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菱來到二樓的房間,房間裡一切擺設都按照夏妍姍的喜好制定的。其實她討厭這裡的金光閃耀,厭煩這裡的玲瑯滿目。
她坐在牀上,有些發(fā)呆。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夏以菱知道是夏家傭人金媽,她定然又是偷偷端了碗補湯給她喝。
六年前某日聽金媽說,當年夏景浩和她的親生母親從相戀到結婚一兩年,都十分恩愛,他們自己辦了個煤炭加工點,招了些工人,金媽便是其中一個。
她親生母親爲人親善,手腳勤快,對工人十分體恤優(yōu)待。加工點擴大成了廠,母親懷了孕,孩子出生,母親心思自然轉移到孩子身上。而廠規(guī)模越來越大,她一歲時,便開了公司。
後來夏景浩便認識了當時當地頗具名氣的美女模特朱嵐娜,朱嵐娜八面玲瓏,很具經商頭腦,她給夏景浩介紹了不少上流關係。
於是夏景浩在朱嵐娜的軟磨硬泡下對她母親提出了離婚,她母親雖聽了些風聲,卻沒有想過這些年的夫妻情如此淡薄,於是她母親簽字離婚後,消失無蹤。
這等同拋棄了當時尚不足三歲,還沒有記憶的夏以菱,因爲朱嵐娜的嫌棄,夏景浩也不要夏以菱。當時身爲夏家保姆的金媽實在不忍她的悲慘遭遇和哭叫,便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將她抱離了夏家。
金媽將熟睡的她丟在一個落後的村落,一個顧姓人家的門口,便匆匆離開。於是便有了夏以菱,顧三兒的這個身份。
夏以菱開了門,金媽將一碗烏雞湯端給她喝。她喝了兩口,金媽老生常談的在她耳邊唸叨,“不要和老爺夫人硬碰硬,忍一忍海闊天空”,“你如今大了,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不是什麼都好了。”
夏以菱想制止金媽時,金媽撫了撫她的頭髮,她抹了兩把淚,
“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比二小姐好。雖然二小姐十分漂亮,但越漂亮的女人越讓人心裡不舒坦。我不明白爲什麼老爺那般偏心,哪怕分出一點點父愛給你,也好啊。”
夏以菱嗤笑金媽的漂亮女人的言論,女人漂亮才養(yǎng)眼。至於夏景浩的偏愛,金媽怎麼看的透。
一來如今夏家是朱嵐娜主事,夏景浩就是典型的妻管嚴;二來父愛嗎,夏景浩吃喝嫖賭恐怕只愛自己,她或夏妍姍,他愛過誰?
金媽見夏以菱含了笑意卻不說話,她有些欣慰,
“今天家裡來了個帥氣的小夥子,金媽一看就喜歡。他竟然是來找你的,看他的樣子必然是十分喜愛你,他衣冠楚楚,家境定然殷實。你啊,這次一定要抓牢這個男人,出了夏家就別回來了。”
“恩,好,我知道了金媽,”夏以菱將雞湯一口喝完,她將金媽往外推,“快走吧,雖然家裡傭人多,但若是被夫人發(fā)現你又偷東西給我吃,肯定要責罰你。”
“哎,我也老了,大不了不做就是了,倒是你是我一塊心病呢。”
“對了金媽,我在英國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問題,想問你……”夏以菱突然停住腳步。
“什麼事情?”金媽有些驚訝。
“就是當初那麼多人家,你爲什麼非要把我丟在那家?”
“哦,當時我到村裡,路過顧家,顧家窗口還亮著燈。我仔細聽,原來有一個媽媽細語輕聲的安慰著她睡夢中哭泣的孩子,我當時想,這應該是個溫柔的母親,會善待你,於是我便將丟那了。”
金媽走了出去,夏以菱卻倚門滑落,笑出眼淚。
她的母親是這個世界最好最偉大的母親,是她一生最愛的母親。可是她母親被生活所逼的兇悍潑婦模樣卻一點都溫柔這個詞搭不上半點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