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死刑
沒有一個人再進(jìn)來過這帳篷里,從昨夜到今日,元白棣昏昏沉沉的被綁在柱子上,偶爾費力的睜開眼皮,只能看到些許微弱的光線射進(jìn)里面來,卻始終沾不到被困住的身子,感受不到觸手可及的溫暖。
被綁住的是人,還是心呢?
“嗒嗒嗒……”馬蹄踏響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元白棣抬起頭來望向門口,在心里,他還是期待著那個男人再次的出現(xiàn),即使是罵他打他也好。
他想在死前再看赫連勃一次。
進(jìn)來的不是赫連勃,而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赫連圣蘭。
“元白棣,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沖進(jìn)來的男子一把扣住了元白棣的脖頸,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你毀了他!”
“能毀了人的,只有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赫連圣蘭已經(jīng)把手放了下來。
“這場戰(zhàn)他盼了一輩子,卻毀在他最愛的人手里,你怎么能這么殘忍的對他?”
“如果是你,你看著自己的國家被別人親手毀了嗎?”元白棣拋出一問來,對赫連圣蘭說道,“讓你在心愛的女子與國家之間選擇,你會選哪個?”
見赫連圣蘭一下子回答不出來,元白棣淡然笑道:“看,你不也是難以抉擇嗎?世間的選擇太多了,就像我們走的路一樣,到了一個分岔口就要選擇一各道路,這條路是回不來頭的,即使是錯的,也要走下去。這就是我選擇的路。”
“即使是條死路,你也要走嗎?”赫連圣蘭掃過元白棣身上的狼藉,大概也猜得出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已經(jīng)走了,還想這些做什么。”
“想這些?”赫連圣蘭突然大笑了起來,他對元白棣沉聲說道.“我看你說的輕巧,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一條命,可是你知道那個笨蛋他還在想辦法不讓你死嗎?!”
指著帳篷外面,赫連圣蘭繼續(xù)說道:“你知道為什么沒有人把守?為什么沒有人敢進(jìn)來?為什么那個笨蛋要千里迢迢的把我喊過來?那是因為所有人都想殺你而后快,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吸囧囧的血!除了我,你以為整個匈奴還有誰會進(jìn)來?”
“你說你這么做是為了你的國家,你的子民,可你毀的是我們匈奴積攢了十多年的糧食,這個冬天會餓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沒了糧食會死人,打戰(zhàn)就不會死了嗎?”元白棣搖著頭笑了,“如果真那么怕子民餓死,又何必把糧食都用作軍糧?”
元白棣一席話讓赫連圣蘭再次說不出話來,后者冷哼了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雪刃,元白棣閉上了眼睛。
“噔”一聲脆響,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元白棣睜開眼睛對上赫連圣蘭復(fù)雜的眼神,后者冷哼道:“一刀殺了你,那也未免讓你痛快了點。”
元白棣動了動干裂的唇,擠出一絲微弱的笑來,“你們打算怎么辦,是凌遲處死,是車裂五馬分尸,還是火刑?”
“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耍嘴皮子!”
“我不管你是死撐還是硬撐,現(xiàn)在你還不能死。”赫連圣蘭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帶來的盒子里拿出水和食物來。
“不放開我嗎?”元白棣示意了下自己被捆綁的手。
沒有理會元白棣,赫連圣蘭拿著食物湊到了男人嘴邊,元白棣低頭一看,竟都是些自己平日愛吃的東西。
赫連圣蘭給男人的食物里加了些康復(fù)的藥,用過之后男人很快就睡著了,赫連圣蘭深深看了眼昏睡的男人,說道:“進(jìn)來吧,他睡著了。”
從帳篷外,走進(jìn)來的是赫連勃。
“為什么不讓他知道。”
“正如他不知道怎么面對我一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愛與恨交織之下,終究是無法放手的痛。
“我出去了。”赫連圣蘭看了眼被綁在柱子上的男人,臨走前說了句,“把他放下來吧。”
“嗯。”
伸手解kai了男人身上的鐵鏈,赫連勃一把抱住男人往下滑的身體送到了床上便動手去解衣服,草原的風(fēng)透過帳篷的縫隙吹進(jìn)來,飄落于赤囧的身體上,染上陽光的溫暖。
大手輕撫在男人赤囧的身軀上,滑過白皙的胸膛時赫連勃的腦海里總會響起昨夜的種種,越愛越傷害,竟是那么的累。
低著頭默默無語的用沾濕的柔巾擦干凈男人,赫連勃將帶來的干凈衣服穿在男人身上。
之后便靜靜的坐在一旁,有些發(fā)愣的望著熟睡的男人一動也不動。
“圣蘭,謝謝你。”待離開,已是夜幕星辰時。
謝?何必記……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個事情,自己不知道要逃避到什么時候才能去面對那個男人。赫連圣蘭搖了搖頭,望著蒼茫的夜色:“哥,放了他吧。”
“放與不放,又豈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他不是不想,而是路到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辦法,元白棣那一把火太絕也太狠,直接把自己的底線給燒成了灰,更把元白棣自己推向了最極端的邊緣。
事情到底會變成什么樣,赫連圣蘭不清楚赫連勃會怎么處理,從那日赫連勃去過關(guān)押元白棣的帳篷后赫連圣蘭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這個大哥的身影。
他每日去帳篷里照顧的男人,每天掙扎著要不要把心中的那個問題說出來:那夜在寧王府的新娘是不是你?
不敢問,更不敢得到確切的回答。
世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他也不例外。
日子過的并不算長,只有三天,三天后赫連圣蘭得到了一個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赫連勃要當(dāng)著眾臣的面親手殺死元白棣,以泄眾怒。
“大哥!”單于書房外,赫連圣蘭在得到這一消息后立刻沖了過去卻被擋在了外面,他不敢相信那么愛一個人的大哥會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單于有令,不見任何人,還請左賢王退下。”
“大哥……”無論赫連圣蘭說什么,赫連勃就是不見他。
赫連圣蘭曾想過赫連勃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卻萬萬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死刑。時間竟是那么的倉促,明日黃昏。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