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轉瞬即逝。
這一日,清晨。
蘇代早早的起床洗漱,吃過早飯就召集了使團的人員,吩咐眾人收拾行禮,準備離開邯鄲。
使團人員暫時留在驛館,而蘇代則往王城行去。
要離開邯鄲,還得和趙何打招呼。
他在內侍的帶領下進入宮內,在大殿中見到了趙何。
蘇代不卑不亢,躬身行禮道:“在下已經(jīng)完成了此行的任務,今日便要啟程返回臨淄,特來向趙王辭行。”
趙何眼眸瞇起,似笑非笑的看著蘇代。
那眼神,令蘇代心中古怪。
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代對趙何的舉動很不解,但想到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也沒放在心上。
趙何接著說道:“蘇相返回齊國后,代本王問候齊王。”
“趙王心意,蘇代一定轉達。”
蘇代笑著拱手應下。
趙何也不多言,吩咐道:“繆賢!”
“臣在!”
繆賢急匆匆的走進來,恭敬行禮。
趙何吩咐道:“送蘇相離開!”
“喏!”
繆賢擺手道:“蘇相,請!”
“請!”
蘇代微微頷首,跟著繆賢一道離開。
趙何望著蘇代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線。蘇代的身份真有趣,為了一個小小的燕國,竟然甘愿潛伏在齊國。
尤其蘇代擔任的是齊國丞相。
由此可見,燕王的手腕真是不一般。
趙何心中也慶幸,因為他有劉宣,有劉宣替他出謀劃策。
……
后宮,王后所在的宮殿。
田欣坐在殿中,正在逗兒子趙丹。
時至今日,趙丹已經(jīng)一歲多了,開始咿咿呀呀的說話,長得也胖嘟嘟的,很是可愛。
“丹兒,叫父王,快叫父王!”
“父王,叫父王!”
田欣重復著說話,她想讓兒子先學會‘父王’這兩個字。
趙何來了,聽到兒子喊一聲‘父王’,那場景,想想都覺得令人興奮。
只是趙丹始終是咿呀說話,沒能清楚說出‘父王’二字。
這一點,令田欣頗為失望。
“踏!踏!”
一陣腳步聲,自殿外傳來。
綠柳邁著小碎步,急匆匆的來到宮殿中。
她站在一旁,恭敬道:“王后!”
田欣見狀,揮手讓乳娘帶著孩子下去。
田欣道:“什么事?”
綠柳回答道:“回
稟王后,蘇相今日一早向大王請辭,出了宮城返回臨淄了。”
田欣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第一,她是趙國的王后;第二,她是齊國的公主。
就算蘇代不把趙國的王后放在眼中,但她是齊國的公主,是齊王的女兒。兩個身份疊加在一起,令田欣身份很特殊。
至少,蘇代應該來招呼一聲。
然而,蘇代直接離開。
田欣的心中,很不舒服,覺得蘇代不尊重她。
再者,田欣請?zhí)K代對付劉宣,可最后的結果,竟讓劉宣娶了田瑾,而且劉宣還成了趙宣,成了趙國王室的人。
一系列的變化,令田欣頗為惱怒。
然而,她沒法改變。
她孤立無援的時候,蘇代還如此的無禮,令田欣無比的憤怒。
田欣心中煩躁,拂袖道:“知道了,下去吧!”
“喏!”
綠柳心中輕嘆,也無可奈何,只得轉身離開。
田欣坐在殿中,忽然很后悔。她不后悔針對趙悝,唯一后悔的得罪了劉宣。
如今劉宣如日中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個時候和劉宣處于敵對的位置,對她和她的兒子都很不利。
“看來,只能靠兒子了。”
田欣心中無奈,只得放下心中憤懣,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
蘇代回到驛館,帶著齊國使團的人離開。
坐在馬車中,蘇代心頭疑惑。
這一回,沒有遇到劉宣。
他都親自登門挑釁劉宣,也告知了劉宣離開的時間,但劉宣卻無動于衷,事情有些怪異。
“難道劉宣當縮頭烏龜了?”
蘇代的心中,如此想道。
當馬車駛出邯鄲城門的那一剎那,蘇代沒有在城門口看到劉宣,心中徹底放下了。
劉宣的事情,也就如此了。
蘇代得返回齊國復命,然后等候其他的消息,準備五國討伐秦國。
這件事情,才是蘇代謀劃的。
等五國一同討伐秦國,齊國再發(fā)兵攻打宋國。到了那時候,齊國雖然是如日中天,但卻被架在火上烤,處境尷尬,會成為眾矢之的。
馬車出城后,便不是青石道路,而是泥巴路。
車輪有些顛簸,蘇代坐在馬車中,搖搖晃晃的,竟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的,他進入了夢鄉(xiāng)。
忽然,一陣琴音傳來。
蘇代登時醒過來,睡意全無。他側耳傾聽,傳來的琴音是《高山流水》一曲。
“蘇相,遠處有人在
撫琴。”
駕車的馬夫,在車轅上說了一句。
蘇代心中忽然有了猜測,吩咐道:“派一個人去,看看是什么情況。”
他的馬車途徑此地,有人在路邊撫琴,這不是巧合。
一名騎兵策馬上前,不一會兒,就跑了回來。騎兵面色肅然,稟報道:“丞相,前方的官道旁有一座涼亭,劉宣在撫琴。”
“知道了。”
蘇代回了一聲。
此刻,蘇代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他以為劉宣是一個能忍的人,不會因為他的挑釁,就有所動作。現(xiàn)在看來,劉宣還是沉不住氣,竟然主動來了。
蘇代倒是有些好奇,劉宣接下來會做什么?
馬車往前走了不遠,在路邊停下。
蘇代下了馬車,一抖衣袍,精神抖擻的朝路邊的涼亭走去。
隨行的護衛(wèi)要跟隨,卻被蘇代留在路邊。
蘇代信步來到?jīng)鐾ぶ校鎺⑿Γ⒅鴦⑿痈吲R下的拱手道:“劉大夫,有禮了!”
“錚!”
錚錚琴音,戛然而止。
劉宣按弦不再彈奏,吩咐道:“兄長,煩勞你到路邊等我。”
“好!”
墨蒼生應下,轉身出了涼亭。
涼亭中,只有劉宣和蘇代。
蘇代一抖衣袍,在涼亭中坐下,笑吟吟說道:“蘇先生的這一曲《高山流水》,雖然動聽,但仔細一聽,卻心不靜,意難平,沒有奏出其中的真意。”
劉宣微微頷首,道:“蘇相果然是高手,一語中的,點出了問題所在。的確,在下的心中的確是難以平靜。”
蘇代捋著頜下胡須,微微一笑。
那表情仿佛在說,小子,和我斗你還差了點。
劉宣不急不躁,繼續(xù)道:“蘇相可知,在下因何心不靜意難平?”
蘇代自信道:“略知一二!”
劉宣道:“愿聞其詳!”
蘇代解釋道:“劉大夫所慮者,無非是田單而已。田單在齊國,劉大夫始終認為骨鯁在喉,如芒在背,心中始終不踏實。”
劉宣道:“然也!”
蘇代神色自信,一副高高在上我看穿了你的樣子。
劉宣道:“我雖然憂慮田單之事,卻那些事,卻不是我現(xiàn)在的心境。”
蘇代問道:“那是什么?”
劉宣道:“在下此刻想的是,蘇相人在齊國心卻在燕國。蘇相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樣的想法。”
此話一出,如炸雷響起。
蘇代眼中掠過一抹慌亂,但轉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