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睡的有些昏沉,慢慢睜開眼,入眸的卻是陌生的牀帳。
這是哪兒?
騰地坐起身來,急促的動作讓她覺得不適的眩暈。
“郡主您醒了。喝口水潤潤嗓子吧。”降香手中端著水杯,一手將滑落的錦被往上拉了拉。
“降香,這是哪裡。我怎麼了。”兩口水嚥下,喉間的燥意也減緩了許多。蘇驚墨揉了揉眉心以緩解那還沒有消散的昏暈的感覺。
“還沒呢。這是慈山腳下的小鎮客棧。主子怕您睡著了捱了風吹凍著,就就近讓您睡在了客棧。”不待降香回答,落星笑嘻嘻的端著洗漱用的清水就進了來。
“睡著了?”蘇驚墨疑惑的輕聲低喃。
“可不是嗎。昨天您睡的可沉了,連早上奴婢叫您用膳您都沒聽見。”落星扁扁嘴巴,一邊忙碌的從衣櫃裡將摺疊整齊的衣衫捧過來。
“我竟一點印象都不曾有。”蘇驚墨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睡得太沉了,現在頭腦還是暈乎乎的。
“大概是郡主昨天太累了。這也好,郡主起的那樣早倒叫奴婢不踏實。午膳已經要備上了,奴婢伺候郡主洗漱。”降香點了點落星額頭叫她不要再多說,利落的將蘇驚墨手中的水杯接過放好。
都已經要晌午了啊。
這一覺她睡得確實夠長的。
對了,昨天……
“裴小姐的傷勢包紮處理好了沒有。”穿好衣衫忽的想起這件事,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頭望著降香:“她父母似乎中了毒,降香還是要幫著看看。畢竟她昨日也算是幫了我們一把。”
“什麼叫幫了我們一把。奴婢說她是差點害死我們纔是。若不是她勾結外族人,我們豈能狼狽的險些性命不保。”落星調著水溫,將乾淨的帕子擺在一旁。
“知道郡主關心。裴小姐手臂已經沒了大礙,家中奴婢也去過探望了,一點小毒不在話下。郡主請放心就是了。”降香抻了抻落星,恭敬的回答著蘇驚墨的問話。
“無事就好。想來昨日長言能回來營救,四公主也應該是安置好了的。”蘇驚墨頜
首緩下面色,推開前頭的木窗,溫和明亮的陽光灑了進來,頓時屋中又亮堂了幾分。
昨晚不可謂不驚險。那秘密藏身之處漏水,她們必定不可多待。如果來者不是救援之人,恐怕她們也不能再拖延多長時間。哪怕不死,也不會輕易逃脫。
沒想到這慈山安穩之地,竟然有外族敵邦混淆進來意圖對公主皇族不利。
“郡主起來就擔憂起來了。四公主如今在慈山禪房裡安全無虞,那些刺客也已經下了牢獄。一切都順利的很,郡主現在只消洗漱好了用膳,暖暖和和的回到山上。”降香一訝,呆愣了瞬間纔回話。
“我看此事非同小可。孟職並非大昭人士,不知道他手下又有多少外族。”蘇驚墨擦去臉龐的水漬悠悠一嘆:“依我看來,他們不是玉牧,天柯便就是……虞樊。”
“小姐聰明。您怎麼知道他們是虞樊之人?他們穿著沒有半分外族的樣子,奴婢可是半分沒有看出來。落星驚訝的瞪大眼睛,激動地詢問著蘇驚墨理由。
“在畫舫時孟職拱手賠罪時我便覺得不對勁,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關竅。大昭等國抱拳時均是左手壓右手爲尊,右手壓左手爲喪事行禮,哪怕平頭百姓也知道此禮。”
“孟職若是裴小姐的遠親,如何能忘卻這基本禮數。若不是不學無術,只能說明他對大昭之禮並不精通,有可能是外族人。想對四公主和長言不利的外族,我不得不想起虞樊。”
目光定下,蘇驚墨慶幸自己那時的多想:“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竟然對上了。”
長言是抗擊虞樊的將士,四公主剛從邊關而回。
她如何能不想到這層。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禮節還有救命的時候。”落星恍然大悟,一拍巴掌暗惱自己的愚笨。
“其實也多虧了裴小姐引用典故警醒,才能讓我等早早明瞭。”雙眸微瞇:“那些人有沒有吐出什麼有用的。嗯,對了,昨晚……我是怎麼睡著的。”
她記得她當時是想休息片刻的,怎麼就睡的這麼踏實了。
“您真是睡的蒙了吧。當時太子殿下不是跟您
開玩笑嘛,您說了太子殿下一句‘嫌棄’就偏頭睡著了。您是沒看見太子殿下又無奈又委屈的表情,可好笑了。”
落星忍著笑擡手在蘇驚墨額上摸了摸,故作嚴肅的說道。
“睡的太久了。”蘇驚墨微愣,摸摸額角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都睡的渾噩了。溯溯昨天出現的實在叫她意料不到。
“對了小姐,長言?小姐說的是沐公子嗎?奴婢昨日有聽他屬下喊他長言。小姐,按說這份功勞你怎麼沒想到太子殿下呢?還是說小姐這份客氣只是對著外人?”
落星想了想衝著蘇驚墨一挑眉,揶揄的將她拉到梳妝檯前頭坐下。
“溯溯提早回來我也有些擔心。若他是偷跑出來的,生氣還來不及哪裡還說得上功勞。”蘇驚墨憂慮又爬上眉梢:“降香,你看溯溯的病情可有好轉?”
“這……”降香斂斂眼簾,支吾的抿著脣瓣。
“實說就是,我也心中有些底。”蘇驚墨看她的神色不免也做好了幾分準備,目光落在銅鏡裡難以聚焦。
“主子的病是壓了下來,只不過從根本上卻並沒有什麼大的進展。這次多虧元慧大師出手相助,可是下次,奴婢卻不敢保證……”
降香的話點到爲止,她相信郡主能夠懂她的下半句話。
屋中陷入一陣沉默。
蘇驚墨摩擦著手腕上的木鐲。
“元慧大師也不知道根治之法?”
“這個奴婢不知。”降香搖了搖頭,頓了片刻又道:“奴婢也問過元慧大師,只是元慧大師只說什麼‘命中隨緣,生死憑意。只在一念之間,舍取之中’。奴婢愚鈍,實在不明白大師在暗指什麼。”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有救吧又不知道是什麼,沒救吧又似乎有那麼一線希望。實在讓人費解。這元慧大師也真是的,有辦法就說有,沒辦法就是沒有。故弄玄虛的說上這麼兩句誰能聽懂。萬一耽誤了,他可就是難辭其咎。”
落星摸著下巴左想右想也思索不出個所以然。大師就是大師,這些話她摸到了頭卻想不出尾。這難道就是禪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