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菲掏出鑰匙開門,就聽到裡面陶然正嗲嗲的打電話,不知又在和哪個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套近乎,反正不會是沒錢的純情少年。
電視開著,江菲習慣的陷進沙發看電視,順手端起茶幾上的茶喝了一口。經濟頻道正在採訪某個成功人士,江菲一下子就被滾燙的茶水燙到了舌尖,生生的疼。
陶然瞥了一眼電視機,忽然大驚失色,衝過來就把遙控器奪在手裡換了臺,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江菲的臉色,江菲忽然一笑,淡淡的說:“幹什麼呀?他經常上電視,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早不在乎了。哎,你繼續打電話,我去洗澡。不對啊,你這款可是最新的手機,誰送的?”
陶然對著電話說了句:“待會兒再聊。”就掛了,然後對江菲說:“真沒事兒啊?沒事兒就好,嗨,一個廣告公司的老闆,上次誤打誤撞幫他弄了筆生意,他說謝謝我,就送我這個了。”
江菲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笑著說:“這可是蘋果最新款的,我都捨不得買,好多錢呢!關鍵是國內貌似還沒正式銷售吧?這老闆可真大方啊!年紀不小了吧?”
陶然滿不在乎的說:“哪兒啊!才二十多。”
“富二代?”
“也不是,人家可是自主創業!”
“瞧你這樣兒,一看就是春心大動了!長的帥嗎?”江菲調侃她。
陶然這回自怨自艾起來,說:“要不怎麼說人無完人呢!就是長的不夠帥,個子也不夠高。”
江菲笑說:“湊合著吧!省的老去相親,得,我去洗澡。”
陶然繼續煲電話粥,江菲拿了衣服進浴室,打開花灑,就這麼站在下面,動也不動,浴室慢慢騰起一圈水霧,江菲狠狠的抹了幾下臉,眼前依舊迷濛,好像那個有霧的早晨!
十八歲的冬天,校園裡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江菲有晨跑的習慣,跑了兩圈下來,再慢慢跑回宿舍。那時校園裡最常見的就是早上鍛鍊和讀英語的人,有時候附近的老頭兒老太也過來晨練。八點上課,學生們通常六點半就起牀,半個小時之後再回去。
江菲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慢慢跑著,沒注意主幹道上開來一輛汽車,車開的並不快,可是那天早上有霧,她還是被汽車不小心掛到了,並沒有受傷,只不過崴了腳,蹲在路邊。
那是一輛白色的寶馬,後來江菲對他說,寶馬老闖禍,名聲不好,換了吧?因此,他以後就真的再也不開寶馬了。
車主是個年輕男人,穿著白色的休閒服,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江菲有一種不真實的錯覺,彷彿是霧的緣故,讓他整個人籠罩著光暈。
江菲從沒見過一個男人穿白色穿的這麼好看的,不管是休閒服還是西裝,江菲總誇他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都顯得男人味十足。
他走下來,看到江菲,好像也有點愣,然後溫和的問:“你沒事吧?”
這句話很平常,卻讓江菲覺得心裡一暖,即便是在和他分手之後,有一次同樣在路邊崴了腳,那隻腳好像自從崴過之後就不太利索了,她蹲在路邊,有個路人看到了,過來問她:“你沒事吧?”不知怎麼,她就忽然落淚了,到把路人嚇了一跳。
江菲愣愣的看著他,姿勢有點怪,臉卻紅了。
後來他問她:“相信一見鍾情嗎?”
江菲笑著回答:“遇見你之前不信,遇見你之後就信了。”
他也笑,磁性的嗓音低沉的說:“我也是啊,菲兒。”
其實那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江菲大概忘了,他卻記得,他說:“那次你們學校的校長請我去你學校演講,講了什麼我到忘了,後來有一場晚會,你在舞臺上表演防身術,我在想,什麼女孩子竟會這個?我對你很好奇,你們校長大概看出來了,晚會之後,不是讓你和我們一塊兒吃飯的嗎?”
江菲想起來了,說:“哦,那次啊!我那是被逼著上臺的,原先一個節目是舞蹈,那女孩受傷了,就只能我頂上,我什麼都不會,只會這個啊!誰知後來校長讓我跟你一塊兒吃飯,我遠遠的看到你,沒看清楚臉,反正我不高興,以爲又是從哪兒冒出來想對女大學生潛規則的呢!”
他驚訝的問:“那個時候你是這麼看我的嗎?”
“是啊,反正就覺得你不是什麼好人!”
他思索了片刻,然後很認真的說:“那我真該感謝那天的大霧,不然,我在你心裡永遠都是個壞人了。”
江菲說:“是得感謝那大霧,不然,你連我心裡都進不去,我會很快把你忘了的。我的心太小,容不下那麼多的壞人。”
是的,她的心太小,也太弱,容不下許多人,只能容下深愛的人。
江菲坐在寶馬車裡,他說:“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才七點多,醫務室還沒看門呢。”
“那我送你去醫院?”
“別,又不是什麼大傷,你送我到宿舍樓下就成,我讓室友扶我上去。”
到了宿舍樓下,他很不好意思的說:“實在對不起了,要不我扶你上去吧?”
江菲鬱悶的說:“這是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內的。”
他一愣,然後看著她的室友下來,把她扶上去,隱約聽到她室友說:“怎麼不讓他負責啊!看他開寶馬就很有錢!”
接著又是江菲鬱悶的聲音:“哪兒能亂訛人呢!”
他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過了兩天他纔來看她,看她的腳好像還有點瘸的樣子,可還是顯得很開心。她那時候嫩的很,長直髮,扎個馬尾,不化妝,穿校園風的格子衣服。走路的時候帶著笑,看到誰都打招呼,宿舍阿姨也挺喜歡她。
“腳怎麼樣了?”
“恩,好多了。”說著她還把腳動了幾下,顯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還給你帶了一瓶治扭傷的藥水,前兩天實在有點忙,今天才送過來。”
江菲接過藥水,說了聲謝謝,也沒別的話說,他不走,她也不好意思上樓去。
兩人就這麼尷尬的站著,江菲快撐不住了,這時他說:“我請你吃飯吧!”
自從那頓飯之後,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吃飯,有時候去看電影,或者壓馬路。
他說:“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哎呀,年輕真好!”
那個時候他二十五了,江菲聽了吃吃的笑,他會寵愛的摸摸她的頭說:“傻丫頭,笑都笑的這麼傻。”
很簡單也很開心,她總以爲等她畢業了兩人肯定會結婚,直到她面前出現了一箇中年婦女,婦女應該將近五十了,可是保養的很好,所以顯得年輕,穿著貴氣,有專門的司機。
她看到江菲,說:“我知道你家以前是做什麼的!你配得上我們伯約嗎?一個混黑/道的,還想嫁給我們伯約,真是可笑!”
她想反駁,可她忽然覺得在這個婦女面前,這麼的孤立無援。
他們爭取過,反抗過,最後還是一樣的分手。
有什麼抵得過親情呢?爲了自己的兒子,她可以動用權力,迫使江菲放棄,甚至把江菲的父親捲進來。
爲了父親她不得不放棄,可她永遠記得,隔著屏風,他對哥哥說:“我從未愛過她。”
父親入獄,感情被玩弄,雙重打擊之下,她懦弱的選擇了死亡。如果不是被那時剛上任的市長趙宇救下,這世上再沒有江菲其人了。
那段感情,她以爲輸給了現實,卻沒想到輸給了心腸不夠狠。
從那以後她決定,封情鎖愛,寧我負人!
關上花灑,用毛巾擦乾頭髮和身體,穿上睡衣出去,陶然還在打電話,江菲無奈的苦笑一下,要是自己活的也像這死丫頭一樣沒心沒肺的,興許還能開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