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 錯過
說完,江月就把手機遞給了虎哥,虎哥接過手機小心翼翼的告訴了秦軍具體的位置,秦軍從北京趕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的時間,江月又被阿浩抱了起來向醫院裡面走去。
醫院裡幾乎空無一人,早就被虎哥清空了,沒有人指引,江月依然給阿浩指了方向,找到了九爺住的病房。
病房門口站著張龍,江月有些詫異的看著阿浩,阿浩此刻也在低頭看著她。
“他跟九爺有著幾十年的兄弟情義,所以我有義務告訴他!”
那個他當然是指六叔了,江月突然會心一笑,她爲這樣的轉變而高興。
“阿浩,不要封閉自己,你的心已經開始傾斜了不是嗎?這一刻你是信任他的對嗎?所以我爲你高興,至少你在慢慢的接受六叔,乾媽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阿浩臉上的尷尬表情江月都看在了眼裡,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阿浩定定的看著江月,雖然心裡不想承認,但他給六叔打那個電話的時候,的確,心裡六叔的位置開始不一樣了,聽見六叔說:一切交給我,你別怕!那一刻,阿浩似乎終於有了有父親的感覺,父親呵護兒子,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想到這裡,阿浩抱著江月走到了病房門口,張龍趕緊的打開了門,江月看見了躺在兩張病牀上的九爺跟蘭姨,忍了那麼久的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六叔坐在九爺的牀前,臉色很難看,看見阿浩抱著江月進來,似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起身走到一邊讓出了他坐著的椅子。
江月就在六叔剛纔坐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九爺烏黑的臉色,心如刀絞……
“九爺,我回來了……”
“我給九爺注射了鎮定劑。他可能沒那麼快醒,倒是蘭姨……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小林子也在病房裡,這幾天一直是他在給九爺跟蘭姨治療,蘭姨本就中毒比九爺深。所以江月知道,蘭姨確實活不了多久了,呼吸已經微弱的隨時都會停止。
江月沒說話,擡頭看見牀頭櫃上放著的托盤,慢慢的擼起自己的袖子,解開纏繞在手臂上的紗布,看著江月手臂上一道道或深或淺的傷口,阿浩感覺這些傷口好像劃到自己的心口上,那麼的疼。
“月兒,你要做什麼?”
“阿浩。我至少要讓他們支撐到可以見秦少一面不是嗎?這是我唯一能爲他們做的了,成全我好不好?求你!”
阿浩抓住江月的手在抖,他很想發火痛罵面前這個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的女人,卻怎麼也罵不出口,有些頹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睜睜的看著她用托盤裡的手術刀劃破自己的手臂,卻不能去阻止。
“我說傻女人,你當我是擺設嗎?我可以給你抽血的你不知道嗎?幹嘛用這麼原始的方式自殘!”
阿浩一個犀利的眼神掃過來,小林子立馬閉上了嘴,既然如此幹嘛不早說,等到江月都劃破了胳膊才說,這不是馬後炮嗎?
江月任由鮮血流進玻璃容器裡。沒有皺眉,沒有難受的表情,可就這樣的表情已經讓阿浩心驚肉跳了。
“月兒,夠了!”
“阿浩,一點血而已,死不了的……”
“你剛剛受了重傷。怎麼會沒關係?小林子,你過來給他止血!”
阿浩是真的怒了,怒吼的聲音震得病房的玻璃都在響,六叔也是第一次看見阿浩發怒,雙眼通紅的好像要冒火了。不過低頭看著小林子給江月處理傷口。六叔還是被震撼到了,因爲小林子包紮好了一隻手臂,又拉過另一隻手順便給她換了藥,那隻手上同樣橫著的幾道傷口,讓六叔的呼吸都重了許多。
“月兒,這要是讓小瑾看見,她豈不是要心疼死,你這孩子……怎麼……”
“六叔,我沒事,不要讓乾媽知道,會嚇到她!”
小林子給江月處理了傷口,正好有人把熬好的藥端過來,小林子在藥碗裡兌上江月的鮮血,然後扶起蘭姨一點一點的把藥灌進去。
沒過多久,蘭姨烏黑的臉色開始慢慢的恢復往日的顏色,六叔又一次的被驚住了,看著江月的眼神有些複雜。
“月兒體內有蛇王的毒液,所以才能壓住屍毒的發作,爲了救他們,她竟然傻傻的讓蛇王去咬她,用自己的身體來中和毒液,因爲蛇王的毒液只有江家人才能承受得住,如果不是幾天前我們發現她做的蠢事,這會她可能都把自己的血放幹了!”
阿浩知道六叔心裡在想什麼,不想任何人誤會江月,所以纔開口解釋了一番,只是九爺喝了藥之後正好醒來,所以就聽見了阿浩的話,他慢慢的睜開眼睛,跟六叔對望了一眼。
“九哥,你醒了?”
“老六,你帶人出去一下,我有話想跟月兒說……”
九爺臉上的黑氣已經褪去,此刻眼神清明,江月知道屍毒被壓住了,轉身看著阿浩,默默的對他點了點頭,阿浩這纔不情不願的跟著六叔走出了病房。
“月兒,九爺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的捨命相救!從前我對你不好,你不記恨我嗎?”
江月慘淡的笑了笑,笑容裡滿是無奈,輕輕的給九爺掖了掖被角,就好像是女兒在伺候自己的父親一般。
“您對我好不好我都知道!您雖然表面對我很嚴厲,但心裡還是很疼愛我的不是嗎?我在緬甸的一舉一動您都知道,我上野人山的嚮導是您安排的,我在青雲寨也是你暗中派人保護我,纔沒讓我一進緬甸的時候被人暗殺,我與唐家所有的淵源裡都有您的影子,這些早已超過了一個主人對手下的利用,您從來都沒想過要置我於死地!不是嗎?”
“就知道你鬼靈精怪的瞞不了你,可我還是有沒有做到的地方,我該讓小虎子好好的保護你的母親的,不然她不至於……”
“死的太過悲慘了是嗎?九爺,您不是神,是人就會有疏忽的地方,更何況這是我媽的命數,我明知父親死後一年之內,母親會死於非命,卻沒有去阻止,說起來,是我太不孝了!”
九爺轉頭看了看與他並排躺著的蘭姨,眼裡滿是愧疚跟不捨,江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蘭姨中毒太深,恐怕沒法醒過來見秦少最後一面了,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們!”
江月終於忍不住趴在病牀上痛哭起來,九爺從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伸出手有些笨拙的拍了拍江月的後背,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傻孩子,生死有命,你是相師怎麼這個都不明白了,違抗天命會遭天譴的,這個你比我清楚!如果可以挽救,你當初完全可以救自己的父親不是嗎?如果可以,你也可以挽救自己的母親不是嗎?可你爲什麼沒做?這是人間的規律,作爲相師你只能遵循這規律,而不是倒行逆施。”
“九爺……”
江月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了,九爺則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兒,我把小軍託付給你了!爲了他,你也必須給我活下去!”
“九爺…我…”
“別在跟我說什麼活不了多久的話,你比我清楚你有方法救自己,我不期望你一定會嫁給小軍,雖然我很希望你能成爲我的兒媳婦,可如果成爲的代價是要了你的命,那麼我寧願你可以嫁給阿浩!”
江月有些驚訝的擡頭看著九爺,九爺還是淡淡的笑著,他知道江月會驚訝。
“你父親臨死前給我打過電話,他希望我給你找個八字純陽的男人結婚,那樣你的死劫就能過去,而前不久我才知道阿浩就是一個八字純陽的男人,巧合的是,他跟小軍一樣的愛你,一個可以把你視爲生命的男人,你不該錯過他!”
江月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在緬甸就可以了,可爲何不可以,連她這會都想不明白了,她習慣阿浩的存在,習慣阿浩的保護,甚至習慣阿浩對她的痛罵,可就是不能把他像秦軍那樣放在自己的心裡。
因爲心裡的位置早已被那個叫秦軍的男人填滿了,無論誰,無論何時,都不可能被取代了,或許這就是刻骨銘心。
“我答應你,如果可以,我不會輕言放棄,我會拼了命的活下來,我會陪伴秦少一輩子,哪怕做不了他的妻子也無所謂!”
“好!月兒,答應了就必須要做到!”
江月點了點頭,在九爺滿意的眼神裡,漠然一笑。
秦軍快要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碰見有輛救護車朝著北京的方向呼嘯而去,他一心想著自己的父母,並沒有想太多。
救護車裡是江月,她走出九爺的病房就暈倒了,阿浩跟小林子快急瘋了,鄉鎮醫院的條件太差,沒法給予江月最好的治療,所以阿浩只能帶著江月上了救護車,呼嘯著奔北京而去。
也因爲這一次的錯過,讓秦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在見過江月,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秦軍的主要目的還是要見父母的最後一面,即便他並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至少一週前,自己的父母還好端端的活著,可此刻看著病牀上並排躺著的父母,秦軍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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