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太陽正好,離喜拿帕子遮了庶眼睛。
四十四個人,分著等,擠擠壓壓的站了兩三排。
院子中,有從屋內(nèi)搬出來的衣架床箱等物,也有從外面搬進(jìn)來的大箱子,全都擺在了院子中間。
雖然跟來的太監(jiān)有數(shù),但給柳元卿送東西,跟來的太監(jiān)更多。
只不過收拾完之后,他們還要回宮里。
柳元卿從宮里出來得算是急的,本來依著楚潤娘的意思,總要準(zhǔn)備兩天。
但楚儀信臨接柳元卿時,柳成展就怕夜長夢多,可是讓楚儀信一定要今天將柳元卿接回來的。
所以,要帶的東西,一時很難全部帶過來。
今天跟著儀仗過來的,只不過是柳元卿手邊上要用的。
柳元卿的東西,除了天邑宮里,府庫里也有不少。
若是突然全都拉了過來,就怕將個海城公府都要堆滿了。
剩下的東西,接后幾天,會陸陸續(xù)續(xù)的送到海城公府的天邑小府里。
那些個人全都是楚儀信買來,新近才訓(xùn)練好了,自以為十分放心的安排在了天邑小府里。
她們看天邑小府,就已經(jīng)如天上一般了。
也知道她們要侍候的人,是長公主。
卻沒想到,秦嬤嬤來了,看了東西之后,一頓的嫌棄,連帶著,她們這些個人,也全都讓站到了一邊。
連伸手幫忙的資格都沒有。
只見宮娥、太監(jiān)里外的收拾。
離喜瞅了那些人一眼,笑問道:
“這些人怎么樣,都是從外面新買的?我怎么看著全眼生的緊,好像都沒見過似的。”
秦嬤嬤挑眼巡視那些人,聲音并沒什么起伏地說道:
“全是新買的,可不眼生。”
完全聽不出秦嬤嬤話里是褒貶,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
離喜嘆息道:
“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
秦嬤嬤垂著眼皮子沒出聲。
無論楚夫人好或不好,都是柳元卿的娘、楚皇后的妹妹。
好與不好,都沒有她們評論的份。
離喜將柳元卿的意思說了,并問道:
“嬤嬤覺得這些人怎么樣?”
明升打頭,帶著人又抬了一堆的箱子進(jìn)來。
天邑小府的庫房肯定是放不下了。
秦嬤嬤沒有回答離心的話,迎到明升跟前說道:
“明兒后天都會有東西送過來,這些東西放到這院兒的內(nèi)庫的話,長公主的東西就要沒處放了。我聽說臨著天邑小府的羞花別苑閑置著呢,一會兒我讓默娘跟著夫人說一聲,將這里的東西先放羞花別苑封存。明公公覺得呢?”
明升瞅了瞅院中的東西,也是沒地方放了,若是放到庫里,也不值當(dāng)?shù)摹?
于是,明升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那就勞秦嬤嬤打發(fā)人去與夫人說聲,反正那院子荒廢著,給咱們當(dāng)庫房正好。”
柳菲莫趁著亂,剛見了趙姨娘回來,正躲在一邊上,暗自傷神。
她偷偷去了一趟以前居住的羞花別院,以前的丫頭婆子全被柳元卿打死的打死,發(fā)賣的發(fā)賣了。
院子門板上一個大鎖,從外面鎖著。
柳菲莫從門縫往里望,可那門哪里有縫?
可是柳菲莫不甘心,便就順著外墻轉(zhuǎn)了一圈。
路上碰見了府上的小丫頭,竟然像是看見了鬼一樣的,轉(zhuǎn)頭便就跑了。
以前,海城公府上不管他是誰,哪一個不是見了她,遠(yuǎn)遠(yuǎn)的就要喊她一聲“二姑娘”?
柳菲莫又傷心了一回,才回到了天邑小府。
好在也沒人管她,任著她在一邊發(fā)呆。
秦嬤嬤與明升說完話后,一抬眼,便就看到了柳菲莫,秦嬤嬤讓一邊上站著的離寶去喊柳菲莫過來。
柳菲莫連忙拿帕子拭了拭眼睛,勉強(qiáng)在臉上堆出笑來,走到秦嬤嬤跟前,小聲道:
“嬤嬤有什么吩咐?”
秦嬤嬤淡淡地說道:
шωш ?Tтka n ?CΟ
“你和著離寶一起去尋楚夫人,和楚夫人說一聲,咱們院子的東西放不下,暫借府上的羞花別院當(dāng)成庫房使一使。”
柳菲莫突然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剜了她的心似的。
不覺得疼,卻空落落的。
秦嬤嬤和柳菲莫說完,并沒有多瞅她一眼,轉(zhuǎn)而又與離喜說道:
“屋里只咱們?nèi)齻€肯定不行,還是要準(zhǔn)備人的。那些個人我瞅瞅了,倒是沒什么大毛病,夫人既然是為長公主買的,肯定也是選了好些個,才定下來的。就不知道性子怎么樣,慢慢觀查吧。”
柳菲莫沒有動,癡癡地站在了秦嬤嬤跟前,就像腳下生了根一樣。
那是她的,那院子,那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柳菲莫在心里大喊著。
她從五歲分院之后,便就住到了羞花別苑里。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搜尋來的奇花異草。
差花別苑里的東西,或許比不上柳元卿的富貴逼人,但卻也出塵脫俗。
即使她現(xiàn)在是柳元卿的私奴,但那院子還是她的。
現(xiàn)在,柳元卿卻邊這個都要給她奪走。
柳菲莫渾身都在顫抖著。
離寶等了會兒,笑著小聲提醒道:
“默娘,走吧,后面沒到的車還有很多呢,耽誤了可就不好了。”
柳菲莫像是沒聽見一樣,直愣愣地站著不動。
秦嬤嬤像是才發(fā)現(xiàn)柳菲莫沒有動似的,皺了皺眉,三角眼睛一挑,沉聲說道:
“怎么還不去?”
秦嬤嬤是宮里的老嬤嬤,天邑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全是她管著,話一出口,便就帶著幾分威嚴(yán)。
柳菲莫本就怕秦嬤嬤,一聽秦嬤嬤的話,嚇得將自己的祖宗都要拋了,哪里還有那閑心悲傷?連忙說道:
“奴婢這就去。”
說完,急急地打頭就走了。
離寶笑了笑,便就緊跟著柳菲莫的后面。
離喜笑道:
“那是她以前的院子吧?”
秦嬤嬤平平靜靜說道:
“她都已經(jīng)是長公主的了,這海城公府還能有什么東西是她的?”
望著柳菲莫匆忙行走的背影,離喜說道:
“只怕她不會死心。”
秦嬤嬤嗤笑道:
“她若是不想活了,隨她作去。自以為自己閉月羞花,住個院子隨便起個什么名還不行?還什么羞花別院!京城皇親國戚,達(dá)官貴人家里,她這種樣貌的,一抓一把,還真當(dāng)自己與眾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