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亦沒有回包間。他離開洗手間后直接下了樓,搭上最近一班城市快線回家。
路上,鐘亦的手機(jī)好幾次嗡嗡地響,直到第三次,鐘亦才接通了電話。
“小混球!你到底去哪了?人也不見了,電話也不接!”陸煒怒火中燒地問。
鐘亦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賀一川說的話,他敷衍道:“我回家了,你不是覺得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你他媽涮我?”陸煒氣得要跳腳了。
鐘亦深呼一口氣,然后說:“天堂路21號。我覺得越獄犯會往這個地方聚集,尤其是晚上23點(diǎn)到1點(diǎn)。我情報說完了,我掛了。”
“哎——”
鐘亦不給陸煒說話的機(jī)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鐘亦腦子里想著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是怎么走回家。直到到了老小區(qū)門口,他看到了一輛停靠在街邊的黑色商務(wù)車。
一個西裝貝雷帽的男人,抽著煙,倚靠在黑色商務(wù)車的邊上。鐘亦看到他時,他也看到了鐘亦。
“你好鐘亦,我是劉舸,來接你的。”中年男人說著,替鐘亦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鐘亦也不客氣。他坐進(jìn)了車后,等劉舸上車啟動引擎,問道:“你就是那個,在蘭城拉面店門口,把鑰匙和紙條塞給我的叔叔?”
劉舸道:“對,我是社長的助理。平日里社長生意繁忙,我會幫他傳達(dá)一些消息,處理一些事。對于云社工作上的事,你可以隨時找我。”
“我想知道,今天下午我能不能見到陳叔叔。”鐘亦問。
“今天下午,社長有個重要會議......”
“幫我轉(zhuǎn)達(dá),我今天遇到了賀一川,有件事我必須和他當(dāng)面聊,就今天。”
劉舸看了鐘亦一眼,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了,我們下午要去哪?”鐘亦換了個話題。
“云極拳場。”劉舸說。
......
云極拳場一間會議室內(nèi),劉舸請鐘亦坐下。工作人員端了兩杯茶進(jìn)來,并在鐘亦面前放了兩疊合同。
劉舸道:“鐘亦,社長充分考慮了你的個人能力和意向,給了你兩份工作讓你選擇。你左手邊那份,是重量級拳手的專屬合約。簽了這份合約,你就是云極拳場的拳手,拳場會給你付底薪和出場費(fèi),年終有獎金。”
“同時,你得服從拳場的比賽安排。一年兩個賽季,每個賽季兩輪循環(huán)賽。賽季結(jié)束后,如果你積分在最后幾名,就要打保級賽。積分靠前,則要參加季度冠軍爭奪賽。”
“不過以上,都是紙面上的規(guī)定。你可以不管這部分內(nèi)容。重點(diǎn)在于,履行拳場的‘特殊安排’。”
鐘亦懂了:“打假賽唄?”
劉舸淡淡地道:“操控比賽只是穩(wěn)定的盈利手段,你把這當(dāng)成表演賽就行,不需要有任何罪惡感。”
鐘亦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問:“那另一份工作呢?“
劉舸嘴角微微上揚(yáng):“坐辦公室的文職工作,負(fù)責(zé)接收下注并記錄。本來做這份工作的是一個懷孕的準(zhǔn)媽媽。因為昨天‘宋福帶人開槍鬧事’那檔子事,受到了驚嚇。她丈夫讓她辭職了。”
鐘亦聽完,就明白劉舸為什么一副玩味的表情了。
鐘亦拿著簽字筆,在手指間轉(zhuǎn)動。他考慮半晌后,抬頭說:“賭博可是罪惡的。”
“你有信仰嗎?”劉舸反問。
“沒有。”
......
晚上八點(diǎn),云極拳場座無虛席。
八角籠里,兩位羽量級拳手正在酣戰(zhàn),臺下的觀眾、賭徒,一如既往地?zé)嵴\,就好像昨天根本就沒發(fā)生什么“開槍鬧拳場”的意外一般。
鐘亦站在觀眾席最高處,靜靜地觀察臺上兩名拳手的戰(zhàn)斗。
開啟“靈視”時,鐘亦在遠(yuǎn)處,也能看清拳臺上拳手互搏時震落的汗水,甚至是每次交鋒時肌肉的發(fā)力細(xì)節(jié)。通過觀察這些格斗技巧,再結(jié)合內(nèi)視,對自己體內(nèi)的每一根肌肉進(jìn)行操控試驗,就能達(dá)到類似“冥想訓(xùn)練”的效果。
鐘亦想的很簡單,既然自己加入了云社,也選擇了拳手的工作,那努力變強(qiáng)就屬于敬業(yè)的一部分。
重量級拳手以下,注射基因藥劑的拳手并不多。而他們提升實力的方式,是日復(fù)一日的訓(xùn)練,和通過拳臺上的搏殺積攢經(jīng)驗。沒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介入。
既然普通人都可以,鐘亦沒理由覺得自己就不行。
這時,入口通道處傳來一陣喧鬧聲。鐘亦從中隱約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招呼來一名工作人員,問:“那邊發(fā)生什么了?”
工作人員猶豫了下,說:“昨天那個來鬧事的宋福,吵著哭著要來見您,說要感謝您的饒恕之恩。但陳老板吩咐過了,永久不讓宋福踏入云極拳場半步。”
鐘亦微微皺眉,心想:“這宋福到底來干什么?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竟然還敢來云極拳場?難不成,是賀一川派來刺殺我的?”
工作人員繼續(xù)問:“您什么想法?沒事的話我們把他打出去了。”
“他帶槍和保鏢了嗎?”
“檢查過了,沒有。”
鐘亦考慮片刻,說:“帶我去見他。”
工作人員不再說什么,并把鐘亦領(lǐng)到了拳場外頭。
一到大街上,鐘亦就看到宋福在這大冷天跪在地上。雖然穿著一身西裝,但臉上、身上還包著紗布,模樣頗有些滑稽。旁邊,兩名拳場的工作人員還控制著他,不讓他站起來。
“松開吧。”鐘亦說道,并緩緩走到宋福面前。
“來這干嘛?”
宋福的眼睛紅紅的,眼角有淚痕,像是哭過了。他帶著鼻音說道:“鐘亦小兄弟,昨天是我豬油蒙了心,才想對你下殺手。最后你卻饒了我一命,我就想過來跟您說聲對不起,還有謝謝。”
鐘亦雙臂抱在胸前,淡淡地道:“霞社和云社本就針鋒相對,你身為云極拳場的人,卻投奔霞社,是不忠。投奔之后,反過來報復(fù)老東家,是不義。不忠不義之人,本就罪該萬死。只是你碰巧遇到了我,而我不想殺人......暫時。僅此而已。”
“還有,你真正該道歉和感謝的人,不是我,是陳老板。你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