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潤娘抿了口茶,放下茶碗,皺眉道:
“你這孩子子,性子還是這么急。話,哪兒有你插嘴的份?老實的,要不姨母可就要生氣了。”
柳元卿急道:
“可是……”
楚潤娘少有嚴厲地瞪著柳元卿道:
“坐下。”
柳元卿癟嘴,頗有些委屈地坐到了楚潤娘的身邊。
黎昊并沒有因為楚潤娘的責難而面露難色,反倒沖著柳元卿安慰地笑了笑,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回皇后娘娘話,遇上長公主殿下并非難事,主要還是看長公主殿下肯不肯跟人同行。或許碰見長公主殿下取決于臣,但最終的決定權,卻是在長公主殿下手里。”
楚潤娘聽了,先是一愣,繼而笑道:
“聰明,果然聰明。”
然后不覺得,楚潤娘跟著便就嘆了一聲:
“可惜了。”
黎昊不知道楚潤娘口里的“可惜了”什么意思。
柳元卿也不知道,忍不住問道:
“姨母說可惜了什么意思?”
楚潤娘笑了笑,不過并沒有要給解釋的意思,而是說道:
“來者是客,這句話在宮里也適用。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本宮看皇上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了,你們陪著本宮用飯吧。”
勤政樓里,柳元卿和黎昊走了之后,黎豐舒手里捏著柳成展寫的婚書,面色鐵青地瞅著地中跪著的兩個人,就那樣冷冷地瞅著。
黎豐舒高度懷疑當年的事,是幾個妃子做下的。
但是,對于自己的兒子,雖然說不上寄予厚望,但最起碼也是希望他們能夠安安份份。
人都說知子莫若父!
從一開始,黎豐舒對于太子人選,由于無嫡立庶,便就打算著選賢立之。
畢竟他想著大商千秋萬代。
將來接位,并不代表著享樂,還有著責任。
讓大商國泰民安的繼續下去。
所以,秦王,從來不在備選之內。
上次秋獵事件之后,他將秦王從親王降為了郡王。
黎豐舒以為秦王能懂、蕭貴妃能懂。
最起碼,蕭照應該能懂。
可是,令黎豐舒萬萬沒想到的事,他只不過壓下了給秦王的賜婚書,秦王竟然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黎豐舒將那紙柳成展寫出來的婚書,往地上一扔,拍案而起:
“真想不到,朕的大皇子,竟然是如此足智多謀,朕竟然都自愧弗如。”
秦王跪在地上,頭叩著地,一聲也不敢出。
柳成展正暗自慶幸,秦王吸引了皇上的大部分注意力,便就被點了名。
黎豐舒冷冷笑道:
“柳國公,朕自認為待你不錯,朕的內妹許你為妻,家又有美妾,坐享齊人之福,竟還養起外室來了?怎么,朕說過不讓你再畜妾嗎?還是你要做這等假相騙朕,有什么目的?”
柳成展嚇得叩頭直呼:
“臣不敢,臣……臣……是元卿,元卿……”
黎豐舒一拍桌子:
“好了,什么都怪元卿?就連你養外室,也怪到元卿身上?怎么,原來柳國公是在怨恨朕,將元卿慣得跋扈了?”
柳成展連聲道:
“臣不敢,臣罪該萬死。”
黎豐舒冷冷說道:
“你是該死。朕知道元卿讓你將趙姨娘送走了。這才幾天的事?你養外室多久了?你還敢怪元卿?好,現在朕就將你交給元卿看管。以后你想要睡女人,就是個通房,也要元卿同意,若不然你就直接給朕回海城好了。”
柳成展一聽,大驚:
“皇上、皇上恕罪。臣……臣該死,求皇上饒了臣。元卿是臣女,怎好管臣的內事?這……這于理不通。”
黎豐舒哼道:
“你能為了自保,將女兒隨便許人,就于理通順?沒關系,跟著元卿出府的明升,朕給他升個職,升他為長公主記事,加海城公府內房管事,專管柳國公的內房私事。這樣總行了吧?”
柳成展還想出聲抗議,才一抬頭。
黎豐舒站在御案后面,“嗯”了一聲。
柳成展嚇得將話全都咽了回去,叩地謝恩了。
黎豐舒哼了聲:
“郭整,送柳國公回府,傳朕口喻,任命明升為長公主記事、海城公府內房管事,以后海城公夜晚睡在哪兒,白天去哪兒,都干了什么,全部記下來,名《柳國公日事薄》,供天邑、海成公夫人隨時查看。派個小太監以后日夜跟著柳國公,不得有遺漏。”
柳成展暗暗叫苦不迭。
郭整跪地答應:
“奴婢這就去辦。”
黎豐舒想了想,說道:
“慢著,天邑畢竟是柳國公的女兒,而楚夫人又是柳國公的夫人,這樣吧,這個壞人朕來當。以后,若是楚夫人、天邑看柳國公日事薄,稍微皺一下眉,或是面露不悅,便就隨時來報給朕。郭整,這事朕就交給你來負責。”
郭整差點笑出聲來,同情地瞅了眼柳成展,應道:
“奴婢遵命,定不負皇上信任。”
柳成展從勤政樓出來時,感覺自己簡直是暗無天日子。
他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將日子,從恣意快活,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的。
以后別說養外室了,就是小妾也不會再有了。
趙姨娘也不用想再接回來了。
這就夠他郁悶的了。
最起碼,還要每天去討楚儀信、柳元卿的歡心。
郭整帶著一個小太監,也就十五、六歲。
“這是老奴的干兒子郭事,郭事,這位是柳國公爺。以后你要日夜跟著國公爺,將國公爺的行事記下來,然后報給明公公。”
郭事十分的機靈,喊了聲:
“國公爺萬安。以后還求國公爺多多照顧。”
瞅了眼柳成展,郭整又叮囑道:
“記住了,這是皇差,你只忠于皇上。若是將這事辦砸了,爹爹也救不了你。別想著鬼主意,要想長久,便就是認真辦差,皇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也是爹爹教給你的。”
郭事爽快答應道:
“干爹放心,兒子知道怎么辦。這是干爹交給兒子辦得第一件事,兒子定不會辜負了干爹的期望的。”
柳成展一聽這爺倆個一嘴一嘴的話,明顯是說給他聽呢。
便也就熄了想要收買郭事的心。
小妾通房,從今往后是再沒有了。
柳成展心下哀嚎:
皇上這是想要坑死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