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 放河燈十分。
放河燈,一般都是 女人們的喜好。皇帝和太子他們一幫男人。在祭拜完畢後,都去後面的“紫雲殿”品茗閒坐去了。
此時天已黃昏。
一個個描金纂銀寫滿了經文的大箱子,擺在那裡。那些經文金奴不認識,但頂口處卻都開了個洞,洞旁用正楷體寫了三個大字——“功德箱”。
宮妃嬪門排隊功德箱裡扔一些碎銀首飾之類的東西。 一旁的僧人便遞給她一個河燈並一隻小蠟燭。
河燈又名荷花燈,一般做成荷花瓣形,燈籠內點上蠟燭。放河燈目的是普渡水中的落水鬼與一些似的不明白的冤鬼孤魂。
女眷,宮女們,買到花燈的,便四 散開去,到曲水池沿岸放去了。
聽老人們人說,蓮花上的那隻蠟燭就帶表著故去親人的靈魂,當那河燈沉進水中時,就代表著你的親人 靈魂,已經平安的進入了陰間。
平常在宮裡是不許私自燒紙燎箔的,這些宮女們又不能出去爲自己的親人上墳,唯有等到每年放河燈的時刻,在心中默唸 自己逝去親人的名字,表達自己的緬懷。
這個“曲水園”殿宇連綿。兩岸宮殿相交,樓閣起伏,河兩岸菰蒲蔥翠,垂柳如煙,玉樓金殿 掩映其中,景色真的是綺麗如畫。
這曲水園的景色果然不負盛名,亭、臺、樓、閣、榭、橋、廊,一應俱全
全園以水景爲主體,一片自然風光,池中種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樓殿閣雕樑畫棟沒奐美倫隱現於花木之間。河岸線曲折,可以盪舟。
放眼一望,一大片水色澤國圍繞著座座輝煌殿宇,遠遠近近,真正是霞蒸雲蔚,橋架水上,塔透玲瓏。 岸邊殿宇,水邊亭閣,水泛小舟,高楊垂柳,杏林掩映,噴泉瀑布,相映生輝。
金奴對這些迷信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畢竟短短十六載的年華,她體會的只是生命的喜悅和歡欣,對於死亡總是一片陌生和模糊。
因此,對於盂蘭盆節,她只是一味單純的喜歡,這作爲女子過節能四處走動的自由,是難得的。雖是貴爲太子妃,她也和外面同齡少女的心思一樣。
雨濃早已耐不住了,金奴說:“
你先去吧,別玩過了頭。”
雨濃高興地和惜若的宮女池兒一起,手捧著蓮花燈尋找合適的地方去放了。
正巧,林公公來找雲曦,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二人結成“菜戶”對食,是早就的事情,喬皇后同意的。
這些宮女也蠻可憐的,進了宮除了伺候主人,再也無半點人身自由,金奴便讓她自己去玩一會子。雲曦不放心,叮囑了雨濃好多話後,當然盡是 安全方面的話題,方纔和林公公一道去了。
一路前走,過了漣漪亭,就可以穿過湖面上的遊廊到達涼殿——這座湖心的露臺。
露臺三面環水,憑欄望去眼裡是悠悠的湖面,耳邊靜寂無聲,只能感覺到水面微微的波動。
有些累了,金奴和雨濃找到一方比較僻靜的小亭子,坐下小憩片刻。
雨農則下到水池岸邊,將手中的河燈輕輕貼著水面放開,一盞燈便載著生人的哀思飄到遠處了。
亭子對著曲水,背後是一些比較高的灌木叢。微風出來,木葉交響。
風中恍惚夾帶著人語聲,斷斷續續,音樂可辨是一個男子的聲音:“瀅兒……知道我的心……不曾改變……”一瞬間又聽不到了,又過了一陣子,飄來一個肉肉的聲音,像是嗚咽:……罷了,我也不過是你父子之間爭奪的一個玩物而已…… ”
這次卻聽得真真切切,此時順風全灌了過來。
這一男一女的聲音怎地如此熟悉呢? 男人的語氣和太子 聲音相仿,那個女的……金奴苦相了片刻,難道是,莫莉功德唐婕妤?不敢確定!
正待確認一下, 雨濃此刻回到自己的身邊。
金奴怕驚到了說話的人匆匆和雨濃離開亭子。
她們朝著人多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曲徑長廊,棧橋圍欄,三三兩兩的太監和宮女低語,給皇家的宮苑填了些許平日裡沒有的活潑和生動。
來到一處山石掩映的水岸,看到一個身著僧衣的年輕人,在水邊矗立,河面上一盞蓮花燈未漂出多遠,一看就知是他放的。
“ 你們也放河燈? 平時不是天天做功課麼?”雨濃心直口快。
“大驚小怪的?誰呀?”進怒道。
雨濃指著那
個僧人道:“太子妃,小和尚!”
說話間那僧人垂著眼瞼雙手合十朝著金奴躬身施禮。
再緩緩擡頭的瞬間,和金奴四目相對。二人同時咦了一聲。
卻原來是碧雲寺當日遇到的那個年輕僧人。碧雲寺是皇家官寺,年年來皇宮主持盂蘭盆節,此刻相遇也在情理這種。
年輕僧人看到此刻的金奴一身太子妃的禮服,當日的少女此刻嫁爲人婦。只是眼前的她不再有昔日的嬌笑無暇,看樣子柳眉含愁,心中似乎無比黯淡。
一絲蒼涼瞬間掠過年輕僧人的玉面,但,馬上又恢復了水般的平靜。
幾個月不見,小和尚成熟了許多,依舊是臉若銀盆,目似皎月,眉間的黑痣依然醒目。此刻見著他竟平添了幾分如故的親切。
“小師傅,所放蓮花燈可是爲親人?”金奴柔聲道。
“回施主,小僧放燈只是爲救贖所有在苦海中掙扎的孤魂。”
僧人緩緩上岸。三人並肩繞著河堤前行。
“你這小和尚,天天愁眉鎖目,人不是說,佛祖無愛無痕無憂無愁麼?”
雨濃俏皮的問道。
“多情不是有情,無情亦非無情 。”小和尚說起了禪語。
“聽不懂,有情就是有情,無情就是無情。唉,這麼年輕,你幹嘛出家啊?”雨濃嘟囔。
“這,一時不好說清。”小和尚說道。
“不明白,即使你說清我也未必聽清,繞來繞去的。”雨濃索性不再理他,手拿團扇笑著去追逐一隻在晚霞中飛舞的紅蜻蜓。
身後撂下二人。
“施主看來似有萬般煩惱。可否願意道出?小僧洗耳恭聽。”小和尚彷彿很感興趣的樣子。
“小師傅,你如何懂得紅塵俗世的悲涼。說也無益。”金奴幽幽嘆道。
“當初小僧出家只是情勢所迫,此時早已不同於彼時,眼下小僧卻情願青燈古佛。人生有好多事情由不得自己,要懂得放下,更要勇於承擔,活在當下,乃是最真實的。”和尚劍眉微鎖、
這時雨濃手裡捻著一隻羽翼煽動的紅蜻蜓跑了過來。
小和尚告退。看著漸去漸遠的那個背影,金奴陷入沉思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