謹言慎行,中正直義,如今貶職匆忙,我實在始料未及?!眹@息一聲,她說的幾乎是實話。
“蘇將軍和蘇丞相是朝中棟樑重臣,如今情形也真叫人唏噓心痛。聽說爲了此事,丞相的身體有些不大好了?!?
“哎,朝廷重臣如今尚且如此,往後更是不知如何。本殿下回京不久,倒更加心憂了。好了,本殿下心中苦悶,胡亂跟你說也叫你心裡不痛快了。”
鳳景宣看蘇驚墨表情也嚴肅起來知道自己也達到了一定的目的,不禁也合適的閉嘴,以退爲進。他知道往前因爲蘇若鳶也好,因爲當初糊塗也好,蘇驚墨忽遠忽近對他誤會疏離。今時不同往日,他應當重新打算起來。
“殿下也不必憂心?;噬厦髦?,也向來滿意殿下,三皇子想來還輕易動不了殿下。至於爹和的健康……我也是心中掛念著。若不是殿下,我還不知道這些朝中變化這樣多。還是要多謝殿下?!碧K驚墨無奈的一笑。
“嗯,丞相福壽綿長。本殿下記得府上有一顆上好的百年山參,回來你帶給丞相補補身子最好?!?
“若鳶雖然暴斃,可是兩家的情分依舊。丞相受倚重,朝務上本殿下會盡我所能幫襯著丞相,若有有人從中攪擾,也落不得便宜,你不必擔心?!兵P景宣眉眼緩和了許多,認真誠懇的說著諾言。
“謝謝殿下?!碧K驚墨一愣,也停下對著棱角分明鳳景宣一禮。
有人?能有什麼人,大家心知肚明。
“無需多謝。驚墨。其實本殿下倒是擔心若鳶的事……”鳳景宣拉長了聲音。
“爹深明大義,蘇侍妾染病暴斃,喪女心疼卻不會錯怪了別人。殿下放心?!碧K驚墨心中冷笑,嘴角卻依舊帶著弧度。
“丞相是明事理的?!兵P景宣向前慢慢的走了兩步,英氣的眉眼帶著當初那股朝氣:“如果本殿下說過往所有一筆勾銷,驚墨覺得如何?”
“一筆勾銷?殿下何意?”蘇驚墨停在原地,一時偏偏有些恍惚。隱約她看到了初見他時,眉角眼梢的英傲。不帶其他,只是深邃的認真。
“本殿下剛回京時所有都不明,實在任性了些,如果傷害與你,本殿下願意賠罪。接下來,驚墨可以原諒本殿下的魯莽嗎?!兵P景宣重重一嘆,仔細的觀察著殿下的表情。
“殿下不必多說,驚墨明白?!碧K驚墨福身一禮,報以輕笑,一字一頓的說道:“殿下回京以來的一切,只當是過眼雲煙。從此,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麼,鳳景宣,你妄想。
我們的賬,不死不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