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同意了賽尚阿的提議,也是怕進城之后被謀害,自己這么操弄烏蘭泰一頓,只怕那韃子心里過不去,要是進城的話,弄不好就要變成甕中之鱉,賽尚阿現在恐怕也巴不得自己早點死。
在賽尚阿的親自帶領下,楊猛帶著幾十個睚眥到了桂林城南的一處坡地,清軍的仗雖說打得不怎么樣,但這營地做的還是有模有樣的,也或許是賽尚阿心憂他自身的安危,在桂林城外下了血本吧?
“不錯的寨子,賽部堂,我的人什么時候可以進駐呢?”
隔著寨子兩里遠,楊猛就止住了步伐,再往前走,就快到了火炮的攻擊范圍了,戒心無論什么時候,也不能輕易的放棄。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楊三傻子的戒備,賽尚阿看在眼里,他就不明白了,一個不通世故的夯貨,怎么就能這么機警,怎么就這么能打。
向榮和烏蘭泰與楊三傻子一比,簡直就是廢物之中的廢物,想起打了小半年的太平軍,賽尚阿的心里一下又涌起了希望。
“楊三哥,現在你也沒什么差事兒,到我這邊效力如何?”
“嗯!我倒是想,只是我那革職的諭令,是道光老皇帝發的,要不是因為我家的糧船被劫,我家那老爺子也不會讓我出來,帶兵倒是我想的,但你敢用我嗎?”
楊猛這話一說,賽尚阿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的太平軍,說強不強說弱不弱,許多人都盯著前線的職位呢!自己把楊老三捅出去,只怕也是個得罪人的營生。
“唉……可惜了!”
“哼哼!瞧你們這架勢,太平軍指望這你們剿滅,怕是沒門兒的,你是老四的親舅舅,有些話還得你帶給老四,要是實在不成了,封給我五省的兵權,三月之內我就能剿滅太平軍!
我說的日子,只是針對現在的太平軍,過了這村沒這店,日后的太平軍,仨月我也滅不了了!”
楊猛說的是實話,賽尚阿也信楊猛說的,但這五省的兵權,就屬于扯犢子了,太平軍不打到京師,楊三傻子的目的是達不到的。
“呵呵……我一定帶到,糧食的事兒,咱們明天再議,我這邊還有軍務在身,就不陪楊三哥了。”
呵呵一笑,抱了個拳,賽尚阿帶著自己的親衛,就回到了桂林城中。
一進城,正好瞧見整頓好了兵馬要出城報復的烏蘭泰,吃了一肚子的馬糞蛋子,烏蘭泰就是個菩薩,也憋不住火啊!
“廢物!你這是要去干什么?”
對于烏蘭泰,賽尚阿也是打心眼兒里鄙視,頭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在眾人面前吃屎,這烏蘭泰,可是把八旗子弟的面子,給丟到了糞坑里。
“報仇!楊老三如此對我,既然欽差大人不愿為我出頭,那我就自己找回這個場子!”
烏蘭泰是誰?堂堂的廣州副都統,在眾人面前被逼著吃了馬糞,回到城中,烏蘭泰越想越不是味,點起手下的三千精銳,就要去找楊猛玩命。
“就你?八個也不夠楊三傻子打的,朵康的精騎多厲害?還不是讓楊老三打的服服帖帖,你看楊老三身邊的軍馬,個個刀槍俱全,你這些廣州八旗,還有潮汕綠營,褲子都不是一個色的,你上去還得接茬吃屎!”
賽尚阿也不是沒腦子的貨,說話的時候,他也在打量著楊猛手下的練勇,不得不說,這楊三傻子在帶兵打仗上很有一套,他手下那些人的精氣神,恐怕也只有遼東的八旗兵,能比的上吧?
這些人背后背的竹箱,賽尚阿一猜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兒,楊家是與洋鬼子做生意的,有個幾百支洋槍不在話下,這事兒以前林則徐也做過,之前楊家和林則徐也是不清不楚的,要是沒有林則徐,楊三傻子也不至于被朝廷革職。
幾百洋槍,幾千練勇,就憑烏蘭泰手下這幫子廢物,想和人家楊三傻子叫板,差的就有些離譜了,死了一個董先甲還好說,死了烏蘭泰也不是不能交差,但一死就是三千精銳,再饒上一個副都統,那就交代不下去了。
“吃屎就吃屎,老子剛剛又不是沒吃過,你賽尚阿是個慫包軟蛋,老子不是,滾開!不然連你也一起宰了!”
烏蘭泰本就和賽尚阿不怎么合拍,這賽尚阿說話也打臉,不提吃屎那茬,說不定烏蘭泰也就回去了,一提那茬烏蘭泰臉上就掛不住了。
“大膽!若不是因為你我同為八旗子弟,你說這話本欽差就該把你法辦了!
烏蘭泰,楊老三你惹不起,回吧!別自找不痛快,僧王他都敢往死里打,解銅過直隸的時候,你這職位的他一次弄死仨,現在出去,你就是白死了。
你要出去也成,我這邊就擬旨,烏蘭泰抗命輕敵,被發逆埋伏,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到時候皇上還得抄了你的家,該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掂量,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非要找死的話,我也不攔著!”
賽尚阿猛地讓出城門,烏蘭泰反而沒了動作,置氣這事兒,就是這樣,你越勸他越是張狂,你讓他去做,他反而就蔫了。
瞧見了烏蘭泰的慫樣子,賽尚阿冷哼了一聲,就要回府,卻又被烏蘭泰攔住了去路。
“欽差大人,我家那口乾隆爺欽賜的祖傳寶刀,被楊三傻子拿去了,您……”
烏蘭泰敢麻著膽子帶兵出城,主要還是因為那口寶刀,乾隆爺欽賜的玩意兒,可是一等一的好貨色,說是天下無雙也不算吹牛,烏蘭泰的官位多是因為那口寶刀的緣故,這下被楊三傻子繳了,失了御賜的圣物,那也是抄家滅門的罪過。
“唉……說你什么好呢?這事兒茲當是在前線殺敵的時候失落了,我給你弄份折子,把此事圓了。那楊三傻子可真是不好對付,這幾天你也避讓著些,死在他的手里,死了也是白死!”
知道了烏蘭泰的苦衷,賽尚阿也表示了同情,但討要寶刀之事,他卻沒答應,自己這邊還被那楊三傻子訛詐呢!他哪有心思管烏蘭泰的屁事兒,只要這貨不去找茬,說什么都成吶!
烏蘭泰雖說與自己不怎么對付,但好歹是旗人,這烏蘭泰要是死了,向榮就更難指揮了,賽尚阿自己不怎么會打仗,讓他帶著大軍到前線打發逆,他也犯怵,烏蘭泰現在還不能死。
“那多謝欽差大人了。”
帶著一肚子的邪火,烏蘭泰慫慫的散去了手下的兵將,雖說心里怒氣滔天,但他也真是怕了楊老三,臉上的那一鞭子,至今火燒火燎的疼,身上更好,自己穿著戰甲,都被楊老三在身上抽出了道道淤青,要是沒穿戰甲的話,楊猛逼著自己吃馬糞的那幾十鞭子,弄不好就得抽死他。
楊老三真是不怕宰了他烏蘭泰,好漢不吃眼前虧,御賜的寶刀有了說道,再想想兇神惡煞的楊老三,不退兵也不成啊!
賽尚阿那邊焦頭爛額,烏蘭泰更是怒火沖天,而楊猛卻在清軍的營地里把玩著烏蘭泰的腰刀,這刀比董先甲那把強了太多,玉柄鯊皮鞘,這玩意兒八成是御賜的寶刀。
吹毛短發砍銅錢,韌性也是出奇的好,烏蘭泰的這把腰刀,絕對是楊猛見過的,最好的一把刀了,這刀比自己原先那把鬼頭刀,也得強上好幾個檔次,這絕對是頂級鐵匠一輩子打造一把的絕世寶刀。
“三爺,這營地的位置很好,綠營兵打了水井,要是再加固一下寨墻的話,一兩千人就能守的住。”
于彪巡視完了營地,把營地的大體狀況說了一下,這營地建的委實不錯,除了寨墻有些偷工減料之外,沒多大的瑕疵。
“那就加固一下,太平軍的下一步就可能是桂林,這廣西現在是咱們的地盤,若是清軍守不住的話,咱們就得出手,弄幾門臼炮過來,咱們以后就守在這里了。”
將手里的寶刀歸鞘,楊猛也打定了將太平軍趕出廣西的決心,這太平軍過境,對村寨的影響太大,雖說有了聯村結寨以自保的策略,但實際使用起來,卻有些疏漏的地方。
大的村寨還好,那些小村小寨,距離終是有些遠,萬一太平軍來了,只怕憑楊家在廣西的武莊,還是照應不過來。
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太平軍滾出廣西,讓他們去禍害別人,廣西的位置現在很重要,這是楊猛手里的第三個選擇,能連通海路的廣西,地位也很重要。
廣州、廣西、安南,眼見著這三大港口就要練成一片了,有了這西南的陸地,和那一片水域,若是能奪了海南,自己就有了一片真正的基業,不怕被圍堵的基業。
“將武莊的新軍也整合一下,他們不比云南的新軍,這兩日你就負責練兵吧!別的不要練,只練無回八刀就好!”
看賽尚阿的架勢,是不敢讓自己進城的,那談判就要選在自己的營地了,這正好,賽尚阿怎么說也是四色棍的親舅舅,要是他能給說幾句好話,或許自己也能快速的復起。
五省的兵權,雖說對朝廷來說是個難題,但隨著太平軍的發展,啟用自己將成為四色棍和杜夫子不得不做的選擇,一旦太平軍定都南京,那自己的出路就有了。
于彪下去之后,古雅月也端著參茶走進了軍帳,這妮子看自己的眼神明顯生疏了許多,看來自己做的事兒,把這妮子給嚇著了。
“過來,坐這兒!”
楊猛繞過大案坐在了大案兩側的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楊猛示意古雅月坐上來。
“我不!”
“慣得你!坐!”
楊猛臉色一沉,古雅月那邊就傳來了,茶盞落地的聲響。
“哼哼……這一個茶盞幾十兩銀子,你說咋辦吧?”
“我賠!”
“你賠?你拿著什么賠?你都是老子的,你說你拿著什么賠?坐過來!”
古雅月委委屈屈的含著淚坐在了楊猛的腿上,楊猛也沒什么過分的動作,只是在古雅月的耳邊說了一句。
“這就是形勢比人強!你委屈,老子還委屈呢!老子找誰說理去?
清軍、太平軍肆虐華夏,老子也想一柱擎天,可沒那本事啊!
清軍不打壓,他們就會越來越過分,搶了楊家咱們不聲不響,他們就敢在廣西屠村滅寨,老子做過了這么一場,你知道多少老百姓因此受益?
你讀的書不少,我也不想勉強你,仔細的想一想,什么叫做形勢?跟在我身邊的是賢內助,而不是牙尖嘴利的小侍女。”
楊猛用身邊的女人做秘書,除了是便于享受之外,還有一點最重要,就是他不怎么信任身邊的人,只要是人,都會背叛,相較于別人,自己的女人才是最好控制的。
用外人,楊猛的許多脾性和布局,就容易被外人摸清,用自己的女人,其他人各管各的,這樣也能保險一些。
古雅月的過目不忘、博聞強記,是最好的呃秘書技能,要是古雅月不會這些的話,楊猛早就把她打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