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空氣窒息,一片暴風雨就要來臨前的沉寂。沒人敢大聲喘著氣。
太子瞅著孟嬌蕊的眼眸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愫,有震怒,吃驚,傷心,更有無法相信 。
“孟良娣,本太子自問待你不薄啊!你居然狼子野心,如此對待與我!”
物證在這兒,孟嬌蕊也是慌了神兒,竟然和衆人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裡,一任太子謾罵,竟不知道跪下請罪,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想來她是嚇壞了!
很小的時候,就被孟公公買進了宮中,在宮中長大,這些明爭暗鬥的招數,見過不少,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知道它的後果,她怎麼可能敢碰?
——可是,小木人就在自己的牀上搜了出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自己了。果真,有人在行動了!
金奴的掌心裡被自己握出了細細的汗珠。
大家啞口無言 。沒人敢爲孟嬌蕊求情。怡情苑裡的宮女太監早嚇得跪成一片,瑟瑟發抖。主子的命運直接決定他們的生死,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李甲 將閒人遣散,尤其是劉掌醫和春蘭苑的一干人,他吩咐道:“如今巫蠱已除,快去看看吳良娣好些了沒?”
不多會兒,派去的人回話:吳良娣果真回覆了神志!
太子似乎很累,一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金奴等一些人各自回宮。
該怎麼發落,,沒人敢隨意揣測,自然 太子一人說了算,這一夜,外頭人無法知道怡情苑裡發生了什麼。
第二日, 春蘭苑。
吳良娣在宮女的攙扶下,坐在院子裡休養,著實夠累的。連喊帶叫,手撓腳蹬,看起來她的神色很憔悴,一副元氣受損,大病初癒的的樣子。
苑裡的滿院 芍藥,開的奇豔無比,本來就妖嬈嫵媚和那牡丹花不相上下。如今,在夕陽餘暉中,倒比那牡丹還多了一份明麗的風采。
午後的京城,依舊暑氣未盡,秋後加一伏,秋老虎。
遠處偏僻的鵝卵石子小徑上。
走來一個青衣大宮女
和一個暗綠衣裙的小宮女,,, 抱著各個宮裡的主人換下的花綠綠的衣服,去向浣洗房。
一邊走一邊 小聲交談。
不過是人閒嘴雜的一些話而已。 一會兒是討論以前得寵的妃子,一會兒又分析當下局勢。
七拐八彎,繞來繞去,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一座高大的院牆外。
綠瓦紅牆,紅色的大門上掛著一個牌匾上書《浣洗房》三個大字。
倆人走到水井旁,汲了一些水,坐在樹蔭下,邊幹活邊繼續閒話。
“對了,怡情苑的孟良娣被貶爲承徽了。”小宮女突然想起這事來。
“不是頭些天才因爲懷孕重新獲寵的麼?”大宮女皺著眉頭,手裡並不停下正在搓洗的一件月白短袖衫。
“對呀,才半個多月的光景。”小宮女算計了一下說道。
“可知是爲了什麼原因?”
“好像是吳良娣 受了“詛咒” 。後宮裡頭最忌諱‘巫蠱’之術,卻不知這孟良娣腦子想到哪裡去了,太蠢了吧。”提到“巫蠱”二字,這個小宮女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是啊,前些日子一直被禁足,因爲她懷孕,殿下才跟她重新溫存起來, 孟良娣不至於這麼糊塗吧?會不會受了別人的誣陷,或是唆使什麼的?”大宮女到底進宮年歲長。
“這個難說,聽說裡面還牽扯到個叫小蓮的宮女,在被搜出物證後,孟良娣一口咬定自己的疊牀鋪被都是 小蓮 伺候的,一定是小蓮受人指使誣陷她的。”
‘小蓮? 是不是新寵的鄭承徽。先前送去那個宮女? ”大宮女若有所思。
“是啊一 調撥她過去伺候孟良娣,還是太子妃允許的,聽說,太子妃也受了牽連……”
“可是,太子妃,不是那樣的人啊……那如此說來也牽扯到鄭承徽了? ”
“誰說不是?……那鄭承徽很不地道,分明她做的手腳,卻當下撇清,一口咬定,小蓮所做一切跟她無關,太子妃點名要她 到怡情苑,之後再也沒有過瓜葛。”小宮女似有不平,臉上忿忿的,頓了一下
,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大怒,貶謫了孟良娣,當場杖斃了小蓮,倒沒怎麼怪罪鄭承徽。小蓮可憐哦……”
小宮女有些難過。
“那有什麼?我們宮女在主人眼裡不過是個使喚的小狗,會說話的小貓。”大宮女冷冷地道。
“爲了殺一儆百,聽說當著衆人面行刑,眼睜睜看著小蓮被打死,鄭承徽都沒吭一聲爲她求情呢。”小宮女嘆了口氣。
“話說回來,這巫蠱跟一個小宮女什麼關係?又不巴望著得寵?用手指甲想, 小蓮不過是個替死鬼……”
“據說拼著最後一口氣說出了一句,‘最黑暗莫過人心’之後,斷了氣 ,還不肯閉眼,睜著眼睛,一直流淚,直到硬了身子……”
小宮女 眼圈微紅,說道:“草草了事,也不 問個明白就處置了?”
“問明白?哪裡有個明白?這裡面不明不白的事情多了,誰有空過問這件小事啊。“大宮女似乎見慣了。
“孟良娣一口咬定鄭承徽指使得的,小蓮說‘不是’,便又逼問誰指使的?小蓮也說不出來。說不定真和她無關呢!”小宮女還是不屈不撓地爲小蓮開脫。
“算了吧,這裡面的事情咱們這些下人如何弄明白?咱們還是洗好手裡的衣服吧。”大宮女又恢復了淡然冷漠的表情。
“聽說太子妃是想查明白再定奪,但是太子怕事情鬧大,傳到皇宮裡,只好任太子息事寧人,低調處理,速速收場。”
說著,小點的宮女,擡起身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直了直腰,看著晾衣桿子上掛著一漸漸顏色各異的紗衣,披帛 ,微風掠過,那飄飛的雲袖變幻著迷人的色彩。
繼而又笑著說:“我倒願意永遠呆在著浣衣房裡,苦些累些受些罪,也比不明不白當那替罪羊的號。”
正說著,管事的姑姑走了過來:“咕咕噥噥,竟嚼舌根子!給我仔細幹活!吳良娣的那件雲霞長裙,弄皺了,抽了絲!揭你們的皮! ”
兩個宮女連忙噤聲。
樹蔭下,兩張年輕的臉埋起來盡心盡力洗著盆裡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