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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劇介]殿門開,“宋宗英”正靜靜求簽。繆世章在神像前傾訴肺腑,自己的種種心機(jī)皆為盡忠,盡管與大小姐情緣已盡,但為保宋家世世平安世章愿受天譴,令心有怨抑的“宋宗英”深深觸動,她自蓋紅綢決意出閣。宋宗祥將妹妹送上侯元?dú)J的花轎,兄妹灑淚依依。全鎮(zhèn)人都去瞧大小姐出嫁的隆重排場,譚逸飛自駕馬車來到城隍廟接走譚稚謙,途中迎來剛剛聞訊回鎮(zhèn)的穆雪薇,譚逸飛讓譚稚謙換乘雪薇的馬車速回省東家鄉(xiāng)。喜仗行至官道,侯元?dú)J的親兵將押槍回鎮(zhèn)的劉二豹吼至坡上回避,繆世章和熊二早布置好滑炮令劉二豹的馬受驚,槍箱全部翻下坡去,繆世章巧手啟下封條貼到準(zhǔn)備好的另幾只箱子上,然后帶隊迅速將真正的槍箱藏起。劉二豹和團(tuán)丁找到大箱,打開卻是一箱箱石塊,劉二豹?dú)獯簟WT逸飛嚴(yán)守承諾每日僅出酒仙兩百壇。酒商紛蕓搶貨,譚逸飛只好將給縣長備下的精致青花瓶酒仙讓給大家,價格自然也高了數(shù)倍,仍供不應(yīng)求。其實(shí)譚逸飛與總會長承諾時就已想到了以不同酒器供應(yīng)不同客商,巧妙避開了“壇”的限定。福田升被擠壓得入賬慘淡,柴日雙對譚逸飛又恨又佩,將怒氣全泄在各分號掌柜身上,引起各分號人心怨沸。柴日雙心生奸計,要搶購儲糧斷了酒仙源頭。穆雪薇揭穿了譚逸飛到九仙鎮(zhèn)的真實(shí)目的,就是找宋府尋仇,因?yàn)樗J(rèn)定逸飛就是談家后人,譚逸飛不置可否,用兩出喜宴轉(zhuǎn)移了雪薇的話題。侯府喜宴熱鬧非凡,同一時刻省東一座村舍內(nèi),譚稚謙也正喜迎交柯,只見他挑開蓋頭,新娘正是宋宗英。而侯元?dú)J喜帳中的新娘,竟是沈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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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繆世章猛地推開殿門
正殿中空蕩寂靜,只有一穿紅嫁襖的女子背對殿門,端正地跪在城隍神像前
三枝高香裊裊,繚繞著城隍神像
“啩啩啩”竹簽搖蕩在簽筒中的聲音回響在靜寂的殿中
護(hù)院高興地就要往里沖:“大小姐!找到大小姐了!”
繆世章一展雙臂:“你們在外面侯著,四下搜尋譚教習(xí)。”
護(hù)院們答應(yīng)一聲,分頭行動
繆世章邁過高高的銅門檻,反手將殿門緩緩合上,陽光透過鏤雕窗棱射入,殿中立時更顯幽暗靜宓
嶄新的紅嫁襖上金線繡的鳳凰在光線下閃著亮光,一絲不亂的盤發(fā),兩只金釵插在鬢間
靜靜的背影,緩緩的腳步一步步接近她
繆世章走到女子身后,沉聲:“大小姐……”
“啪”一支卦簽從卦筒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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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官道,日外
兩車油封的大箱子,沉甸甸地輾路而行
劉二豹神氣地一馬當(dāng)先:“姓繆的蒙我,姓柴的也蒙我,我反倒成了過街鼠。哼,我有這二百桿硬貨,看九仙鎮(zhèn)誰還敢小看了我!”
團(tuán)丁:“團(tuán)總,咱這兩車還不把七虎子震了!要不,咱先回鎮(zhèn)震震他們,再去縣上登簿?”
劉二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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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繆世章俯身拾起簽,仔細(xì)看過后閃過一絲驚喜:“大小姐可是在問姻緣嗎?
宋宗英一言不發(fā),端正地跪著
繆世章不由看去,殿中幽暗,看不清宋宗英的表情,只見她額上的珠串晃都不晃
繆世章輕輕一嘆:“我知道大小姐對這樁婚事并不十分甘愿,才到這里一求神明。大小姐和梅小姐一樣,從小就對城隍爺極為敬仰的,我為大小姐念念這支簽可以嗎?”
宋宗英似是緩緩點(diǎn)了一下頭,仍怔怔地敬視著城隍爺
繆世章:“三生夙緣繾綣來,九天閶闔慶今開,(笑道)哎呀好簽好簽,恭禧大小姐天賜佳緣,今日出閣乃是上吉。”
宋宗英不喜不歡,這一動不動令繆世章笑意頓斂,心中忽然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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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宋府-大廳,日內(nèi)
宋宗祥和梁嘉琪正在看禮單,侯元?dú)J走進(jìn)
侯元飲:“大哥大嫂,元?dú)J不勝酒力,現(xiàn)在才來給兩位問安。宗英好些了嗎?我看她比上回可是瘦了不少啊,而且好象有些郁郁寡歡,象換了一個人似的。”
梁嘉琪:“今天可好多了,剛才我還陪她試嫁妝呢,高興著呢。”
侯元?dú)J:“哦,那就好。我是怕這一路上宗英的身子受不住,正想和兄嫂商量,是不是等宗英完全康復(fù)了再過府?”
宋宗祥臉色有些不自然:“哦,好啊,兄弟你難得在這多住上幾天。”
梁嘉琪:“候兄弟,你為宗英著想得太周到啦,可是啊,你不急有人急。宗祥,老太太特意給我打了電話了,讓我勸勸你可別舍不得妹子,催她的大孫子趕快把孫媳婦接回去唱一出雙加官呢,哈哈哈……”
宋宗祥:“哦。妹夫,什么是雙加官啊?”
侯元?dú)J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奶奶要送給她孫媳婦一份大禮,前些日子我平息設(shè)領(lǐng)之事略立軍功,奶奶就和爹說新婚之日就宣布我榮升旅長的委任,(帶著微微得意)宗英過門就是旅長夫人了。”
宋宗祥大喜:“哦?這大好的事妹夫瞞得密不透風(fēng),一定要罰酒三杯。小生子,上酒,擺席!”
廳中一派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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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繆世章沉聲道:“我知道大小姐已見過譚教習(xí),對世章更是極為怨恨,世章又怎么能讓大小姐大喜之日留此心結(jié)?(決然)也罷,今日世章就在神靈面前陳明心跡,今日不說怕是再無他日了!”
宋宗英略略驚訝中,繆世章已肅然“卟”地跪在她身邊
(深沉悠遠(yuǎn)的畫外音樂起)
繆世章:“尊神在上,凡夫繆世章敬稟。世章祖父受宋氏明公一飯之恩,遂立誓服侍左右,日久情深,到世章已歷三代。世章愚昧稚魯,反蒙宋老爺恩惠,將宗梅大小姐賜婚給我,世章無以為報,唯有謹(jǐn)遵家訓(xùn),傾畢生之力輔佐宋氏后裔,榮辱與共生死相隨!”
宋宗英霍然暗驚,發(fā)前珠串“唰”地一抖,腦中忽然出現(xiàn)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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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倒敘二十五年前四周光暈畫面)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一只小手將三支燃著的清香小心地插入案上爐中
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在城隍爺前鄭重跪下
繆祖父將懷抱的小女孩輕輕放在小男孩右側(cè)的蒲團(tuán)上,小女孩三歲,好奇地看著小男孩的跪姿,也學(xué)著跪了下來,老人和小男孩欣喜地看著她
就見小男孩轉(zhuǎn)頭肅然正對城隍爺念念有詞,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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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接上場)模糊的小男孩與身側(cè)的繆世章漸漸融合
宋宗英只覺頭中一昏,身子一晃,趕快穩(wěn)住心神
只聽繆世章繼續(xù)肅然道:“未料風(fēng)云不測,一場世仇之爭令宗梅小姐失散無蹤,世章祖父為保護(hù)小姐罹難而去,宋老爺憐繆氏護(hù)主有功,世章再蒙眷幸,得賜婚于宗英二小姐,自此視若奇珍,自襁褓至及笄百般呵護(hù)。(沉了片刻)豈知造化弄人,(悲傷)世章形殘貌陋,怎配得上宗英小姐麗質(zhì)花容,故向大少爺了斷這段姻緣,世章表面雖然平靜,但實(shí)為斷腸之痛!”
繆世章悲聲漸起,一時說不下去,宋宗英身子微顫
城隍像后的天幕垂幛不知是被風(fēng)吹還是如何,也飄動了一動
繆世章抬頭仍極肅然:“時光荏苒,世章已全無雜念,唯有鼎力助宋府榮安。今日宗英小姐喜得良緣,又可助大少爺固鎮(zhèn)九仙,世章為促成此事不免行事卑劣,(目露痛心之意)令世人不恥,令大少爺疏離,令大小姐痛恨!(目中定定)但世章忠心澄澈,至死不改!唯愿大少爺英名永筑,唯愿大小姐如意安康,若能如愿,世章縱沉劫地獄也無怨無悔!”
繆世章神態(tài)誠誠,眉宇堅定,竟凜然生出一股氣勢,令宋宗英心中一動,纖手竟不覺輕輕扶住了繆世章的右臂
忽然兩人都如觸電一般,宋宗英忽的松開,騰地站起,轉(zhuǎn)身平復(fù)了一下,向殿門走去
繆世章心起波瀾,一怔,忙起身跟上
宋宗英兩手扶門,正要開啟,忽然一聲輕響自城隍神像后傳來
繆世章眉心一挑,驀然回身,就要向神像后探去
“啪”宋宗英反手一把將其拉住,繆世章頓住,怔怔地看著他袖子上的纖手
宋宗英未曾回身,只見她慢慢松手,從袖中掏出一塊紅綢,緩緩蓋在了自己頭上
繆世章一驚,隨即一喜:“大小姐終于解開這個結(jié)了嗎,自蓋紅綢是答應(yīng)今日出閣了嗎?”
宋宗英緩緩的深深的點(diǎn)頭,沉了一瞬,猛然將殿門打開
陽光普射進(jìn)來,灑在二人身上
門外的護(hù)院見了蓋著紅蓋頭的宋宗英均是一驚,怔住
護(hù)院:“大小姐?哦,掌柜的,都搜遍了,沒發(fā)現(xiàn)譚教習(xí)。”
宋宗英突然伸出右手,繆世章終于沒有回身,緊張又恭敬地輕扶住宋宗英的纖手,引她走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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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城隍廟-門前,日外
繆世章扶著宋宗英緩緩出了廟門,均似從對方的手中感到了彼此強(qiáng)烈的心跳
繆世章努力收斂心神,扶著宋宗英走向篷車,就見七虎到了門前
七虎:“二哥!(奇)哎,大小姐,你還沒出閣蓋個蓋頭干啥?”
宋宗英一言不發(fā),靜靜進(jìn)了篷車
熊二:“有啥?大小姐本來行事就好個新鮮嘛,論膽子,這鎮(zhèn)上哪一個女子能跟大小姐比。”
繆世章笑斥:“呵呵,這是謝城隍爺?shù)募灒笮〗阍诩纯踢€愿呢。”
七虎笑了一陣,突然向繆世章低語:“二哥,貨到了!五個大箱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繆世章眉峰一挑:“好!(吩咐護(hù)院)速向大隊長和夫人回報,大小姐求得上上簽,今日出閣正是良辰吉時,從速準(zhǔn)備!”
護(hù)院們忙不迭地回去報喜領(lǐng)賞
繆世章:“虎子,速回府向大隊長和姑爺請示,官道魚目混雜,為求萬全,請姑爺撥一隊人馬隨著你前去開道,侯府軍威震懾加上咱山防的威名,新人此行一定會一路順風(fēng)!”
七虎早就等著這句話,高興地上馬飛奔:“好!大小姐,虎子給你開道去!”
繆世章笑看七虎遠(yuǎn)去,一擺手,上馬隨篷車離開了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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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城隍神像前的清香仍在燃
殿外篷車聲馬蹄遠(yuǎn)去,殿中又復(fù)一片寂靜
城隍神像后的垂幛猛地動了一下,突然從后面?zhèn)鞒觥芭椤钡幕沟厣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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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酒仙酒坊-院中,日外
布告上掛著譚逸飛的親筆承諾,“即日起,酒仙每日出貨二百壇”
魏永更對著布告苦思:“二百壇說什么也不夠啊,咋想的,放著白花花的洋錢不賺,這要是添上一筆,變?nèi)賶嗪谩!?
背后一個聲音:“要是添上兩筆,變五百壇,豈不更好?”
魏永更不住點(diǎn)頭:“就是就是,中間添一豎,再來一折,五百壇,哈哈!(轉(zhuǎn)身)譚、譚老弟!”
譚逸飛似笑非笑地站在魏永更身后
魏永更:“我,不是光我這么想,你看,每天有多少老板來和我要酒啊。”
正說著,又一批酒商們來了:“譚會長,我出三塊錢一壇,酒仙你就多賣我十壇如何?”
“我出四塊”
“五塊”
魏永更樂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
譚逸飛:“酒仙明碼標(biāo)價,逸飛怎能破了規(guī)矩,多謝各位老板捧場。”
酒商:“哎,誰不知道譚會長大度給同行讓柜,可是你每天就出二百壇,還優(yōu)先本鎮(zhèn)一百壇。這,就這一百壇怎么夠我們這些外鎮(zhèn)客分啊?”
魏永更:“譚老弟,看這些老哥多誠心實(shí)意,你就如了他們的意吧,也、也別叫人白跑一趟。”
譚逸飛為難片刻:“要不這樣吧,窖里還有幾百瓶窖藏,是給縣長大人準(zhǔn)備的,現(xiàn)在交貨期還沒到,就先讓給各位如何?”
“好啊好啊,多謝譚先生。”
譚逸飛:“就是,縣長大人定的貨,酒器全是上等青花,光這瓶子嘛就貴上兩塊。”
酒商們爭搶著:“不成問題不成問題,只要有酒仙,啥價任憑譚先生定!”
魏永更早已等不及:“譚、譚老弟,那我就帶老板們提貨去吧。”
譚逸飛笑著應(yīng)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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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1,福田升商號,日內(nèi)
六七個酒坊和酒肆的掌柜惶恐地站在桌前
柴日雙看著桌上的出貨單,越看面色越沉,抬起頭陰郁地環(huán)視眾掌柜
柴日雙:“你們是怎么做事的?出去看看看看!哪家字號過年不圖個財源廣進(jìn),你們卻在給我交白賬!(怒)我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
眾掌柜更加驚恐:“柴老板請息怒,實(shí)在是酒仙風(fēng)頭太盛,加上譚逸飛花招繁多,各大報紙電臺都跟風(fēng)吹捧,眼看已成了氣侯了。
“正是正是,尤其值此年關(guān),正是訪親奉禮的時候,上至龍府縣衙,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以搶到酒仙和嫦娥桂為榮,酒肆里這價碼都翻了好幾番了,誰不搶著先賣他的貨。”
柴日雙:“胡說!他每天只出二百壇再俏手也有限,難道他身為會長居然敢自食其言?”
“每日二百壇一壇不多,只是他另備有一批瓷瓶玉壺做酒器,瓶與壺都不是酒壇,所以不能算他食言,況且這瓶與壺比酒壇精美金貴了很多,一壺酒的價碼已勝過尋常十壇,就這,仍是被達(dá)官富紳爭搶一空啊。”
“砰”柴日雙氣得咬牙:“狡猾!大大的狡猾!你們怎么就想不出,愚木之徒留之何用!”
眾掌柜忙道:“柴老板開恩,酒仙之旺不只是我等力所不及,這遠(yuǎn)近鎮(zhèn)里沒有一家酒坊能比啊。”
眾人肯求聲不絕于耳
柴日雙不屑地冷笑:“搖尾乞憐,支那狗!”
眾掌柜驀然變色,敢怒不敢言
柴日雙瞇著眼睛:“怎么?你們以為你們是誰,等我大日本皇軍踏遍,中國人,全是天皇陛下的臣犬!(斥)就是做狗也要做條好狗,怎么不去幫主子狠狠去咬譚逸飛,在這里求我有什么用?出去,都出去!”
眾人臉色極差魚貫而出,但誰也不敢吱聲
賬房小心地問:“柴老板,現(xiàn)在領(lǐng)事館的風(fēng)還沒過去,譚逸飛的名聲又正旺,咱是不是等這風(fēng)頭過了再開工?快!這中國人什么都是一陣風(fēng),來得快散得也快,您看……”
柴日雙怒道:“胡說!福田升業(yè)下七家酒坊,難道要被一個譚逸飛逼得關(guān)門嗎?”
賬房:“可咱們現(xiàn)在產(chǎn)的越多損失就越大呀。”
柴日雙氣得拍著桌子,忽然一轉(zhuǎn)念,嘿嘿嘿地獰笑了起來:“譚逸飛,你斷我的去路,我就斷你的源頭!”
賬房:“柴老板,您是要……”
柴日雙:“去把所有釀酒用的糧食全都收上來,要秘密的,不要透出一點(diǎn)風(fēng)聲!”
賬房鬼笑:“哦,老板高明,您是要讓他做做這無米之炊。”
“哈哈哈”兩人鬼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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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2,宋府-門前,日外
嗩吶勁響,鑼鼓狂敲,宋府門前熱鬧非凡
前面的家丁打著喜幛“鳳翥龍翔”“花好月圓”,后面的抬著一箱箱嫁妝
最醒目的八抬花轎紅幔綿簇,丫環(huán)們忙著往轎簾上掛香囊、喜結(jié)
鎮(zhèn)民圍得里外三層,樹上都爬滿了好奇的孩子,小生子和丫環(huán)向眾人灑著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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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3,宋府-前院,日外
院中家人站立兩旁,宋宗祥在院中忙著
偏廳中蕓姐早已備了好幾套吉服,伺候侯元?dú)J更衣
宋宗祥大喊:“世章呢?怎么沒看見世章啊?吉時已到怎么能缺了他呀?”
梁嘉琪帶著丫環(huán)從后院急急出來:“宗祥,小點(diǎn)聲。表哥讓我把這件東西交給宗英,他……就不參禮了。(有些傷感)新郎本該是他,你又讓他怎么去親眼看著宗英上了別人的花轎啊?”
宋宗祥怔住,長嘆:“是我考慮不周,謝夫人提醒。(轉(zhuǎn)念)譚稚謙那邊?”
梁嘉琪左右看看:“表哥說,宗英已經(jīng)全想明白了,馬上上轎就是作誓和譚教習(xí)了斷。”
宋宗祥:“好妹子!”
小生子:“老爺,譚先生和魏老哥來了。”
譚逸飛進(jìn)門一揖:“大隊長!在下剛剛得知大小姐的花轎即刻起駕,本想等雪薇一同來賀喜,這匆忙之間也顧不得了,在下先到一步。”
宋宗祥:“宋某謝了!并非我宋府不知禮數(shù),是宗英親自去城隍廟求的簽,及早出閣是上上吉,親朋喜宴容我日后再補(bǔ)。
小生子:“老爺,譚先生送了十壇酒仙叫小的在門外分給大家伙,大家都搶著要喝大小姐一碗喜酒呢。”
宋宗祥:“多謝多謝。世章不在我又不擅應(yīng)酬,還是譚先生想得周到。”
魏永更:“大隊長,我結(jié)巴也討、討您點(diǎn)喜氣,今天給您敲頭鑼!”
宋宗祥:“多謝多謝……”
孫媽急慌慌跑過來:“老姐夫人快去看看大小姐呀,到現(xiàn)在都不梳妝,還把喜娘都轟出來了,連我進(jìn)去勸她都是悶在帳子里一聲不吭。”
宋宗祥一急:“這……回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譚逸飛輕嘆:“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畢竟平生第一次遠(yuǎn)離家園,怎會不感慨萬分呢?”
一句話說得眾人頓時恍然,紛紛點(diǎn)頭
梁嘉琪:“對對,還說我是過來人呢,我出閣那天不也大哭了一場嘛,反倒不如譚先生善解人意。”
宋宗祥忙拉住譚逸飛:“譚先生你幫人幫到底,你對宗英有救命大恩,她絕不會將你拒之門外,你快替我勸勸她,她想什么要什么發(fā)脾氣砸東西都由她,只求趕快描妝才是啊。”
不待譚逸飛回答,宋宗祥已迫不及待將他拉至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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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4,宋府-后院,日外
丫環(huán)們紛紛在門外勸著,但屋中卻無聲無息
孫媽:“都閃開,譚先生來了。(高聲沖屋中叫)大小姐,譚先生來看你了。”
譚逸飛:“大小姐,在下特來賀您鸞鳳之喜。”
話音剛落,門栓“嗒”地開了,譚逸飛頓了一下,緩緩?fù)崎_門
眾人提著心紛紛看去
宋宗英低著頭,恭身向譚逸飛施
禮,低聲輕輕道:“譚先生快請進(jìn)。”
譚逸飛:“這是逸飛親手釀的嫦娥桂,特意為大小姐添加了蜂蜜燕窩,恭祝大小姐蜜意濃情,燕爾雙飛。”
宋宗英似乎含羞一笑,始終低著頭,額上珠串遮眼,看不真切,就見她接過禮匣,抬手示意譚逸飛請坐
丫環(huán)喜娘正想擁進(jìn)去,卻見宋宗英順手將門關(guān)上了
孫媽:“都給我站住!沒看譚先生正勸大小姐呢嗎?還想給轟出來是怎么的?”
宋宗祥松了一口氣:“都在門外侯著,聽譚先生出來怎么說,我告訴你們,今日萬事都得遂大小姐的意,誰若讓我這妹子不痛快,別怪我發(fā)火!”
宋宗祥握了握梁嘉琪的手,示意她在這里料理,便匆匆走向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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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5,官道,日外
大車轱轆行進(jìn),五只大箱沉重而醒目
劉二豹昂首當(dāng)先,團(tuán)防小隊長領(lǐng)著一隊人打馬過來
團(tuán)防小隊長:“恭禧團(tuán)總!(睜大眼)哦!這,這……這肯定把山防鎮(zhèn)了!”
團(tuán)丁們驚喜得吵吵起來
劉二豹甚為得意:“當(dāng)然!咱可是賭上全部家當(dāng)了,看好了看好了,捷克槍!哼,這可是一步登天!我要讓九仙鎮(zhèn)知道今后誰才是老大!”
團(tuán)防小隊長:“嘿,不是您劉團(tuán)總還是誰呀!(轉(zhuǎn)念)團(tuán)總,今天大小姐出嫁,咱是不是把箱子苫上點(diǎn)兒?”
劉二豹瞪大了眼睛:“苫上?我還嫌不夠招搖呢!(粗聲大氣)就明晃晃地擺著,讓姓宋的看著,怎么著,不服?咱給他放幾響給大小姐送送喜。”
“哈哈哈……”眾人肆意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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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劉二豹車隊一行收入到一只望遠(yuǎn)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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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宋府-宋宗英閨房,日內(nèi)
門外眾人都焦急的往里面看著,宋宗英背對門坐著,兩人均沉默了片刻
譚逸飛沉聲道:“大小姐已經(jīng)都準(zhǔn)備好了?”
宋宗英點(diǎn)點(diǎn)頭
譚逸飛:“但請放心,既然求得上上簽,一定會有神明護(hù)佑,此行事必平安。”
此句講得語氣忽重,宋宗英一頓,怔了片刻,深深點(diǎn)頭
譚逸飛忽生傷感:“今日一別,再相見想必境易人非,逸飛送大小姐一曲。”
譚逸飛起身,正要摸向腰間,一支簫已遞到他的面前
譚逸飛一怔,宋宗英的手微微顫著,想必此刻心中亦極是波瀾
譚逸飛緩緩接過,輕輕置于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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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宋府-后院,日外
孫媽和丫環(huán)們在屋外聽不到任何動靜,只聽到前院亂糟糟的,不由心頭更急
忽然一曲《陽關(guān)三疊》從宋宗英房中飄出,凄清婉轉(zhuǎn),如梵樂般竟壓過了院中的喧囂,令眾人忽的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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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官道,日外
劉二豹的車隊興致高昂地漸入山間官道,幾只山鳥不時盤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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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頂一只望遠(yuǎn)鏡始終聚焦著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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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一陣馬蹄塵揚(yáng),劉二豹忽的神色一凜,勒韁停住
對面七虎領(lǐng)著人馬攔在路中
劉二豹:“七虎子,你想干嘛?”
七虎:“嗬,有陣子沒見了,劉團(tuán)總這是發(fā)了財回來了?”
劉二豹:“知道就好。告訴你,我團(tuán)防從今以后就和山防平起平坐了,還不讓開!”
七虎不屑地一笑:“今日大小姐大喜之日,不和你斗閑氣,奉大隊長之命為大小姐開道,閑雜人等一率讓路,兇邪之物一率不得入目!”
劉二豹:“胡說!告訴你,老子現(xiàn)在有的是硬貨,還以為你那是圣旨啊,老子不吃這套!走!光明正大地走,看誰敢攔!”
劉二豹硬要上前,只聽“唰唰唰”一陣晃動,還未看清,一隊士兵已舉槍將車隊瞄準(zhǔn)
士兵:“今日衛(wèi)戍軍侯府迎親,所到之處一率肅靜,兇邪之物一率肅清,敢有違令者,殺!”
軍人特有的剛猛令劉二豹心驚,不知所措
團(tuán)防小隊長上前:“團(tuán)總,這是侯府,咱還是別吃這眼前虧了,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劉二豹想了想:“不知是侯營長貴駕,在下沖撞了,在下九仙鎮(zhèn)團(tuán)總劉二豹,奉縣長的批文從龍府運(yùn)些槍火以備縣上安防,既然撞上了,劉某就先避一避,只是這槍乃是要去縣上登薄的,軍爺就請高抬貴手吧?”
七虎:“兄弟們,都是同一個鎮(zhèn)上的,請您給抬抬手,讓他們避到坡后去,等侯營長的花轎過去,再讓他們回鎮(zhèn)成嗎?”
士兵一揮手:“看七爺?shù)拿孀樱銈兺说狡潞笕ィ亲屛覀兛匆姡允且粯專 ?
劉二豹一抱拳,帶隊上了坡
七虎沖著他們的背影一笑,一副等好戲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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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9,宋府-前院,日內(nèi)
梁嘉琪千恩萬謝的送譚逸飛從后院出來,宋宗祥趕快迎上
宋宗祥急問:“宗英怎么樣了?”
梁嘉琪笑道:“譚先生真是好本事,幾句話就套出來宗英的心事啦。那簫更是出神入化,一曲啊就把宗英心里的煩燥給吹走啦。”
譚逸飛:“哪里哪里,夫人過獎了。”
梁嘉琪:“怪我怪我,剛才急著把老夫人許的大禮告訴了她,她就刻在了心上。”
宋宗祥:“哦,宗英到底要什么呀?”
梁嘉琪笑道:“這妝花吉服指定了全要姑爺家送來的才肯更衣呢,這不,我叫孫媽趕快全送了進(jìn)去,宗英一樣都不叫人碰,硬是要自己上妝,把喜娘都看呆了,什么時候見過這陣式?哎呀呀,咱妹子這性子真是隨了你,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放心放心,已經(jīng)上妝了。”
宋宗祥:“哈哈哈,這才是我宋宗祥的妹子,譚先生,多謝了!
譚逸飛:“哪里哪里,逸飛想借今天大吉之日,學(xué)大小姐去趟城隍廟,也求個吉簽回來,順便也去迎迎雪薇,眼見立春已過,我就求咱鎮(zhèn)上五谷豐登,酒仙四海飄香。”
宋宗祥大喜:“好!先生代我也求上一簽,(掏出一卷紅紙銀元塞給譚逸飛)香火錢全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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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0,宋府-宋宗英閨房,日內(nèi)
(背景音樂,淡淡簫曲《陽關(guān)三疊》)
彩繡團(tuán)金的大紅吉服加身,云霞鴛鴦金紋的霞帔披在了肩上
鮮紅的口脂染得櫻唇更嬌艷
發(fā)插鸞鳳金釵,一只手將簪環(huán),耳墜項(xiàng)串有條不紊地戴上
一點(diǎn)朱砂將額間的紅痣描得更加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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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1,城隍廟-院內(nèi),日外
院中靜寂無人,點(diǎn)點(diǎn)翠竹間,正殿呈現(xiàn)眼前
譚逸飛走上高高的臺階,回首又仔細(xì)環(huán)顧一遍,緩緩?fù)崎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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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2,宋府-后院,日外
宋宗祥走入后院,大步走到宋宗英房門外
宋宗祥:“宗英,吉時到了。”
房內(nèi)無人應(yīng)答,宋宗祥略一沉吟,輕推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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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宋府-宋宗英閨房,日內(nèi)
房中紅幔錦繡,鏡上喜字相連,嫁瓶花團(tuán)錦簇,喜氣盈漫
宋宗英端正地坐在床上,紅色的蓋頭遮面,霞帔合體,珠圓玉潤
宋宗祥驀的看到妹子新娘的裝扮,心中忽的一酸,一時竟定在了那里,怔怔地地看著宋宗英
門內(nèi)門外靜靜的,誰都不敢說話,眾人均一眨不眨地瞧著這兄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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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4,城隍廟-正殿,日內(nèi)
譚逸飛緩緩?fù)崎_殿門
城隍神像前,一人端跪正前
譚逸飛沉聲道:“稚謙兄,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那人回過身來,正是譚稚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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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5,宋府-宋宗英閨房,日內(nèi)
宋宗祥輕輕走上前,隔著寬袖握住宋宗英的手,兄妹倆均是一顫
宋宗祥:“宗英,哥送你上轎。”
宋宗英緩緩站起,只見宋宗祥俯下身去,寬厚的背膀呈現(xiàn)眼前
宋宗英怔了片刻,趴上宋宗祥的背上,忽然間,兩人感到對方強(qiáng)烈地心跳
宋宗祥心中酸楚,不舍之情一覽無余,終于他毅然直起身來,將宋宗英小心地背起,走出房中,梁嘉琪等忙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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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6,宋府-門前,日外
院門外已是鼓樂喧天,魏永更的大鑼更是一聲響似一聲
人們喝著酒,喜盈盈地看著,議論著宋府的氣派,對新人的祝福
侯元?dú)J已是吉服加身,早已恭立在轎邊
終于眾人“哇——”一聲驚呼
鞭炮大響,宋宗祥背著宋宗英走了出來,在邁出門檻的一瞬,宋宗祥停了一停
突然,一滴熱淚滴落在他的頸中,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宋宗祥頓時虎目泛潮,眼前模糊起來,這腳步一時便再難向前邁出一步
一條繡帕輕拭去宋宗祥眼中淚水
梁嘉琪:“宗祥,女人總要經(jīng)過這一場的,莫太傷懷了。這是大喜呀,大喜呀。”
宋宗祥勉強(qiáng)笑道:“正是正是。妹子,今天是你的大喜,哥倒象個女子似的竟掉了淚,是哥的不該。妹子,哥盼著你嫁個好人家,可這真的嫁了哥卻邁不出這門去,(大聲)哥舍不得你啊!”
宋宗祥終于大聲將心中濃濃的手足之情道出,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淚生生忍住
他感到背上在不斷地顫動,雖然宋宗英一言不發(fā),但宋宗祥已知她也是萬分傷感,低泣不止
一雙腿終于邁出府門
門外歡呼聲震天
宋宗祥將宋宗英背上轎中,將她的吉服擺得端正,緩緩放下轎簾
宋宗祥:“妹夫,我這妹子打今天就交給你了。”
侯元?dú)J:“大哥放心,既得明珠相賜,元?dú)J必呵護(hù)終生。”
宋宗祥重重一拍侯元?dú)J的肩:“好!”
“咣”魏永更響亮的一鑼,一片歡騰中,侯元?dú)J披紅上馬,儀仗起駕
喜幛彩傘,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營隊在前,花轎在中,侯元?dú)J昂首在花轎前,幾大車嫁妝后是騎馬送親的宋宗祥和家丁,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fā),鎮(zhèn)上的人均熱熱鬧鬧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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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7,九仙鎮(zhèn)-北門,日外
譚逸飛駕著篷車行到鎮(zhèn)北
兩個團(tuán)丁懶散地笑著上前:“喲,譚先生啊。”
譚逸飛停車笑道:“今天鎮(zhèn)上大喜,兄弟們卻還在這兒當(dāng)值,真是辛苦。”
團(tuán)丁:“可不是嗎,誰不爭著去看熱鬧,喜酒都不知喝了多少壇,偏咱們命苦。”
另一團(tuán)丁:“小點(diǎn)聲,今天團(tuán)總回來,聽見這話你一準(zhǔn)挨罵。”
團(tuán)丁:“團(tuán)總得了二百支捷克槍回來,高興還來不及哪有功夫罵我。再說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四周圍有幾個人影,除了你和譚先生誰還能聽了去?”
譚逸飛:“在下可不是長舌婦人。兩位忠于職守,來來來,我敬兩位,與大小姐同喜!”
譚逸飛反手一摸,從篷簾中摸出一小壇酒仙,雙手奉上
團(tuán)丁大喜接過:“謝譚先生!”
另一團(tuán)丁習(xí)慣性地去掀轎簾:“譚先生這是要去哪兒啊,怎么還親自駕車啊?”
眼看那手就要觸到轎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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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8,官道-坡上,日外
劉二豹費(fèi)力的牽馬攀著陡坡,不住低聲罵著,回頭看去,士兵排成一字,槍槍對準(zhǔn)他的背,劉二豹不由膽顫,不敢多說什么,只往坡上爬
坡頂樹后,露出熊二熊三的頭,兩人正密切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劉二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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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9,九仙鎮(zhèn)-北門,日外
一捆紅紙銀元塞到團(tuán)丁手中,順勢將他的手撥遠(yuǎn)
譚逸飛笑道:“差點(diǎn)忘了,剛才去大隊長家賀喜,大隊長給的紅包,就與兩位添點(diǎn)酒錢吧。不瞞兩位,我表妹知道今天大小姐出閣,正往鎮(zhèn)上趕呢,譚某急著去迎她,偏鎮(zhèn)上的人都去看大小姐出嫁了,我只有借了周老哥的車子,自己作這車夫了。”
兩個團(tuán)丁既得了一壇美酒,又白白得了許多銀元,早樂得眉開眼笑,根本不注意譚逸飛說什么,只不住口地道謝
團(tuán)丁:“譚先生就是大方,難怪鎮(zhèn)上人人稱先生是大善人。您有事要忙,不耽擱您了。”
譚逸飛:“多謝!”
揚(yáng)手一鞭,篷車馳出鎮(zhèn)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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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0,官道-坡上,日外
五輛大車停在陡坡峰上,沉重的箱子令車輪有些不穩(wěn)
劉二豹和團(tuán)丁一臉不滿的向坡下瞪著,就見坡下士兵仍一動不動地舉槍戒備
劉二豹“呸”了一聲,下馬重重靠在大車上,將本就不穩(wěn)的車子又震得一晃
坡涯處不知哪位砍柴人掉了些枯草,引得馬兒向草堆伸去了頭,蹄子也不由緩步挪去
草堆中零散的一些不起眼的圓片
不遠(yuǎn)處的樹后,熊二手中也握著幾個圓片,他和另一株樹后的熊三使了個眼色,二人向坡下望去,遠(yuǎn)遠(yuǎn)的,已漸漸聽見了喧聲,迎親隊伍影影綽綽地行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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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1,官道,日外
魏永更的鑼聲“咣咣”越來越近,打破了山間的寂靜
鎖吶聲、鼓樂聲、馬蹄聲、人喧聲沸沸接踵而來
浩蕩威風(fēng)的迎親隊伍行進(jìn),后面跟著大幫看熱鬧的鎮(zhèn)民
七虎精神驀然一震,向手下一揮手,手下將準(zhǔn)備好的粗大紅鞭炮高挑起來晃了兩晃,“啪啪”火石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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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2,官道-坡上,日外
馬兒已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草,草下散落的小圓片時隱時現(xiàn)在馬蹄下
坡下面紅色的長鞭晃動,熊二熊三目中一亮,趁劉二豹和團(tuán)丁都往坡下看的時候,揚(yáng)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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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3,官道,日外
兵丁用火石點(diǎn)然鞭炮捻線,火苗呼的躥上,“噼啪”大響,在山間驚天動地地回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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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4,官道-坡上,日外
熊二熊三將圓片使勁向馬蹄方向扔了過去
圓片落地即炸得“啪啪”作響,原來是滑炮(俗稱砸炮),馬兒驚嘶,揚(yáng)蹄亂跺,蹄下的圓片被踩中,連串地“啪啪啪啪”炸了起來,枯草上濺起火星
圓片的炸響聲被淹沒在坡下劇烈的鞭炮聲中,劉二豹和團(tuán)丁誰都沒注意到,聚睛看著坡下
熊二熊三飛身向密林中隱去
馬兒驚跺牽動大車,車輪隨著在坡涯邊晃動,終于傾翻涯邊,車上的五只大箱“轟隆隆”全部掉下坡去
馬兒狂嘶躁動,終于驚動了劉二豹回身來看,大驚,叫嚷著奔到涯邊往下看,深深的山坡,哪里還有箱子的影子
團(tuán)丁慌張圍過來
劉二豹大嚷:“全是飯桶,還不趕快下去找!”
眾人小心翼翼,慌里慌張地下了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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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5,官道,日外
七虎站在道旁,看著迎親儀仗氣派地經(jīng)過,后面鎮(zhèn)民鼎沸
熊二熊三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七虎后面的隊伍中,向七虎暗暗伸了伸大姆指
七虎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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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6,官道-后坡下,日外
后坡下古木密林,雜草叢生,碎石滿徑
一雙深邃的眼睛在樹后靜靜看著
只聽坡上一陣轟鳴,五只大箱從坡上滑下來,
繆世章從樹后現(xiàn)身,他的身后密林中居然有五只一模一樣的軍用槍箱
繆世章一揮手,十個兵丁急速上前將劉二豹的大箱搬進(jìn)樹林
只見繆世章用塊濕布小心地捂在大箱上的封條處,片刻,封條邊緣開始脫離,繆世章小心地揭下來,貼到他身后藏著的大箱上
五只換完,繆世章一揮手,兵丁將換好的五只大箱按滑下坡的樣貌橫七豎八的散放在坡底
坡上已傳來劉二豹的喝斥吵嚷聲
繆世章又一揮手,兵丁拼力抬起偷換下的大箱隨繆世章快步消失在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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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7,官道,日外
譚逸飛駕著篷車出了鎮(zhèn)北的小路,馳到大道上來
譚逸飛低聲:“稚謙兄,換車之后一定要遠(yuǎn)避風(fēng)聲,咱們聯(lián)系的方法,還有在下略備的禮物都放在車?yán)锪耍堃欢◣稀#ㄓ行﹤校┮蒿w祝兩位一路平安。”
〈特寫〉車內(nèi),一雙手拿起車中放著的箱子,緩緩打開,百元的銀票和兩瓶嫦娥桂下面,竟是兩套精繡華麗的吉服
譚稚謙(車內(nèi)畫外音):“逸飛兄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譚逸飛心頭沉甸甸的,眉峰蹙起,揚(yáng)起一鞭,篷車飛馳
冬日暖陽照得輪起塵飛,蹄踏輪響之聲中,篷車中似傳來一聲低低的嚶泣,隨車馳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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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8,官道-后坡下,日外
團(tuán)丁連滾帶爬終于下得坡來
劉二豹:“快找快找,別說是丟了,就是磕了碰了,掉了一塊皮都要了我的命呀!”
小隊長:“團(tuán)總,看!那呢,還有那、那,一二三四五,一箱都沒少!”
劉二豹大喜:“愣著干啥,抬呀!”
團(tuán)丁忙手忙腳亂上前將箱子抬到平坡處,劉二豹沖上前差點(diǎn)完全趴在箱子上,終于緩了口氣,又趕快看看箱子是否磕壞了,箱子上滿是劃痕,卻十分結(jié)實(shí),一箱都沒開口,封條完完整整
劉二豹徹底松了口氣,癱靠到箱子旁:“哦老天保佑!(恨恨)山防就是我的克星,就見不得我走大運(yùn),沒事今天出的什么嫁,害老子嚇掉半條命去!”
小隊長:“團(tuán)總,好事多磨嘛,有了這批硬貨咱再不矮他三分,咱一口氣招上百八十個兄弟,做大了,趕明兒讓七虎子給您牽鞍。”
劉二豹得意地大笑:“哈哈哈……說的好!走!咱回去給小的們亮亮眼!”
眾人打起精神,費(fèi)力抬起箱子沿坡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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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9,官道,日外
官道旁一片僻靜林中,一輛篷車停在路邊,譚逸飛站在路旁等著什么
眼前車馬一輛輛行過,終于,一輛篷車行來,車簾上系著一塊紅絲帕
譚逸飛眼前一亮,飛身沖到車前:“趕車大哥,請稍停一下。”
車子停住,車簾一掀,穆雪薇迫不及待地笑著跳到譚逸
飛懷里
穆雪薇:“是來接我的嗎?”
譚逸飛笑道:“當(dāng)然!等了好一陣了!”
譚逸飛走向車夫,掏出一卷銀元遞上:“這位大哥,林子里的客人要趕去省東,這錢夠了嗎?”
車夫哪里見過這么豪綽的買賣,直喜得眉開眼笑合不擾嘴,不住口的點(diǎn)頭
車夫:“夠夠夠,別說是省東,就是山東都足夠了。”
譚逸飛:“這位客人體弱,還煩請大哥將車近前去接行嗎?”
車夫滿口答應(yīng):“那算個什么事,全聽您的。”
穆雪薇等在一邊,不明所以的看著車夫趕馬入林,剛想走過去,就被譚逸飛反身擁到懷中,擋住了視線
穆雪薇笑問:“說,為什么非要讓我在簾子上系上紅帕子呢?”
譚逸飛:“這樣才好辨認(rèn)啊?大小姐出嫁鎮(zhèn)上封路,外來的車馬一率禁入,只有我來迎我娘子嘍。”
穆雪薇不由嬌笑
兩輛篷車并駕停在林中,從車輪下可以看到一雙腳先下得車來,接著,竟有另一雙腳跟著也下了車,兩雙腳步匆匆上了另一篷車,不一會兒車夫揚(yáng)鞭往回路馳去
譚逸飛望著遠(yuǎn)去的篷車發(fā)呆,直到穆雪薇扯扯他的衣衫,忽見雪薇凝視著他:“逸飛,你愿不愿意帶著你的娘子遠(yuǎn)走高飛,到一個美麗安寧的地方生活,你繼續(xù)釀你的酒仙,我開一間學(xué)堂,我們一定會很快樂的,真的。”
譚逸飛摟緊穆雪薇:“當(dāng)然!等我完成九仙鎮(zhèn)的事,我們就去找這個神仙樂園,永遠(yuǎn)過快樂的日子。”
穆雪薇認(rèn)真道:“九仙鎮(zhèn)這么多波折,為什么還要留在這兒呢,我們現(xiàn)在就走好不好?”
譚逸飛卻不在意地笑道:“好,現(xiàn)在就走。”
譚逸飛將雪薇扶上來時的篷車,揚(yáng)鞭回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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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0,團(tuán)防辦公室,日外
團(tuán)丁你擁我擠地圍在辦公室,中心是五只大箱,劉二豹神氣地坐在正中的箱子上
劉二豹:“都給我睜大眼珠子看著,這是老子砸上一輩子的家當(dāng)弄來的,寶貝,全是寶貝,讓山防的人饞死!有了這,咱團(tuán)防在九仙鎮(zhèn)就是老大!”
“好!”團(tuán)丁歡呼著
劉二豹:“開箱!”
小隊長興奮地一把扯開封條,熟練地三兩下打開箱子
眾人驚奇地向箱中聚焦
小隊長忽然“啊”的一聲驚叫,“轟——”滿滿一箱的石塊
劉二豹怪叫一聲,跳了起來:“再開!再開!”
小隊長有些慌了,手忙腳亂地打開另四箱,“唰唰唰唰”全是石塊
劉二豹驚呆了,所有團(tuán)丁都驚呆了
少時,傳來劉二豹驚怒的大吼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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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1,仙客來酒樓-包間,日內(nèi)
“哈哈哈”包間內(nèi)眾人終于放心大笑起來
七虎給繆世章滿上酒:“二哥,你咋就算得這么準(zhǔn)呢,兄弟們,我這二哥就是活神仙,你們說是不是?”
兵丁們紛紛稱是,爭著給繆世章敬酒
熊二:“掌柜的,你這神不知鬼不覺便劫了他個大滿貫,到底咋弄的,說說快說說。”
繆世章:“各位過獎了。虎子選了坡涯最陡的地方引劉二豹上坡,熊二熊三早就在涯邊散了草,那馬行了一路哪有不餓的,肯定會去吃,就把這車子帶到涯邊了。”
熊三:“哦,您讓我們等到七哥在坡下放大鞭的時候把滑炮丟出去就是嚇那馬的是嗎?”
繆世章:“正是。那個時候虎子的鞭炮聲肯定能把劉二豹這些人全引去看大小姐的花轎,就會放松對馬車的守護(hù),那馬一驚,車子哪有不翻的。”
七虎:“二哥二哥,真有你的,來,再來一杯,那頭傻豹子只怕現(xiàn)在正沒處哭去呢。”
一兵丁來報:“報告七爺,劉二豹帶人出鎮(zhèn)了。”
七虎有些詫異:“哦?他居然沒去山防吵吵嗎?這倒有些蹊蹺。”
繆世章起身度到窗旁,見樓下街上幾個團(tuán)丁守在酒樓門口轉(zhuǎn)悠,不由微微一笑
繆世章:“這頭豹子摔多了跟頭也變得精了些,他這是去縣上搬兵呢。”
熊二:“呀,這,這槍本是要去縣上造冊的,萬一縣長大人追查下來……”
繆世章淡淡一笑:“呵!他不去縣上還好,這一去便是自撞南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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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2,福田升商號,日外
柴日雙沉郁地看著《國風(fēng)報》,臉色更差:“抵日抵日,酒仙酒仙,這國風(fēng)報是他譚逸飛開的,天天都是這兩件事!”
賬房推門而入:“柴老板,收糧的事正要向您稟告。我已經(jīng)讓所有管事都下鄉(xiāng)去收糧了,一切照您的吩咐,只要是釀酒用到的糧田,即使還沒播種也都簽了合約。”
柴日雙:“好!一定要不露痕跡?”
賬房:“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讓管事分頭前去,那些農(nóng)家絕不可能知道他們本是同一家派的。”
柴日雙終于露出笑容:“好!我就是要讓譚逸飛顆粒皆無,看他那酒仙能風(fēng)光到幾時?”
賬房:“只是,除咱之外,還有外省的一家大糧商也在縣上收糧,說是兵荒馬亂的當(dāng)?shù)囟蓟牧颂锉闩R近來了咱縣上,定的價是以往的兩倍啊,我只怕那些農(nóng)戶見錢眼開,不買咱的賬了。”
柴日雙伸出三個指頭:“三倍,我出三倍!(獰笑)哼哼,就是十倍,到時候譚逸飛也會求著來替咱付賬的!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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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3,侯府-大廳,晚內(nèi)
全府宅院燈火輝煌,賓客滿坐,鼓樂喧天,笑語盈門
大紅的喜燈掛滿了圍墻,前廳大開喜宴
侯司令和宋宗祥招持著客人,老夫人坐在首席,笑得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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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4,譚家莊,晚外
月瀉清輝,荒村中依然殘留著戰(zhàn)亂的痕跡,斷瓦殘垣的零落村莊,寥寥幾聲犬吠
一座僻靜的小院,干凈簡陋,門上掛了兩盞紅燈,窗上貼著紅喜字,透出院中的幾分喜氣
房中亮著燭光,閃爍中兩個人影面對面端坐,一人戴著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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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5,酒仙酒坊-譚逸飛辦公室,晚內(nèi)
譚逸飛正在接電話,警覺得看了看窗外:“楊兄!還順利嗎?”
楊漢鼎(話筒中畫外音):“多謝老弟妙計,剛和司令請示過,他今晚府中婚宴,我們明天出發(fā),不日就到大營!你我后會有期了!”
譚逸飛心中一動:“這么快啊?也好……也好,以免夜長夢多。小弟不及相送,遙祝楊兄一路凱歌,早立軍功!”
譚逸飛悵然地掛上電話,樓道中傳來急跑聲
魏永更一臉喜氣敲門而入:“走啊譚、譚老弟,仙客來今晚請酒,大小姐已到了侯府,正、正行大禮呢!”
譚逸飛一怔,笑道:“好好好,老哥先去,逸飛約了雪薇湖邊賞梅,等她一下。”
魏永更高興地出門
譚逸飛怔了片刻,緩緩撩開簾子,望著空中明月,不覺將架上的簫豎于唇邊
一曲《陽關(guān)三疊》再次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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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6,侯府-大廳,晚內(nèi)
(背景音樂,接上場簫聲)
賓客滿堂,慶賀聲中,侯元?dú)J手持紅綢牽著新娘走進(jìn),眾人更是歡呼雷動
兩人在喜案前行了富貴禮,被推到花堂前,老夫人和侯司令早已正襟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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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7,譚家莊-譚稚謙村舍,晚內(nèi)
(背景音樂,接上場簫聲)
紅燭搖曳,房中陳設(shè)簡單,兩床紅綠喜被添了些許暖意
一對男女向案前進(jìn)香,身上所穿正是篷車中譚逸飛所送吉服,女子蓋著大紅蓋頭,立顯房中一抹亮色
拜過天地后,男子將新娘攙起,轉(zhuǎn)身,正是譚稚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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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8,九宮湖邊,晚外
九宮湖水浮著一層薄冰,將月光映得朦朦朧朧
譚逸飛專注地吹著《陽關(guān)三疊》,凝神望月,眉宇間三分傷感
一曲收了尾音,仍裊裊地飄在晚風(fēng)中
譚逸飛仍是呆立著,忽然背后一聲嬌笑
譚逸飛回頭,驚喜看到幾枝疏梅斜枝中,穆雪薇一身紅綿斗蓬俏立,如同一位月下仙子
譚逸飛一陣動情,幾步上前將穆雪薇摟在懷中,久久的,目中竟泛起淚光
譚逸飛(喃喃):“走了,都走了,本是異鄉(xiāng)異客,都走了……(將穆雪薇摟緊)雪薇,就只有你陪在我身邊,雪薇……”
穆雪薇柔情盈繞全身,溫柔地靠在譚逸飛胸前
月色湖光中,兩人就這樣依偎著,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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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9,侯府-大廳,晚內(nèi)
(背景音樂,接上場簫聲)
老夫人和侯司令面前,侯元?dú)J和新娘恭敬叩首,宋宗祥在側(cè),既高興又欣慰
新人敬茶,老夫人笑著賜了大紅包,侯司令則將一包東西放在侯元?dú)J的茶盤上作為長輩的大禮,紅布揭開,竟是整整齊齊一套嶄新旅長制服
侯元?dú)J大喜,宋宗祥大喜,親朋好友們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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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0,譚家莊-譚稚謙村舍,晚內(nèi)
(背景音樂,接上場簫聲)
譚稚謙拉新娘子對拜,不等新娘起身,已激動地將她摟到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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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1,九宮湖邊,晚外
湖邊梅林中,一只小案上燃著明燭,將琉璃酒杯映得朦朧剔透
譚逸飛和穆雪薇正在談笑對弈
譚逸飛:“兩樹梅花一潭水,四時煙雨半山云。”
穆雪薇舉杯:“我看是,半簾月影三杯酒,滿院花香一局棋,這等風(fēng)雅,我敬你。”
譚逸飛笑著回敬,兩人一飲而盡
穆雪薇又拿起一瓶:“這是納薩爾送我的葡萄酒,要吟詩一首才準(zhǔn)你嘗。”
譚逸飛:“西園晚霽浮嫩涼,開尊漫摘葡萄嘗,滿架高撐紫絡(luò)索,一枝斜亸金瑯珰。”
穆雪薇:“苜蓿隨天馬,葡萄逐漢臣,漢武帝和匈奴爭戰(zhàn)數(shù)十載,雖豐疆御土卻代價沉重,千百年后,硝煙已過,見證他的竟只有區(qū)區(qū)幾顆葡萄,當(dāng)真是年年戰(zhàn)骨埋荒野,空見蒲桃入漢家。”
譚逸飛:“一杯葡萄酒,怎么會突然這么感慨啊?”
穆雪薇:“逸飛,你要是武帝,會不會平心靜欲,遠(yuǎn)離爭斗,樂業(yè)安居。”
譚逸飛頓了一下,一子置盤:“天下大局如同這楸枰星陣,不論天子庶民,身處陣中均是身不由己。”
穆雪薇:“前仇舊恨,爭戰(zhàn)下去有什么意義?”
穆雪薇說著,纖手就要抹亂棋局,被譚逸飛握住,兩人對視
穆雪薇:“我自來九仙鎮(zhèn),對談老祖就時有耳聞,奇怪的是仿佛人人皆知卻是人人禁談。繆世章探聽你的時候我就更懷疑了,直到宗英出嫁前終于將這段血仇全都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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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畫外音):“宗英,現(xiàn)在不是大清朝了,我們新女性是和男子平權(quán)的,你若不愿嫁去侯府,我去找宋大哥說。”
宋宗英(畫外音):“不,我愿意。雪薇,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自私任性的宗英了,我嫁給侯府是為了大哥,為了九仙鎮(zhèn)。”
穆雪薇:“這話怎么說的?”
宋宗英:“這還得從二十年前宋家和談家的那場大火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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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薇:“自那場大火之后,兩家的世仇終于平息,但九仙鎮(zhèn)也已是傷痕累累人心惶惶,在侯府的援助下,宋家歷時數(shù)年才平定了內(nèi)憂外患,所以,為保九仙長久安寧,絕不能失了侯府的屏障。宗英是在傾訴她此番出嫁的深意,卻讓我意外解開了你的秘密。”
譚逸飛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穆雪薇:“我曾問過你改姓的事,你說是巧合,我就借這次在縣上玩的機(jī)會暗訪了你的家鄉(xiāng)。”
譚逸飛笑道:“明察暗訪,乃是娘子你的專長。”
穆雪薇卻沒半分笑意:“那場禍?zhǔn)掳l(fā)生在二十年前,你和養(yǎng)母正是二十年前定居鄉(xiāng)里。你曾告訴過我,在納娶前一晚,令尊遭遇滅門大禍,而談老祖也是舉家喪于火海。還有,談家以酒仙聞名,你家尊遺訓(xùn)也是釀酒。這時我仍然不敢完全肯定,就在回來的路上試探地問你,愿不愿我和遠(yuǎn)走高飛,你卻說仍要留在九仙,至此我終于明白,(緩緩道)你就是談老祖的后人,你來九仙鎮(zhèn)是為找宋家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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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2,侯府-侯元?dú)J沈鳳梅臥室,晚內(nèi)
明堂華燭,紫氣香漫,華麗的洞房悄無人聲
新娘靜靜地端坐喜帳,前院的歡笑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只聽一陣腳步,大笑聲響起,門外有人將新郎侯元?dú)J推了進(jìn)來,門被“啪”地反鎖上
眾賓朋在門外笑道:“今天老夫人發(fā)話,就先放過新郎官,讓他細(xì)細(xì)品味這洞房花燭夜吧。”
一陣嘻笑聲,腳步遠(yuǎn)去
侯元?dú)J醉眼朦朧,心情極好,笑著走到床前挨著新娘坐下,輕輕拉起新娘的手
新娘亦握住侯元?dú)J的雙手,侯元飲更是欣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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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3,譚家莊-譚稚謙村舍,晚外
譚稚謙并肩和新娘坐在床上,兩人雖未說話,卻均是心潮起伏,新娘蓋著蓋頭,微抖的雙肩顯然是激動萬分,譚稚謙緊緊握住新娘的手,目中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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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4,九宮湖邊,晚外
譚逸飛:“世事變幻,有時親眼所見也并非事實(shí)。”
穆雪薇:“哼?我已查得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賴。”
譚逸飛一笑:“你可知大小姐芳齡幾何?那場大火她難道親眼見過?”
穆雪薇:“知道啊,她今年24,大亂那年她尚在襁褓……不對啊?二十年前她應(yīng)該已有四歲了。”
譚逸飛:“只因這場大火并非正好是二十年前,乃是二十四年前。”
穆雪薇:“二十四年?”
譚逸飛:“你查得如此詳細(xì),可知養(yǎng)母帶我回鄉(xiāng)的時候我有多大年紀(jì)?”
穆雪薇:“這我當(dāng)然查過了,就只五六歲!”
譚逸飛:“這就是了,二十四年前我們要是避難回鄉(xiāng),我今年又豈止二十五歲呢?(從懷中掏出家書)還有這封遺訓(xùn),我要是早知道以后會開酒坊,又何苦考入講武,立志投軍報國!(笑)又怎會遇到娘子你。”
穆雪薇臉一紅:“這么想的話倒是確實(shí)有好多解不開啊。(細(xì)看遺訓(xùn))咦,這錦鍛好象在哪里見過的……我想起來了,是在譚教習(xí)的書房。那天他感嘆和宗英無緣,就對著一本信箋感慨,其中一幅舊鍛和這幅特別相似,我聽他邊看邊輕輕吟著什么?”
譚逸飛:“術(shù)不與今同,肖名亦可宗。學(xué)雖精象數(shù),妙亦發(fā)鴻蒙……”
穆雪薇:“哎!就是這首《贈談命》!(轉(zhuǎn)念)贈談命?為什么你們倆有同樣的舊鍛?為什么他這詩中以談字為題,為何你這遺訓(xùn)以酒為業(yè)……你們,難道……”
譚逸飛肅然道:“你猜得不錯,真正的談門遺脈乃是稚謙兄!”
穆雪薇掩口大驚
譚逸飛凝神看著棋局,透出不可捉摸的笑容:“這局棋終于到了見分曉的時刻。”
“嗒!”一枚棋子置于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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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5,譚家莊-譚稚謙村舍,晚外
譚稚謙激動地顫抖著揭開新娘的蓋頭
新娘飽含喜悅的淚水抬起頭來,竟是宋宗英
譚稚謙:“娘子……”
宋宗英喜極而泣:“稚謙——”
譚稚謙緊緊將宋宗英摟入懷中:“古語云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激動已極)今日,今日,我們終于真真正正結(jié)為夫妻了!”
宋宗英深深地點(diǎn)頭:“永永遠(yuǎn)遠(yuǎn)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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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6,侯府-侯元?dú)J沈鳳梅臥室,晚內(nèi)
侯元?dú)J用紫金秤桿輕挑下新娘的蓋頭
新娘的鳳冠珠光閃耀,床邊的喜燭紅光搖曳
新娘含羞低眉,額上珠串晃動處,只見她妝容精致,艷光四射,嬌美不可方物
侯元?dú)J本已醉了五分,此刻更覺驚艷,心頭又醉了三分,不覺緊握住新娘的纖手
新娘緩緩抬頭,“轟——”竟是沈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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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51場)九宮湖邊,晚外【佐酒】
湖邊梅林,明燭將瑪瑙酒樽映得朦朧剔透
譚逸飛:“古人詩曰‘梅香欲待歌前落,蘭氣先過酒上春,擬就鄰翁沽竹葉,摘菊泛酒愛芳新。’袁宏道將佐酒謂之飲儲,有五品之分,我們就談?wù)勥@佐酒的風(fēng)雅。”
穆雪薇:“好。咱們就以花為題,我先起一句,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佐酒之花是牡丹。”
譚逸飛:“‘御筵陳桂醑(xǔ),天酒酌榴花’,桂花,石榴,可是兩種哦。”
穆雪薇:“偏你會嗎?聽著,‘杏花香麥粥,柳絮伴秋千,酒是芳菲節(jié),人當(dāng)桃李年’,杏花、柳絮、桃花、李花,四種。”
譚逸飛:“‘石榴酒,葡萄漿。蘭桂芳,茱萸香’(笑道)五種。以花佐酒說不盡,酒仙當(dāng)年也醉花間,‘花間一壺酒,獨(dú)酌無相親,舉杯邀明白,對影成三人’,你看,月亮都成了佐酒佳人了。”
穆雪薇:“風(fēng)花雪月悲歡離合,都可以佐酒一醉也。”
譚逸飛:“沒錯!以風(fēng)佐酒,‘三杯兩盞淡酒,怎敵它晚來風(fēng)急’。以花佐酒,‘看花飲美酒,聽鳥鳴睛川’。以雪佐酒,‘千里猶殘舊冰雪,百壺且試開懷抱’。以月佐酒更是不勝枚舉,‘吟對清尊江上月,笑談華發(fā)鏡中秋’。”
穆雪薇:“悲時佐酒,‘置酒高堂,悲歌臨觴’。歡時佐酒,‘得歡當(dāng)作樂,斗酒聚比鄰’。離時佐酒,‘別離斗酒心相許,落日青郊半微雨’。合時佐酒,‘十載相逢酒一卮,故人才見便開顏。’
譚逸飛:“妙!妙!你可知以書佐酒的軼聞嗎?說的是宋朝名士蘇子美酒助讀興的趣事。”
穆雪薇:“對對,之后陸游、屈大均、郎寶廷也都是‘愈讀飲愈豪,酒盡杯空存’。”
譚逸飛:“何止是書畫琴棋詩酒花,我看酒盡興處,萬物皆可佐酒。來!我今天以愛妻佐酒,敬娘子一杯。”
穆雪薇:“那我就以郎君佐酒回敬嘍,請!”
“哈哈哈……”
(第十七集結(jié)束,待續(x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