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卿傾斜著身子,用著冰一樣的目光,上下地打量著黎落,轉而卻又笑了,說道:
“剛清河公主還跟我嘲笑錢娘娘,拿了個裙子,跟著小娘子搶。說定然是要送我,晉升長公主的禮,這才多一會兒,我的哥哥、弟弟,還有你的宮娥都聽見了,清河公主應該不會忘了吧?”
黎落一聽柳元卿這樣說,而上一僵。
心下又飛快的算計起來。
知道這是剛她與錢采女的話,讓柳元卿多心了。
如果她不承認,依著柳元卿的性子,也定不會就這么算了。
沒得,她又傷了柳元卿。
而錢采女和黎茉兩個,若是能拉攏了更好,就是得罪了,也無所謂。
大不了以后,背著柳元卿,哄哄那娘倆個。
就說是被柳元卿逼迫的。
柳元卿的脾氣,錢采女和黎茉最是了解的了。
于是,黎落笑道:
“看妹妹一本正經的,倒是嚇了姐姐一跳,原來是這事啊。難道姐姐說錯了?妹妹差她這件裙子穿?妹妹想穿裙子,什么樣的沒有?就那萬羽裙,妹妹也是有的。”
黎茉這時候卻突然說道:
“原來清河公主答應錢娘娘,說跟著長公主說好話,求著長公主原諒我,好讓皇上給我封號,都是騙錢娘娘的?”
柳元卿微笑睥睨黎落道:
“清河公主竟然還答應過這事?怎么清河公主從沒提過?若是提了,我看清河公主面上,沒有不答應的。”
黎落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急急的分辨道:
“黎茉,你別血口噴人,這是從沒有的事,明知道你和長公主不對付,我怎么可能答應過這種事情?”
黎茉卻不甘示弱,瞪著黎落道:
“有沒有,長公主只要查一下就知道了。錢娘娘送了那么多錢給清河公主,也是經過人的,想來嚴刑之下,必有人招吧?”
黎落瞪著眼睛道:
“你……”
柳元卿卻不緊不慢地笑道:
“好了,別吵了,怪心煩的。錢娘娘都給過清河公主多少錢,經的誰手,拉個單子給我。”
錢采女再笨,也看出來,柳元卿這是膩煩黎落了。
更何況,這時候也看清了黎落的為人,原來拿了她的錢,不單沒有幫她說好話,竟然還落井下石。
但一想到黎落背后的蘇賢妃,雖然生黎落的氣,但仍是遲疑著道:
“要不就算了吧,我那點兒銀子,想來清河公主也不會放在眼里的。”
黎落一聽錢采女的主,便就知道錢采女顧慮到了好的身份。
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
挑釁地瞅著黎茉,不說話,微微地笑。
而錢采女自然了解黎茉的性子,伸手去拉黎茉的衣角,眼里透著祈求。
黎茉氣得叫道:
“娘娘到底有沒有腦子,這事鬧將出去了,賢妃娘娘應該給咱們交待,難不成是咱們給賢妃娘娘交待?再說了,娘娘今天是干什么來了?”
見錢采女就是說不通,因為清楚錢采女整個后宮,最怕的不是皇上,倒是柳元卿。
于是黎茉就嚇唬錢采女道:
“娘娘想求長公主,卻不聽長公主的話,小心長公主生氣。現在是長公主讓娘娘寫的,又不是娘娘自己要寫的,賢妃娘娘就是氣,也氣長公主,氣咱們可有個意思?娘娘已經是八品了,生了我,難不成還能給貶成宮女?”
錢采女有所松動,但仍是不放心道:
“你這孩子就是太認真了,我又沒有個娘家可依靠,吃點兒虧就吃點兒虧吧。”
黎落瞪著錢采女道:
“娘娘可要三思,別亂誣陷好人。這可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和賢妃娘娘可憐你們,你們竟然為了討好長公主,就反咬我們一口。”
柳家兄弟聽了黎落的話,不自覺地就瞅了眼黎落。
黎落一心想要鎮住錢采女,所以故意拉上了蘇賢妃。
可是,也正是這樣一句話,卻透出一條信息來。
以前沒注意到。
因為蘇賢妃與皇后是表親,所以,自然的就以為蘇賢妃與皇后是最親的。
那么黎落與柳元卿是最親近的。
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黎落的話,最起碼證明了,蘇賢妃在背著皇后,充好人。
收買人心。
整個皇宮,誰不知道錢采女和黎茉,與柳元卿不對付?
雖然黎落貪了錢采女的錢,便卻也在錢采女跟前買了好。
既然是買好,就要賣一個。
那她賣的那一個。
柳家兄弟瞅向柳元卿。
而柳元卿在瞅著黎落,就那樣淡淡地笑著,眼睛瞇瞇的。
柳家兄弟想到的,柳元卿也想到了。
其實柳元卿不是笨,她只是自小沒受過挫折,所以,很多東西不肯細想而已。
一但用心看了,也就看明白了。
而柳元卿卻想得比柳家兄弟更遠。
現在皇后無子,皇上膝下成年皇子,封了王的,有七個。
蘇賢妃所生的齊王黎暉,現年十九歲,正好是皇七子。
柳元卿突然想到了,黎落整天圍著她轉。
而蘇賢妃仗著是皇后的表妹,又整天的圍著皇后娘娘轉。
應該不至于差錢。
齊王雖沒有娶親,但封了王之后,便就在宮外建府,去住他的齊王府去了。
若說起來,除非齊王在外面上下的打點,想要皇上的位置。
黎落才會連錢采女的那點兒錢,都騙。
柳元卿看向黎茉,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讓黎茉說服錢采女,寫,一定要寫出來。
柳元卿倒要看看,黎落從錢采女這兒能拿出多少錢來。
黎茉雖然討厭柳元卿,但更討厭黎落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于是就又對錢采女道:
“聽說最后外域有使臣來,要求了咱們大商的公主去當他們的閼氏。娘娘要是讓長公主不高興,依著長公主睚眥必報的性子……娘娘好好想想吧,我也十七了,反正又不得帝寵……”
果然知母莫若女。
這一下子,便就動了錢采女的心肝。
現在就是有個高崖,讓錢采女跳下去,錢采女都不會猶豫一下的。
更何況是寫這個了。
畢竟避重就輕,是人之常情。
于是,先還不太情愿的錢采女,便就痛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