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吃飽喝足之后,百無聊賴的打量著王府內的風景,不愧是掌握朝廷內庫的靖安王,裝飾家具極盡奢華,光是這大廳之內,就排放了無數古董,而不知道哪里燒制的瓷器花瓶擺在門口,瓶內插著綠葉如蔭的柳枝,柳枝上用銀線掛著瓷質貝殼和蟲鳥,遠遠望去,給人一種獨特的視覺享受。
眼睛從門口落到大廳內的柱子上,林婉兒忍不住長大了嘴巴,很好奇大廳銀光閃閃的柱子表面是不是涂了銀粉。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黃色是陛下專用色,如果允許,靖安王會毫不猶豫在柱子上涂上金粉。
林婉兒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然后很有興趣的用吃完的扇貝殼羅高樓,無形之中吸引了在坐賓客的眼光,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林婉兒在那神采奕奕的“玩”。
不是靖安王沒想著挑起其他話題,而且殫精竭慮做了大量努力,想從此次去蜀地為話頭兒,說一說沿途所見的風土人情。但是全都被林婉兒給堵在了肚子里。
林翰林有些無奈的看著大姐,不住的搖頭,不似林乾毅那般對林婉兒有著全方位、無死角的盲目尊重和信賴,林翰林時常會在心里評價的大姐一下,大姐是一個優點和缺點并重的人,優點不少,而且每一點都金光閃閃,但是缺點也同樣讓人印象深刻,于是最終評價成了——大姐是一個讓人意外性百分百的人。
比如此刻,林翰林相信大姐是因為本性好玩,所以才用扇貝殼羅高樓,完全沒有嘩眾取寵的想法,可是大姐的行為也太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林婉兒完全沒有注意周圍人的眼光。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高樓到了一定高度,突然間塌了下來。林婉兒小聲遺憾了一聲,此時才抬頭望向眾人都,發現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摸摸鼻子,干笑兩聲。
李承德知道歐陽那丫頭心里對林婉兒有芥蒂。但是對于下一輩的摩擦。他自己卻一點都不在乎,今天請林婉兒過來,主要是想看一看鳳兒在信中經常提及的才女林婉兒到底是何等風采。結果——有些失望啊。
場間有一個儀態極為出眾的中年人站起身來,沖著李承德抱拳說道:“王爺,今日高朋滿座,又有才女林姑娘。不如吟詩一首以祝雅興。”
李承德仰頭大笑,覺得這個提議甚好。難得如此光景。
可是,林婉兒卻暗自咂舌,暗叫不好啊,因為最后歸結來歸結去還要自己親自出馬。如果是以前不知道趙乾也是穿越過來的,自己還能厚著臉皮盜竊李清照、蘇軾的詩詞,但是知道趙乾也是穿越過來之后。林婉兒臉皮薄了許多,似乎眼前就能看到趙乾那張賊兮兮笑臉——婉兒啊婉兒。你這是又偷上了啊!嘿嘿。
在林家小院,陳笑笑以為林婉兒不繼續更新是因為懶惰的原因,但是林婉兒心里清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讓趙乾嘲笑自己。
果真不出林婉兒預料,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的望向林婉兒,林婉兒全當沒有看見,眼神焦距不在眾人身上,而是望向遠傳,再遠處,那里春風得意,那里綠草如茵。
李承德看到林婉兒如此表情,心中也就了然對方的想法,但是卻開口說道:“林姑娘,你和陳諾諾南北齊名,文情極高,不如作詩一首,說不定今后就能流芳百世。”
林婉兒搖搖頭,癟癟嘴巴,托辭早就想好了:“啟稟王爺,婉兒已經戒了。”
“戒了?”聽說過封筆,還沒有聽說過有人戒詩。
“對,婉兒已經戒了。”林婉兒回答,然后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民女覺得詩詞之道乃是末道,于國于家毫無用處,所以不如不做,留下些時間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李承德卻也搖搖頭,心中不太贊同林婉兒的說法:“婉兒姑娘才情極高,天下少有人難以比擬,如此才情卻只留只言片語的詩詞,豈不是浪費了一身才學。”
“但是婉兒私下已經發誓這輩子不再作詩詞了。”林婉兒說了一句狠話,絕了自己以后作詩詞的后路,同時也暗自咂舌,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每次出現在公眾場合,總會被人“挑揀”出來,也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先作一首詩詞暖暖場子。比起作詩詞,林婉兒寧愿講個故事,說個笑話。
李承德不知道林婉兒發誓的事情是真是假,以為自己將話說到了這個程度,林婉兒應該有所表示,而林婉兒確實是有了表示,那就是練上了閉口禪,不言不語。這讓李承德有些臉上掛不住,心中惱怒林婉兒的不知趣。
眾人卻看出了李承德的尷尬和不悅,早就有人站了出來:“王爺,聽說世子殿下如今在鎮北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承德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鳳兒那孩子心中有報效國家的情懷,我這個做爹的當然要支持。”
眾人大聲附和,草原大漠環境惡劣,匈奴賊人陰險狡詐,世子殿下胸有情懷,王爺深明大義,不懼艱辛,放棄上京城優越的生活,深入匈奴腹地,從小兵做起,真是皇家朝廷的楷模。
李承德捋須微笑,但是在眼神深處卻有一絲淡淡擔憂和焦慮,而這絲擔憂和焦慮被林婉兒捕捉到了,因為林婉兒和李承德有著相同的思想,時常擔心老二在鎮北軍是否吃的飽穿得暖。
林婉兒破天荒的站起身來,舉起酒杯,說道:“婉兒敬王爺一杯。”
李承德微微一愣,不知道這杯酒有何緣由,也只能仰頭喝下了。
又有人站起身來,說道:“王爺,在下聽說王府小公主面容極美,舞蹈跳得極好,就是和如今的皇子妃潘美美比起來也不逞多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能否讓小郡主獻上一曲?”
李承德哈哈一笑,提到小郡主,李承德臉上全是笑容,自己的兒子不讓自己放心,偏偏去鎮北軍,但是女兒確是聽話的很,而且特別討自己歡心:“當然可以。”李承德下巴點點。沖著身邊伺候的丫鬟說道:“去。將小郡主請出來獻上一曲。”
小丫鬟款款退下去請小郡主。
林婉兒聽說過王府的小郡主,是個妙人,在澶州的時候。趙鳳還特意想撮合小郡主和自己老二,但是林婉兒知道老二心里有人了,而且和小郡主的八字不合,對此。林婉兒和趙鳳沒少嘆氣唏噓,好像大好姻緣就這樣沒了。
不一會兒。小丫鬟引著小郡主來到大廳,林婉兒瞪大了眼睛望去,小郡主身著一身淺綠色的羅紗裙,身材嬌小。腳步清淺,眼神清澈空靈,但是卻看不到小郡主的面容。因為臉上帶著一塊薄薄的面紗,遮住了容顏。
小郡主向著李承德施了一個萬福:“父王。不知道讓我來有何事?”
李承德對于自己這個女兒也有一絲絲的無奈,就是這個女兒不愛紅妝卻愛看書寫字,讀書寫字不是壞事,但是有些沉迷就讓做父親心中有些不安,生怕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再看書看得離家出走,自己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李承德說道:“今日來的都是貴客,你獻上一曲。
小郡主彎腰稱是,于場間翩翩起舞,配合著樂器奏出的優美曲調,好像一個飛翔在花叢間的蝴蝶。
眾人忍不住點頭稱贊,李承德面露得意之色。
小郡主臉上帶著面紗,但是那雙眼睛極為傳神,在面紗的遮掩下顯得更加神秘。
林婉兒扭頭看看自己的兩個兄弟,林翰林臉色如常,以欣賞的眼光看著小郡主,但是林乾毅的臉色卻有些不正常,眉頭皺的緊緊的,但是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小郡主身上。
小郡主身影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后那面紗突然掉了下了,飛落在地上,露出了小郡主的面容。
林婉兒和林翰林震驚的看著王爺李承德的小女兒,像,真是太像了。
小郡主的樣子竟然和老四林乾毅青梅竹馬有娃娃親而現在已經沒了的燕兒一模一樣,就連神情和舉止也是相像,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李承德不知道林婉兒為何如此震驚,心中稍有不悅,雖然出了一個狀元一個舉人,但是這群鄉下人還是上不去大臺面,毫無氣度風姿可言。
小郡主在場間輕舞,衣裙翻飛,腳步輕盈,舞姿優美,裙衫飛舞,長袖清揚,如同小燕子一般。
林婉兒和忍不住扭頭看向老四林乾毅的桌子,林乾毅學的是孔孟之道,講究君子弘毅,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行為要規矩方直,言語要得體正當,而此時林乾毅哪里還有君子之風,拿著袖子在臉上胡亂擦拭,淚水還是如同絕了堤的河水一般,擦也擦不干。
最后竟然自是站起身來,向場間的小郡主走去。
此時場間眾人面面相覷,鼓瑟樂器也停了下來,舉杯者酒杯停在空中,倒酒雜役酒水溢滿酒杯也不知停,林婉兒和林翰林也忘了制止林乾毅,靖安王李承德面有慍色,就連小郡主也停下舞步,看著緩緩向自己走來,滿臉淚痕的男子,這男子好生奇怪,自己跳個舞怎么如此激動。
林乾毅顧不得場間驚詫,徑自走向小郡主,伸手握住對方的小手,顫巍巍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郡主雖然迷茫,但是毫不驚慌,看著身前的男子,回道:“妍兒。”
“妍(燕)兒、妍(燕)兒。。。。。。”林乾毅喃喃自語一番,突然間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最后猛的將妍兒小郡主摟在懷中,興奮而悲痛,“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這一刻,詩書禮儀在林乾毅眼中是一坨屎!
(忐忑寫完最后一句,如果覺得不好,自行將最后一句去除。蘭英還是心疼林乾毅的,林乾毅、林乾毅,歉意,歉意,這歉意是對父母的,是對林婉兒的,但是更多的是對燕兒的。《平凡的世界》中田曉霞死了,孫少平想象著田曉霞被外星人接走了,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林乾毅就是這樣認為的,燕兒只是走了,現在回來了。這也是為什么前文一直提到趙鳳有個妹妹,卻一直沒寫名字的原因,燕兒,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