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非要讓我殺了你？”寇云煙問他，既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里的蹊蹺，她當然就不會對戰(zhàn)冥動手了。

但是戰(zhàn)冥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完全沒有防備，手上的銀針刺入了他的手心。

“你干什么？”她連忙把銀針取了出來，“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會有……”

他是戰(zhàn)冥，他當然會知道她為了防身會把銀針帶在身上了。

“我知道你的銀針一向都是有劇毒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算是完成了吧？”戰(zhàn)冥的臉上總算是出現(xiàn)了笑容，真的笑容，就像是幾天前她在他臉上看到的那樣。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現(xiàn)在你都還不打算告訴我？”寇云煙伸手想要抹去他臉上的淚，卻被他擋下了。

“如果我告訴你，你一定會救我的。”戰(zhàn)冥搖頭，“很快……很快你就會明白了。”

“你到底在計劃什么？到底想要作什么？”寇云煙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又快要花光了。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手上的銀針，又看了一眼戰(zhàn)冥。

戰(zhàn)冥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想讓她殺了他，在她不想動手的情況下，甚至不惜自己出手。

“你想知道為什么嗎？”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把寇云煙嚇了一跳。

抬眼一看，是遲墨。

“遲墨，我不是……”

“并不是主子說什么我就真的要做什么。”遲墨回答，“我的確效忠于主子，但是絕對不是愚忠。主子這兩天的表現(xiàn)很是反常。我就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主子竟然還分開給我們布置任務(wù)，還都是那么遠的地方，難道在主子眼里，我們都很蠢嗎？”

“當然不是……”戰(zhàn)冥的聲音嘶啞，“只是……”

“只是主人并不想我們在你身邊，因為我們會破壞主子的計劃。雖然我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從主子你的表現(xiàn)來看，就是想照著這本書上的做吧？”

遲墨將手中的書扔了出來，“主子的心思，我們都懂，但是我想告訴主子的是，我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主子你去送死，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們生來就是為了保護主子的。這一點，我想主子你應(yīng)該明白。”

戰(zhàn)冥想要結(jié)果他扔過來的那本書，但是他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什么力氣，所以最后書還是落到了寇云煙的手上。

那是她一直都在找的那本書。這本書可以告訴她答案。

“煙兒……不要看。”戰(zhàn)冥仍然想要阻止，他的聲音甚至帶著乞求的意味。

但是寇云煙還是翻開了那本書，直接翻到了她最想要看到的那一頁。

他殺了他最愛的人。

幾個字映入寇云煙的眼簾，讓她渾身一顫。

那個人之所以能夠離開幻境，是因為他殺了他最愛的人。

可是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就能下得去手嗎？分明知道幻境中的人也是有感受的。而且，萬一幻境和現(xiàn)實有什么聯(lián)系呢？幻境中死去的人在現(xiàn)實中也會消失呢？

而她也終于明白了，戰(zhàn)冥為什么非要她親手殺了他，還不肯告訴她原因。他做了這么多“壞事”，讓寇云煙恨他，為的只是讓寇云煙殺了他。

她第一次覺得戰(zhàn)冥很傻。

“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寇云煙的聲音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知道，要是我告訴你了。你肯定不會殺我的。那樣你就會被永遠困在這個地方了。我知道你并不想留在這里。”戰(zhàn)冥回答。

“但是我想你也應(yīng)該明白，我更害怕失去你。如果離開這里會讓我失去你，我請愿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寇云煙絕對不會冒著這樣的風險離開這個地方的。

如果離開了幻境，回到了現(xiàn)實中去，卻發(fā)現(xiàn)戰(zhàn)冥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她又如何能繼續(xù)活下去？

“可是你在這里并不快樂。我知道你不想待在這里。所以我才會……”戰(zhàn)冥覺得很奇怪，寇云煙的銀針上分明有毒，但是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什么感覺。

“所以才會假裝殺了我爹，殺了我弟弟，逼著我殺你？”寇云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yīng)該哭還是笑了。他所做的這一切，竟然全部都是因為她。

所以才會在看到她痛苦的時候，也覺得痛苦吧？很多情緒他想要隱藏，卻沒有能夠隱藏好。

也難怪他在說那些絕情挑釁的話時，他會哭。即便他可以讓自己的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但是卻沒有辦法完全隱藏自己的情緒。

即便知道犧牲自己可以換取她的自由，但是心里也明白那樣就會是永別了。他不會再有看到寇云煙的機會。他會永遠消失。

他流淚是因為他真的難過。

“好在你失算了。”寇云煙晃了晃手上的銀針，“我到這里之后，還沒有來得及制作毒藥呢，所以銀針上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難怪她都不著急為他解毒，根本就沒有毒。

“什么都沒有。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你，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絕對不會一個人獨活吧？”寇云煙說著，就讓遲墨去拿醫(yī)藥箱。

“可是煙兒，沒有別的辦法了。除非你殺了我，不然你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戰(zhàn)冥看著她，眼中滿是淚水，“難道你想被困在這里一輩子嗎？既然你都已經(jīng)知道這里是幻境了。你真的想要在這里度過余生？”

“我會再想辦法。”寇云煙咬著牙回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出去。我絕對你會對你動手。”

“煙兒……”戰(zhàn)冥還想說話，但是寇云煙已經(jīng)站了起來，“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寇云煙的心里很是動容。所有的憤怒，怨恨和痛苦都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zhàn)冥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子。知道她要是看到了書上寫了什么，絕對不會對他動手，所以就想出了這么糟糕的一個主意。

以為自己這樣做就能逼她動手。可是她并不是傻子，她知道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蹊蹺，所以她一直都想得到答案。

只有得到了答案她才能覺得安心。

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好幾個字，竟然都沒有猜出那句話究竟是什么。

神秘人果然很難對付，竟然要了自己最愛的人才能從幻境里出去。

所以那些出去的人，都是已經(jīng)失去理智失去心智的人吧？不然怎么會連自己最愛的人都殺呢？

她絕對沒有辦法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絕對沒有辦法殺了戰(zhàn)冥。

寇云煙寧愿殺了自己，也不會殺了戰(zhàn)冥的。

要是當初沒有讓戰(zhàn)冥把那本書帶走的話，就不會有后面這么多事了。

“姐！”為戰(zhàn)冥處理好了傷口，寇云煙突然聽到了云飛的聲音。

戰(zhàn)冥口中死得無比慘烈的人出現(xiàn)在她面前，緊緊抱住了她。

“齊王和我說，這是他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我還想為姐姐罵他呢，說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些。結(jié)果就被他的人抓走了。不過姐姐你肯定不知道我在那里看到了誰。”

寇云飛說得一臉開心，根本就沒有去注意寇云煙的神情，“我看到了爹爹，他也在那里。他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說自己皇上喊去下棋，因為不知道下一步棋該怎么走，就被皇上困在了那里，非要他解決了才肯走。”

“爹爹竟然是因為這個理由被扣下的？那你有和他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寇云煙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覺得自己都應(yīng)該佩服戰(zhàn)冥的能力，居然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我當然說了。誰讓爹爹這兩天讓我們那么擔心？爹爹聽了都被嚇到了，他說自己還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變成謀反的人還被處死了？爹爹當時就想離開，但是那些人卻不允許，只說事情結(jié)束之后就會放我們出來了。”

“我剛剛回到府里，聽青竹說你到這里來了，就立刻趕了過來。”寇云飛看了一眼齊王，發(fā)現(xiàn)他受了傷，“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難道是你們設(shè)局想要抓住什么壞人嗎？”

“沒錯，我們就是設(shè)局想要抓壞人，但是那壞人太狡猾了。被他給逃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事了。”寇云煙摸了摸寇云飛的頭，“爹爹也已經(jīng)回府了？”

要是爹爹回去看到家里那么一派冷清的樣子，心里還不知道會怎么想。不過也好，省得她出手，爹爹就知道哪些人是根本就靠不住的了。

“我還擔心姐姐會出事，好在姐姐你沒有受傷。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告訴爹爹去。”寇云飛意味深長地看了戰(zhàn)冥一眼，轉(zhuǎn)身跑開了。

“這個小子，到底是誰平時在他勝敗你使壞，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要是被我抓到了肯定不能輕饒。”寇云煙看著寇云飛的背影，嘴里還在碎碎念。

不過一回頭看到戰(zhàn)冥，一顆心就又沉了下來。

其實她一直都想要告訴自己，如果能夠留在幻境之中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卻始終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因為她真的不想被困在這方寸之地里。因為她的心里的確還有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