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還是黎豐舒先說道:
“對於元卿的婚事,你也別怪朕。朕也是問過了他倆個,都同意才賜的婚。兩個孩子有意思,又何必攔著呢?朕知道你擔心什麼。”
楚潤娘聽了黎豐舒的話,不由得擡起頭來,直視著黎豐舒。
黎豐舒淡淡地笑了,說道:
“你放心,朕就只讓他當個閒散王爺。元卿絕對成不了第二個你。朕一直知道,你擔心元卿,不想讓她跟你一樣。”
楚潤娘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只是,很多時候,打算和最後的事實,並不見得一樣。
就像先皇,雖然寵著延宗王,但從沒想過廢太子。
可結果呢?
即使是皇上,也不見得萬事如意。
最終太子沒留住,延宗王也沒有留住,就連自己的寵妃,也沒有留住。
楚潤娘沉默,是因爲她並不相信黎豐舒的承諾。
當初她同失兩子的時候,黎豐舒就曾給過她承諾。
可結果呢?
而且現在的局面,也沒法子改變了。
楚潤娘整個人,都是淡淡的。
她無兒無女,黎豐舒突然不知道拿楚潤娘怎麼辦了。
黎豐舒有些後悔,因爲周媛的事,與楚潤娘置氣。
其實他應該先與楚潤娘商量,最起碼也要勸得楚潤娘同意,再給柳元卿賜婚的。
因爲大概在楚潤孃的心裡,現在唯一所在意的,也就是柳元卿了。
可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辦法了。
而且,賜下這麼多的聖旨。
黎豐舒是想拿這個,來沖淡周媛的事。
因爲他要解決了周媛。
但又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而,楚王並不知道皇上的打算。
當楚王聽得這一道又一道的聖旨之後,只覺得心都是焦灼的。
因爲他知道,皇上並不缺兒子。
而且可憐錢貴妃無子,皇帝現在就有無母的皇子,可以讓其記到錢貴妃名下撫養。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黎昊是皇帝的親兒子。
走了一個燕王,卻又來了個安慶王。
而且黎昊行三。
並要娶柳元卿爲妻。
楚王的危機感,可想而知了。
他越想越擔心,再一想到,若是將來周媛的事鬧出來,他現在本來就已經是郡王了。
婚期將近,他決不能再讓周媛活著。
既然周媛躲得過他的算計,那……
楚王想,他只有另想他法了。
當天晚上,周家失火。
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連綿燒了整條街。
幸好不知道什麼人喊了一嗓子,將人吵醒了,纔不至於造成大的傷害。
但很是奇怪,周家人竟然沒一個逃出來的。
周嬤嬤聽說之後,當時便就暈了過去。
她就這麼一門親戚。
她這麼多年,自己未成婚,無兒無女,也就瞅著哥哥還有哥哥家的孩子了。
現在都沒有了。
周嬤嬤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裡,透著蹊蹺。
周嬤嬤拉著周淑妃的手,透著絕望:
“娘娘、娘娘,到底是怎麼了?我不相信是走了水,肯定是有人加害,求娘娘幫著奴婢查查,一定要爲奴婢報仇。”
周淑妃連忙點頭答應道:
“本宮知道,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這一準是有人故意的。要不然,再走水,不至於上下十幾口子人,沒一個活口。你要想開些,本宮這就跟楚王說,讓他出去查。唉,若不是本宮讓楚王娶周媛,或許就沒有這事了。”
周嬤嬤兩眼流著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一早,黎豐舒還未等來進宮謝恩的人,卻就得來了這一消息。
黎豐舒整個人都驚呆了。
張臣問道:
“皇上,這事怎麼辦?查還是不查?”
黎豐舒氣得將御案上的東西,全數掃到了地上。
查,要怎麼查?
若是他不知道周媛的事就算了。
既然知道了,那麼這事是誰做的,還用得著查?
狠,夠心狠手辣。
黎豐舒被氣得心口疼。
十幾口人,定是先殺後放火。
爲了隱瞞那件事,竟然拿人命當兒戲。
張臣見黎豐舒臉色不對,有些擔心地問道:
“皇上保重身體,也許真的是走了水呢。”
黎豐舒冷笑,哼道:
“你親自去查吧。那些個受牽連的民衆,著工部免費給修繕房院,然後每家按人頭,發些銀錢吧。你親自督辦,別再出什麼亂子。”
張臣偷覷了眼皇上,答應著出去了。
往宮外走時,正好碰上了進宮謝恩的衆人。
張臣與衆人見禮,並未表現出與誰特別的親近。
只是楚王,大概是因爲失火的事,也來進宮面聖,見了張臣,拉著他說道:
“本王的未婚妻家裡走了水,張大人去看了沒有?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可能會出事?竟一個人都未生還?這中間定有蹊蹺,張大人一定要認真的給本王查。”
張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慣陰沉沉地說道:
“王爺放心,微臣定是會認真查的。只不過以前也有過,家裡走水,無一生還的例子。所以,王爺還要有個心裡準備才行。”
張臣從宮裡出來,直奔周家。
就見整條街被燒得面目全非,可比上次淨塵庵慘多了。
一堆無家可歸的民衆,在自家的宅院殘骸裡,尋找著什麼。
小孩子的啼哭聲,還有大人的咒罵聲。
張臣讓自己的手下,去告知這些人,不用再找了。
朝廷會幫著修繕,併發補助銀子。
京城令帶著人,正在周家院子裡收拾著。
周家人的屍體被擺了一溜。
仵作準備驗屍。
見張臣過來,京城令連忙上前,衝著張臣一躬身道:
“大人過來了?皇上什麼意思?”
京城令直抹汗。
周家人的屍體他已經先一步看過了,明眼人一瞅,便就能瞅出來,這些人是先死而後被焚屍的。
而這是楚王未婚妻家。
可是什麼人,竟然下這樣的黑手。
“著人驗過屍體了嗎?”
張臣左右瞅了瞅,問道。
京城令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很是聰明地回道:
“這纔開始收拾,仵作也纔到,還沒有呢。”
敢對楚王未婚妻家裡下手的,都不是一般人。
京城令可不敢隨便亂說,亂看。
最好是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