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受傷昏迷的消息驚動了住在公司的陳家衆人。
凌晨兩點，陳義平花重金，從“通明基因科技醫院”請來了一輛急救車。主任醫師親自帶一支醫療小隊，來雲天陳氏有限公司裡，爲鍾亦看診急救。
針對鍾亦骨骼和內臟傷勢的手術，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五點。之後，就是激活大腦意識的一系列治療嘗試。
一整支醫療小隊，忙活到了早晨八點，才重新把鍾亦交還到陳家衆人身邊。
......
公司的一間辦公室臥室裡。鍾亦無意識地躺在牀上，身上插著營養液輸送裝置的導管。
陳擒虎和陸煒坐在鍾亦的牀邊，他們倆一夜未眠。
陸煒頂著一對黑眼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陳擒虎關切地道：“陸先生，你一夜沒休息了，要不你先回去吧。鍾亦在我們這，你可以放心。”
陸煒點了點頭：“好，一旦鍾亦醒了，你叫他第一時間聯繫我。”
“行，沒問題。辛苦你了，陸先生。還有，非常感謝。”
陸煒揮別陳擒虎後，離開了這。房間裡，就剩下陳擒虎一個人，看著昏迷的鐘亦發呆。
這時，臥室的門又被打開，陳沖推門走了進來。
“老弟，你去休息吧，我剛睡醒，我來跟鍾亦聊會兒天。”陳沖道。
“聊天？”陳擒虎不解。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據說，植物人雖然處於無意識狀態，但往往對聽覺刺激有反應。所以治療植物人的一大方法，就是在他身邊，跟他聊聊天，講講故事。”陳沖胸有成竹地道。
陳擒虎看陳沖的反應，總覺得哪裡奇怪。
他坐在椅子上沒有挪窩，問：“你不會要給他講一遍雲社的發家史吧？”
“爲啥不可以？我還準備讓他跟我一起喝點。”陳沖說著，從背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一對酒杯，還朝陳擒虎笑了一下。
陳擒虎扶額：“大哥，你真別搞了。先不說鍾亦到底變沒變成植物人，你一喂，說不定就成真了。”
陳沖本來還想爭取一下，但他看陳擒虎熬了一個通宵後，精神氣格外地差，也就不和他犟了。
“行行行，聽你的。你去睡覺吧，這裡交給我。”
陳沖把陳擒虎從椅子上拉起來，推著他離開臥室，然後再折返回來。
陳沖盯著昏迷的鐘亦，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默默嘆了一口氣，坐到之前陳擒虎坐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鍾亦，陳擒虎說嚴禁你和我喝酒，那就沒辦法了。你只能乾巴巴地聽我講故事了。說起雲社的發家史，那就要說起前代社長、雲社的創始人......”
陳沖講得興致正高，臥室外頭突然傳來一串呼嚕聲。
“呼——呼——”
陳沖走出去一看，發現陳擒虎竟然沒有去別的臥室睡覺，而是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靠著睡著了。
陳沖給陳擒虎抱正了睡覺的姿勢，又給他拿了個枕頭和一條毯子，這才放心地回到鍾亦的臥室裡。
“我繼續講啊......”
陳沖滔滔不絕的時候，兩個靈體——阿瑞奇和雪莉，正坐在鍾亦的牀頭，神情麻木。
雪莉側頭看向阿瑞奇：“阿瑞奇，鍾亦真的變成植物人了嗎？”
阿瑞奇嘆了一口氣：“鍾亦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糟。”
說實話，在早晨之前，阿瑞奇還覺得奇蹟真的要發生了。因爲雪莉找來陸煒，來的時機太巧了，陸煒身上又剛好攜帶了“驅靈劑”，讓阿瑞奇誤以爲鍾亦“死而復生”是命運的安排。
但顯然，這不是。整整七八個小時的手術過程中，鍾亦的大腦皮層毫無意識活動，靈竅裡的靈性力量也有了減少的跡象。要是這種情況再持續個二十幾天，基本可以宣判鍾亦真的成了植物人。
阿瑞奇看著牀邊、講故事講得正興起的陳沖，心裡不禁感到一絲悲涼。
這些普通人，接觸植物人接觸的太少，一個個都懷抱著只要和植物人多說話、有朝一日植物人就會醒來的“美好願望”。
陳擒虎是，陳沖也是。但他阿瑞奇不是。
阿瑞奇作爲“靈魂沙漏”的創始人之一，從四百年前成爲拘靈師開始，到現在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悲劇。
他和師父一起開創了拘靈師的修煉體系，這個世上沒有誰比他更瞭解，從F級到E級的“降靈儀式”，是一個多大的門檻。
因爲“降靈儀式”失敗或者“強行降靈”而意識沉睡的人，約佔所有F級晉升者的70%。在這70%的失敗者之中，能重新甦醒過來的，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這和傳統醫學層面的植物人甦醒率相比，只能用“奇蹟”來形容。
“雪莉，最多三十天，如果鍾亦醒不過來，屆時，他‘靈竅’裡的靈性力量就會到達枯竭的邊緣。咱們和他之間的‘拘靈儀式契約’會自動消除......”
“到了那個時候，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把你引薦給‘靈魂法律執行司’裡的一些拘靈師，你可以成爲他們的契約靈，不必再回到‘惡魔塔’裡。”
雪莉沉默片刻，道：“不用麻煩了。”
阿瑞奇聽了有些詫異：“先別急著下結論。到了三十天以後，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下一秒，雪莉突然情緒激動地道：“阿瑞奇，你不會覺得你這樣說，我會感謝你吧？”
“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離開亦哥哥！靈竅枯竭又怎樣，沒有契約又怎樣？我可以吸取其他靈性覺醒者的靈性力量，讓我能一直守在亦哥哥身邊，堅持到他醒來的那一天！”
“哼，你就看好吧，我會讓你看到我們之間的區別！”
雪莉氣憤地說完，直接鑽回了靈竅裡，只留阿瑞奇一個人在外面。
阿瑞奇沉默了。
房間裡迴響著陳沖的講故事聲，門外，是陳擒虎的打呼嚕聲。還有剛剛雪莉擲地有聲的話語，其餘音也還縈繞在阿瑞奇耳畔。
“我難道......很無情嗎？”
就在這時，鍾亦的手機響了。陳沖接起電話，高聲道：“宋福，你找鍾亦什麼事？”
宋福在手機另一頭，問：“你，你是陳沖哥？”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陳沖不耐煩地道。
宋福弱弱地道：“那啥，我找鍾亦。”
陳沖：“鍾亦不方便接你電話。”
宋福沉默片刻，問：“陳沖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事實，鍾亦......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