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今天也得到了一些消息,郡主若是不累。奴婢現(xiàn)在說給你聽可好?”降香將髮釵從蘇驚墨的髮髻上小心的拆下來,看著自家郡主的表情似乎心情不錯。
“好,你說說看。”蘇驚墨確實頗爲愉悅,樂得多聽聽降香說話。溯溯的賴了許久纔回去,若不是看他有些睏倦,怕他們還聊著。
“綠輕今日被六皇子接進了府,擡了做侍妾。聽說就住在蘇侍妾隔壁的院子。只是奴婢有些擔心,蘇侍妾心機毒辣,六皇子妃又是不容人的。綠輕一個小姑娘,沒什麼心眼兒又沒有什麼顯赫家世,該如何應(yīng)付她們?”
降香將髮釵仔細收好,對於綠輕進六皇子府的事情並不抱太大希望,更不覺得能幫上郡主幾分。
“我相信爲了她自己,爲了她家人,她會做好一個寵妾的。”
蘇驚墨望著銅鏡裡的自己婉然而笑:“那日見她,她求我?guī)退M六皇子府,她就應(yīng)該想到了之後的艱辛。也正因爲我看中了她的堅定,和她毫無背景,所以我覺得她能做好。”
“奴婢不甚明白。”降香爲蘇驚墨梳著頭髮,細想了想還是不太明瞭其中奧妙。
“我讓她當街賣身葬父,選的就是鳳景宣必經(jīng)之路。找人尋她麻煩,鳳景宣爲人虛僞必定前去制止。之所以讓綠輕表現(xiàn)冷靜,言語伶俐呵斥那些人,也是爲了在鳳景宣面前表現(xiàn)。”
蘇驚墨自信的揚著嘴角:“本來蘇若鳶也是溫柔體貼,能幫上鳳景宣的。可是因爲蘇若鳶孩子那事兒,註定與鳳景宣有隔閡。加上蘇若鳶與我決裂,與相府疏離。鳳景宣只要想與我和相府親近,就更不可能放心寵愛於她。”
“所以郡主當日才故意放低了姿態(tài),裝作與六皇子和解?”降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中低呼:“我依稀記得郡主也與我提過蘇侍妾孩子的事情。蘇侍妾與她表哥有染,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所以六皇子不能容忍,孩子也就白白的流掉了。後來蘇侍妾與郡主決裂,丞相又疼愛郡主。六皇子想要討好郡主,所以……所以不能過於寵愛蘇侍妾?六皇子,真的是這樣想的?”
“他早已對太子之位,甚至皇位虎視眈眈。暗中籠絡(luò)大臣,安插親信。哪怕他不能拉攏爹和我,也絕不可能因爲一個蘇若鳶交惡與我們。”
蘇驚墨手撫摸的木鐲:“所以綠輕表現(xiàn)的越聰明伶俐,鳳景宣就越會把她帶回府中。一旦查明綠輕身世清白,就會見能不能收爲己用。”
“這個時候,綠輕就應(yīng)該表現(xiàn)的順從和體貼,時不時的爲鳳景宣出出主意。記得告訴她,雖然恭維拍馬這招不新鮮,對於鳳景宣卻十分受用。”
驕傲而自卑,一向是鳳景宣內(nèi)心的真實寫照。
蘇驚墨彎彎脣角。
綠輕已經(jīng)下定決心和她在一條船上,那麼她們就要互相幫助。綠輕想要報復(fù)蘇若鳶奪取她丈夫的寵愛。
她幫綠輕,也是在鳳景宣身邊安插了一顆棋子。
現(xiàn)在綠輕進了六皇子府,取得信任和寵愛是要緊。不過在那羣女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也是個不簡
單的事兒。
“給她也尋個會醫(yī)術(shù)的丫鬟小心保護著她,彆著了別人的道。讓綠輕矜持些,先扮著賢淑的模樣,只要不霸著鳳景宣,端思就應(yīng)該不會找她的麻煩。至於蘇若鳶倒是喜歡用小手段,注意吃食。若是可以的話……”蘇驚墨輕叩著桌面:“讓她拉攏討好燕芯。”
“奴婢會告訴她。本是隻想告訴郡主一切按計劃進行,沒想到又讓郡主操心了。”降香扁扁嘴巴,擡手按摩著蘇驚墨頭上的穴位。郡主想的周到,只是太費心了。
“知道你疼我,難爲你身子還沒有好利索就過來哄我高興。”蘇驚墨噗嗤輕笑,從銅鏡裡望著降香的表情又放鬆了幾分。
“奴婢真的已經(jīng)好多了。落星今天可真是累壞了,奴婢剛纔看她還睡著呢。”降香搖了搖頭,想起落星睡的天昏地暗的模樣就像噴笑。
“沒事兒就好。對了,這是我送給衿然的生辰賀禮。明日你幫我送去。”
蘇驚墨想了片刻,從妝臺下方的櫃中取來一個檀木的匣子交於降香。衿然是一國皇子,什麼貴重的東西都不缺,這些日子她也頗爲心亂,如今送的東西說不上貴重也說不上新奇,倒不知道衿然會不會覺得不合心意。
“是。”降香本是奇怪蘇驚墨爲何不親自去送,後來想了想也明白了幾分。郡主和十皇子還彆扭著呢啊。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忙壞了。”蘇驚墨站起身來拍了拍降香的肩膀。還有一份說不上禮物的禮物,不過恐怕要遲上幾分。
降香看看蘇驚墨想等她睡下了再走,可見她將繡線找出來到時候也不再多說。輕輕關(guān)上房門將時間留給蘇驚墨。她家郡主又要忙碌了。
去慈山還有半個月,爭取在這之前把衿然入盛先生門下的事情辦好吧。如若以後衿然不幸還是被人揭露,許看在盛先生的面子上,還能……
幽幽一嘆,擡手想要挑燈花。
素手剛起,另一隻手卻早她一步。
看著那玄色的袖子,蘇驚墨只覺得額上青筋繃緊。
擡頭望去,果然是獨孤堇優(yōu)哉遊哉的站在她面前,冰冷的面具泛著寒光,一雙深邃陰暗的眸子中不知是不是她看錯,居然帶著幾分欣喜。
“獨孤公子請坐。”蘇驚墨將繡線攏好放在一旁,站起身來不著痕跡的藉著請坐的動作離遠了幾步。
“嗯,是好了。”獨孤堇也不介意蘇驚墨疏離的語氣,順勢坐在一旁細細打量著蘇驚墨冷然的臉龐。藥玉和絕心丹果然是好用,臉上居然連半分傷痕也沒有留下。嗯,眼睛也好了,不枉他擔心一番。
“獨孤公子今日又有何指教?”蘇驚墨輕笑,只當是什麼也沒有聽見。獨孤堇的武功到底有多麼高深,降香纔剛剛出去他就進了來。完全沒有驚動任何人。
獨孤堇將面具摘下來扔在一旁,與南宮且一模一樣的臉上陰沉的好似烏雲(yún),不知道是爲什麼生氣:“你今日解毒,本座就不能過來看看你的病情,關(guān)心你一番?”
蘇驚墨嘴邊泛出一絲嘲諷的冷笑,說出的話依舊是溫婉可人:“獨
孤公子掛念,驚墨自然是感激萬分。”
可笑。
毒是他下的,既然知道會發(fā)生什麼。又何必過來說是關(guān)心她。
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
獨孤堇聽了更是眼中寒氣濃重,擡手朝著蘇驚墨的臉頰摸去:“怎麼?不喜歡本座用你南宮大哥的面孔與你說話?這次本座給他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他應(yīng)該是很感激本座的。”
“獨孤公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來應(yīng)該不只是看我解沒解毒吧。可是詢問淩貴妃一事?”蘇驚墨眉梢一動,漠然獨孤堇的問題,笑著端坐在一旁。
“這話說的不錯。本座給了你一條生路,你何時殺了淩貴妃?或許說你將美人圖給本座。本座總不能辦吃虧的買賣。”
獨孤堇抿抿脣也不再刁難她,眼中流露出一轉(zhuǎn)即逝的委屈。他已經(jīng)是過來幾番想要討好,偏她總是這樣冷言冷語。
“我會盡快將淩貴妃除去,公子儘管放心就是。”還是看不慣獨孤堇這副面孔,蘇驚墨垂下眼眸淺笑回答。
獨孤堇輕哼一聲,擡手從袖子裡拿出一疊子紙摔在桌子上臉色鐵青。就這麼不願意跟他說話嗎:“這是本座幫你查的事情。你最好也信守諾言。否則下一次下在你身上的,就不是韶華凋這麼簡單。”
“多謝。答應(yīng)獨孤公子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只是有一句話,雖然不當問我還是要唐突了。”
蘇驚墨看了看桌子上那些紙,上頭寫著的正是她請獨孤堇查的消息。如今的道謝就多了幾分真誠。
“你問。”獨孤堇聽出了蘇驚墨的謝意,默默也勾了勾脣角斂下了怒氣。
“公子與南宮大哥是相識?還是無意中你們二人有何過節(jié)?”蘇驚墨嘴角微動,思忖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若說二人有過節(jié),獨孤堇針對南宮大哥,似乎看起來正是如此,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本座不喜歡有人和我一般面容。本座不想害他性命,也不想讓他過的舒坦。”獨孤堇打量了蘇驚墨片刻,回答的桀驁驕傲,不容置疑。
“那皇宮太醫(yī)院失火……”蘇驚墨話還沒有問完,桌子就被獨孤堇猛然一拍。
他又生氣了?
蘇驚墨蹙眉看著獨孤堇陰冷的眼神抿了脣角。
“本座說要你活,就不會殺你。你在懷疑什麼?”獨孤堇冷冷掀動著脣角。他既然給她指了明路,又怎麼會用那樣的手段。何況他本來就不想讓她死。
“是我多慮了。抱歉。”蘇驚墨看著獨孤堇格外認真生氣的模樣也覺得不像是他所爲。知道自己中傷了他的自尊,蘇驚墨道歉的誠懇。
獨孤堇看了蘇驚墨半晌,既不說話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就在蘇驚墨心中猜測的時候,獨孤堇忽然冷哼一聲,不留隻字片語,提起輕功離開屋子,消失在茫茫夜空。
“怪人,獨孤堇。”蘇驚墨搖頭呢喃,冷靜的關(guān)好門窗,又把那摞子消息收在一旁。認真的將絲線挑出來擺好。
花樣她已經(jīng)想好了的,就是不知這線缺不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