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淳樸的小鎮顯然還是很重視女子名節的。
今日柳妤淑當街說出這番話,就已經代表了她這個人的品行,怕是今后要找夫家難上加難了。
誰會要這樣一個放蕩的女人?
想到這,原本離柳妤淑比較近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
這樣的姑娘家,他們可不敢靠近!
甚至從今天起,這小小的安平鎮怕是要興起一股說柳家小姐貪戀有婦之夫的傳言了!畢竟這大街小巷一戶挨著一戶,街里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事情必然要成為婦人們飯后閑談的談資。
柳妤淑想到這,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但是罐子已經摔破了,她只能順著她剛才的話編下去:“他什么時候成為你的夫君了?你分明只是那公子身邊的丫鬟!一個丫鬟也敢大放厥詞說主子是自己的夫君?像你這樣肖想主子、玷污主子清譽的下人,就應該賣給人伢子!”
任薄雪的右側嘴角勾起邪氣的笑容:“柳姑娘說他是我的主子,可有證明?倒是柳小姐你,他若是對你一見鐘情,那么你身邊為何不見我夫君?若是我提起我夫君便應該被賣給人伢子,那么柳小姐你當初不曾被我和我夫君救下,如今怕已經是那怡春樓的紅牌了吧?我一介女流不知曉怡春樓里是怎樣的‘春色滿園’,卻還是欣賞柳小姐這姿色和這妖嬈婀娜的身段的,柳小姐的姿色勉強還能看的過去,身段更是一絕,卻不知這怡春樓是否人外有人,一花更比一花嬌?”
任薄雪的花露骨而霸氣,讓人聽了不自覺地對她生出了幾分敬意和害怕。
怡春樓是什么?不用多想,聽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青樓!
想不到眼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任薄雪是這般霸氣,他們也從沒想過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竟會在當眾提起怡春樓那種風月之地的時候面不改色。
她欣賞柳妤淑的姿色?
這分明是諷刺好吧?
拿柳妤淑的樣貌和身材同怡春樓的妓子相比較!這和將柳妤淑等同妓子與何區別?還“人外有人,一花更比一花嬌”?
想到任薄雪說的這些話,已經有不少成年男子的目光在柳妤淑身上流連了,那**裸的目光仿佛是要把柳妤淑身上的衣服剝光。
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不在說出這番話的任薄雪身上,而是柳妤淑的身上。
人之本性,總不能怪罪他們。
柳妤淑面對任薄雪,還沒做出什么事情,甚至連賭注都還沒開始執行,就已經輸得差不多了。
不僅氣勢上弱于任薄雪,場子她也找不回來了!
她的臉上,尷尬和難堪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不好了。
“別耍嘴皮子!你就說你答不答應!”柳妤淑急了。
任薄雪薄雪勾著嘴角:“他不是物品,我怎么會用我的夫君來當賭注?”
“那后面的條件就算了,前面的你總答應吧?”
“可以,”任薄雪爽快地應下,“既然你提了附加條件,我也提一個,你若是輸了,要為你剛才的言行和舉止向我和這位老板道歉。”
柳妤淑不是驕傲得很嗎?那便挫挫她的傲氣。
“行!”柳妤淑咬牙。
應下任薄雪所說的賭約,差不多也是在承認她自己的無理了。
任薄雪想得多,柳妤淑倒是沒想那么多,至于其他人,也不礙事。
“一人三十個花燈,這花燈掛得倒是均衡,我們兩個一人一邊,左右你自己定,”任薄雪簡單地說明規則,微微側頭看向人群,“可有紙筆?”
“有!有!”人群里有個書生模樣的人擠了進來,從自己背著的小包包里取出了紙筆,遞給任薄雪,又退到了任薄雪身后。
任薄雪接過紙筆,看柳妤淑:“左還是右?”
柳妤淑粗略地掃了一眼兩邊的花燈,毅然選擇了離自己近的這一頭看起來比較沒水準的花燈:“右邊!不過你那邊你剛才選了一個!那個不能算你的成績!你要答出其他三十個的謎面!”
任薄雪無所畏懼:“隨意。”
“那就開始!”
花燈鋪子的老板見狀,將自己小攤子上擺著的糖果零嘴都收了起來,給任薄雪和柳妤淑騰出了位置好寫答案。
任薄雪抬頭看看左邊一個個掛著的燈籠,不緊不慢地在柔軟的紙張上寫下一個個答案。
一個個字如行云流水般被任薄雪書寫在紙張上。
那遺世而獨立的恬淡模樣,似乎將天地間的光都給奪了去。
柳妤淑側頭看到的就是任薄雪這副靜好的模樣,她不服氣的努了努嘴:“有什么好得瑟的!裝模作樣!”
她小聲的嘟囔著,埋頭研究自己的那些燈謎。
這些燈謎倒也不算是難,畢竟這是花朝節,謎面提示要猜的無非都是花卉,只不過這品種多了些罷了。
雖說不難,但是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答出這些謎語,還是有難度的。
畢竟這燈謎答案各異,誰知道這猜的是什么?
任薄雪一個多余的目光都沒有賞給她,而是自己看著自己的燈謎,寫自己的答案。
圍觀的人看到任薄雪落筆都不帶停頓的,紛紛睜大了好奇的雙眼看向任薄雪的方向,努力地想要看清任薄雪寫在紙上的答案。
“別推我!我要去看看答案!”
“你怎么知道這就一定是對的,也許是錯的呢!”
“你覺得是錯的,那你就讓讓!我要去看看這個外來的怎么答的,她那么自信的樣子!”
“別擠別擠!我幫你們看看!”
“說了不要推我!這姑娘的字真好看啊!”
“……”
站在人群前面,給任薄雪遞紙筆的那個白面書生沾沾自喜剛才他給任薄雪遞了紙筆,沒有誰的位置能比她的更好了,只要微微側身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任薄雪在寫什么。
書生定睛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第一個答案——夜來香!
他抬頭看看燈謎謎面——“月上柳梢花自芳”,這說的不就是任薄雪所寫下的夜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