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在小說電影里看到過這樣的橋段,總認為那是虛構的,不會那么夸張,可現在她知道了,原來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即便剛剛任宇峰帶著她上了趟樓,好似她和他關系不一般,哪又怎樣,她簡單的衣著和那群人相比簡直就是貧民窟的兒女。所謂任公子的朋友,怕是被人看做不知怎么勾搭上有錢少爺的玩物而已。
有忍不住的已經笑出聲來,還有竊竊私語的,大致和她所猜一樣,想要攀高枝的女孩子。
黑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周子涵屈膝半蹲下來攙起她。
不知怎地,眼角酸澀難抑,她咬著唇,強忍著,說什么也不能在這群人面前掉眼淚。
“怎么回事?”任宇峰撥開人群“誰弄的?”
順著周子涵的目光看過去,任宇峰走到陳染面前,抬手甩了個耳光“賤貨!”
這要是看電影,許晚清一定會拍手稱快,替受氣女人大大的歡呼一場,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卻發現,并未有何大快人心。
扯了扯周子涵的衣角,她哽著聲音眼里盡是哀求“可不可以,帶我走”
回城路上,兩人沉默著坐在后排,揉著摔痛的腿,許晚清的思維還定格在周子涵點頭的剎那。
后來,她想,也許就是在他點頭的那一刻吧,她的心,動了。
“需不需要去醫院?”進城后,他問。
“不用了,回家擦點紅花油就行”
“明天十點,天竺酒店1901”
許晚清轉首,目光驚訝。
他說“害你受委屈,應該有所補償,采訪繼續吧”
因禍得福嗎?她望著他,目光探究。
他側首,望向窗外,目光幽幽。
這一夜,有人失眠了。
第二天十點,許晚清心跳加速的敲開周子涵的房門。
規規矩矩坐好,許晚清略顯局促的咧開嘴笑了笑“謝謝你”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越是想輕松自如的面對他越是緊張的渾身僵硬。
周子涵沒想到她開口先是道謝,詫異的看著她,隨即了然“不用謝,昨天的事,我也有責任”
小女子春心蕩漾,奈何無處訴衷腸。許晚清的心很
慌,前一日還與人說著此種男人要敬而遠離之,后一日就心潮澎湃的心動幡動,她茫然不知所措,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只需一道溫柔的目光、一個貼己的動作就可以撩撥動她的心弦,繼而彈奏出魅惑心神的旋律?愛上一個人是這般容易的嗎?
周子涵望著對面的有些緊張的女孩兒,琥珀色的眼睛一望無底,可以看出來今天的許晚清有點不對勁,她的臉自打進房后就紅著,與之前的活潑伶俐相比她現在明顯局促不安。
不自禁的彎起嘴角,周子涵淺淺的笑著,他已不是十七八歲的男孩,這么些年圍在他身邊的女人不少,如果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豈不是白活了。有女人喜歡愛慕著不是什么得意的事但也不討厭,尤其此時的許晚清,呆萌萌的樣子很可愛。
“你好像很緊張,單獨和我在一起很害怕嗎?”
許晚清被驚醒,啊的一聲后,猛搖頭“不怕不怕,呃……我的意思是,還好啦,如果你能總像現在這樣笑一笑,我想我不會在緊張了”
“哦”周子涵裝著恍然大悟“看來還是我的原因啊”
許晚清被他的樣子逗笑,這樣的周子涵是自打相識以來從沒見過的。原來他也有幽默的一面。
這日他們聊的很好,他緩緩慢慢的說著以往的事,像朋友一樣,沒有冷眼也沒有不耐煩,甚至午餐的時候他還和她開了個玩笑,說你今天穿的裙子真丑,松松垮垮的像個圍裙。她聽后有點難過的瞧著自己碎花連衣裙,誰知他竟然撲哧一聲笑出來,說我逗你的,挺好看的,像高中生。
她隨即跟著笑開,臉紅的像蘋果。
結束時他送她下樓,她揮著手歡快的說,明兒見。
站在黃昏的街頭,周子涵遠遠望著女孩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背影。夏日的蔥翠和橘黃的落日包裹著她,洋溢著青春的笑臉是那么美好。
回到家中,許晚清簡單沖了個澡后拿出錄音筆,接著打開筆記本文檔,錄音筆里播著的是今天的采訪內容,而她需要整理備案。
“我不再瞞著方離,明目張膽玩甚至上升到放學回家就參與到賭局里。大學,那本就不是我的夢想,也自認為沒那本事做個知識淵博的學子。
方離看我
的目光不再清澈明亮。她擔憂的眼神一度讓我覺得好笑。男兒頂天立地,成功的路千萬條干嘛非要擠那條獨木橋。既然上天賦予我這么難得的天資我又怎能浪費?
九十年代,《賭神》的片子風靡大江南北,剎那間,我找到了人生目標。我要做個賭神,用老天給我的天賦贏回一個輝煌燦爛的人生,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我的人生有香車美女陪伴,這才不枉此生。我信奉了大賭能發家致富并天天把它掛在嘴邊,還信誓旦旦的跟方離說終有一日我會去拉斯維加斯賭一把,讓世人知道中國有個賭神叫周子涵。好笑吧,那時候我真這么想的。
多年后,當我真的站在美國最大的賭城門口,我并沒進去,雖然我的賭技已經出神入化,也自認可以贏得盆滿缽滿。年少輕狂,太多的夢想不切實際,為此付出的代價今生已無法償還我又有何面目讓它實現?
我開始見天的叼著煙卷與一群男人坐在煙霧繚繞的房間里做著我的賭神夢。我還學電影里的周潤發買來一堆巧克力沒事就扔嘴里吃一塊,自認樣子酷極了。
有了錢,我的穿著也時髦起來,加上本就英俊帥氣,漸漸的吸引了好多女生的追求。我的書桌里經常塞著好多情書,對這我一笑了之。不是我有多純情,而是沒有我喜歡的。那時候以為自己心氣高,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后來明白過來,潛意識里我已經把她們和方離比較過,當然,還是方離順眼。
可笑的少年時代很快在我肆意的張狂中迎來了低谷。
我知道如果我總是贏錢那些牌友很快會不來我家玩,而我爸爸不可能帶著他兒子到外面去賭錢,那會讓人家笑掉大牙,所以我跟我老爸說咱們偶爾要放放水,贏點輸點兒,細水長流這才是上策。老爸聽了瞬間頓悟,對我的敬佩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我也為自己的小聰明而自得,認定自己就是做大事的人才,終有一天會功成名就。我信心滿滿的等著那光明的一天到來。
高二下學期了,功課越來越緊張。這大半年來方離都不怎么搭理我,每天做完飯就回到她房間里,終日埋在一堆書本中。我找了好多方法想要哄她高興,可惜,無用。慢慢的我也沒了耐心,隨她吧,早晚她會知道我走的路是正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