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開很自然的握住了江菲的手,笑著打招呼:“姐,姐夫你們也來這兒吃晚飯啊?夠浪漫的。”
江菲在季云開握住自己手時已鎮定了下來,眼神輕輕的劃過言伯約的面孔,又看了一眼季靜,平淡的垂下眼瞼。
而言伯約就沒有她這么淡然了,極大的震驚之后,他完全無法平靜。季云開的新女友,竟然就是江菲!
最正常的大約就是季靜了,目光落在季云開和江菲交握的手上,露出會心一笑,說:“是啊,忽然就想吃這里的懷石料理了,真是好巧。阿開,不介紹一下嗎?”
季云開大方的介紹:“這是我女朋友,江菲。”又低頭看江菲,說道:“我姐季靜,我姐夫言伯約,言氏的太子爺。”
江菲對夫妻二人點了點頭:“你們好。”態度冷淡而疏離。
季靜在得知她的名字時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又釋然,暗怪自己疑神疑鬼。又見這女孩子不卑不亢,比阿開從前的那些女友都正經多了,更是放了心。對季云開說:“什么時候帶回去給爸媽看看,你也是時候該安定下來了。”
季云開笑嘻嘻的舉起和江菲交握的手,說:“我到是想啊!只是革命道路尚才開始,結局如何,還是未知之數啊!”說著,又十分哀怨的看了江菲一眼。
季靜笑著搖搖頭,說:“既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更該努力啊!”然后十分溫和的對江菲說道:“我這個弟弟最愛耍寶,江小姐不要介意。”
江菲勾了勾唇畔:“不會。”
言伯約望著江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按捺了下來,攬著季靜的肩柔聲說:“電影快開場了,要聊天的話下回再約。”
季靜沖江菲抱歉的笑笑,別過,挽著丈夫的手臂先行離開了。
季云開盯著江菲笑道:“都結婚四年了還這么肉麻,真是要命!”
江菲淡淡道:“我有點累了。”
季云開胸口發悶,強忍著心酸說:“好,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
到了公寓樓下,江菲沉默著上樓,季云開卻站在樓下,靠著車門,無言的望著入口。許久,才掏出一支煙來,默默的抽著。
江菲記得,在言伯約的母親來找自己之后,她很是做了一番思想斗爭。愛情還是親情,這個選擇對那時的她來說,太艱難了!
但是言伯約先來找了她,在她宿舍樓下,緊緊抱著她說:“菲兒,我們走吧!”
她那時還是懵的,不解的問:“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他低頭,捧起她的臉,眼神里盡是蠱惑。“只要離開這里,我媽就找不到我們,她就不會為難你了,也不會逼我娶我不愛的女人。菲兒,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點頭,又搖頭:“我愿意,可是……不行,我還要上學,我爸爸……”
言伯約飛快的打斷她:“我會跟你們校長說讓你先修學,菲兒,學業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們先避開一陣子好嗎?我不能失去你!如果繼續留下,我不知道會被逼著做出什么事來!”
他的焦急寫在臉上,江菲不能無動于衷,其實上學對她來說無非是打發時間,可是她放不下爸爸。但一想到,如果他們離開,言伯約失去的遠比自己多得多時,她又猶豫了。
言伯約看出了她的松動,繼續說道:“別猶豫了,再晚就來不及了!什么言氏的存亡,接班人的位子,我都不在乎!菲兒,我只要你,我說過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就像變年輕了。現在,我如此瘋狂都是為了你,菲兒,跟我一起走!”
她終于點頭,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為了她準備豁出一切了,她還有什么課猶豫的。
于是,江菲給爸爸和哥哥留下短信之后,他們連夜出發,為了不讓人查到身份證信息,他們只乘坐大巴。第二天下午,就已經到了一千公里外的另一個省份。
那里山明水秀,鳥語花香,還有一個民族村。
他們在那里度過了最開心的一周,民宿的老板娘問他們:“你們是來度蜜月的小夫妻吧?真是般配!”他們相視一笑,彼此的眼里只有幸福的光芒。的確,他們真的像極了一對夫妻,穿著情侶裝,穿梭在早市買早點,買菜,然后回來一起做飯。
第一次做飯的時候,江菲險些把房子燒著了,言伯約并沒有在乎廚房的生死,而是摟著她小聲哄著,讓她不要害怕。其實江菲在他懷里,一點也不怕,只有滿心的歡喜。
言伯約沒讓她再進廚房,親自做飯給她吃,雖然他的廚藝也不怎么樣。不是咸了就是油放多了,但江菲卻吃得津津有味。
原來只要有愛情的滋潤,柴米油鹽都算不上艱辛,甚至,甘之如飴。
幸福終結在一周后的早晨,江菲醒來,身旁已然空了。她以為他去買早點了,可是等了一整個上午,言伯約都沒有出現。
明明前一晚,他還擁她在懷,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他撫摸著她的小腹說:“等我們有了寶寶,我們就回去,到時候我媽有了孫子,就不會再反對我們了。”原來他只是給她畫了一個餅,一個連他自己看著都覺得虛假的餅。
江菲外出找他,找到半夜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她怕他出了什么事,便到附近的派出所報案,可是不到24小時不能算失蹤。她只好回民宿等,這一等,卻等來父親入獄的消息。
她跌跌撞撞的回到家,哥哥紅著眼眶上前捏著她的肩,低吼道:“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爸爸他……”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會發生這些事,她不會走的!
“爸爸呢?他現在怎么樣了?為什么要抓他?”江菲哭著問,他們家從前是不太干凈,可爸爸從好幾年前就走回正道,以前的底子也洗白了,平靜了這么多年,為什么突然被抓了呢?
江禹臣顯然已經為江大道的事奔走好幾天了,可是沒有任何結果,只有平時私交還算好的人給他透了個底。
言氏……
江菲并不知道,言氏和華度即將聯姻的消息已經充斥了各大娛樂版面,等她發現的時候,連財經版都發布了消息。
似乎,這已是既定事實了。
她忽然想起言伯約母親跟她說過的話,她怎么會這么傻呢!
在言太太眼里,不是言伯約帶她走,而是她拐走了言伯約!
“我……我要去找言伯約!”她擦了把臉,哽咽著說道。
江禹臣看著妹妹,眼里是痛苦的憐憫,低聲道:“找他有什么用?他就要成為華度的女婿了。”
“我不管!”江菲大聲哭喊,“我要去親口問問他,為什么……為什么騙我?我……我要去找他媽媽,我不要她兒子了行不行,放了我爸爸……”
江禹臣抱著她出門,她手里死死握著言伯約送她的定情戒指。
言伯約按時來到了茶樓的包廂,見到江禹臣,只是他不知道,江菲就躲在屏風后面。
江禹臣把戒指遞給他:“我妹妹很傻,到現在還想讓你幫她一把。”
言伯約看著這枚他精挑細選的鉑金戒指,看了很久,他這輩子只瘋狂了一次,卻是大錯特錯的一次。還能再錯下去嗎?
抬起頭時,卻是一派風輕云淡:“她的確很傻,我從來沒愛過她,這種戒指我都不記得送了多少給別的女人了。”
江菲緊緊攥著胸口的肉,好像這樣心就能不痛似的,外面江禹臣已經一拳打在了言伯約的臉上。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對廝打在一起的兩人視若無睹,行尸走肉般離開了茶樓。
跳下海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
似乎在想,以后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再也不愛了。
江菲的噩夢被手機鈴聲打斷,她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接起電話。那頭卻遲遲沒有出聲,她不得不喚:“季云開?”
“江菲,”同時,季云開輕呢她的名字,聲音嘶啞。
江菲皺眉,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問:“你怎么了?”
季云開抬頭,說道:“江菲,我愛你。”
第一次說“愛”這個字,還以為這輩子打死都說不出口呢!原來也不是很難嘛!
江菲沉默了片刻,又問:“你在哪兒?”
季云開笑起來,反問:“你希望我在哪兒?”問完又自言自語,“我卻希望,我能在你心里。”
江菲掛了電話,發了一會兒呆,也笑起來。
傻瓜,我不是說過,我沒有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