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冥太妃的人,左手臂都會刻上冥字,這個冥字很特別,在沒有衣布的遮掩下,它會發出幽幽的綠光。
女人拉起袖子時,冥字見到光時,即使是夜晚,是燈籠照過來的光,沒有布衣遮掩,同樣會發出幽幽的綠光,安爾亞相信她是冥太妃的人。
也只有冥太妃的人手臂上纔有這樣會發光的冥字,安爾亞微瞇雙眸,懷疑地看著眼前嫵|媚的女子,他且相信她跟南宮依路沒有深仇大恨,可是冥太妃呢?南宮依路曾經把她的愛子殺掉了,她現在是想報仇了吧?想借他的手殺掉南宮依路。
女子嫵|媚一笑,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安爾亞,聲音甜如糖,“怎樣?這次你相信我了吧?”
“我爲何要答應你?”安爾亞冷笑,他再怎麼不濟,也是修煉成仙的人,即使神籍被清除,修爲又不高,可他是從凡人修煉過去的,他怎麼會跳入冥坑呢?
成爲冥太妃的人,跟成爲那些鬼魂有什麼區別?
“你可以不答應,只是你這輩子都休想打贏南宮依路,這輩子都休想跟心愛的女子過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女子笑道,眸底閃過一抹輕蔑。
安爾亞拳頭緊了緊,女子說的並不完全錯,他不提升自己,這一生都無法打贏南宮依路,而且南宮依路還有那麼多屬下,就那個南宮墨路單獨都可以打敗自己,何況還有金敦和安卡,單獨打鬥,安爾亞未必真的會輸得很慘,可是那麼狡猾的南宮依路,在關鍵的時刻,他會出手嗎?會一個人來與自己打鬥嗎?
不會的!
再說了,就算自己能夠打敗他或者與他打平手,那又怎樣?
即使自己和季琴兒成親了,在金凌城生活,可是南宮依路時不時出現打攪他們,他們又豈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呢?
安爾亞眸華深邃,俊美緊繃,有南宮依路在,他和琴兒還能過上幸福且又平靜的生活嗎?
女子是何等人?她已經覺察到安爾亞的變化了,她風|情|萬|種輕彈了一下長又細的指甲,說道:“如何?考慮清楚了麼?”
“……”安爾亞瞇著雙眼,冷冷地看著女子。
“不肯爲心愛的女人付出又怎麼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或者你現在可以跟我走,到陽之殿會見冥太妃。”女子說完,轉身離去。
安爾亞抿了抿嘴,轉過身對駱日姚說道:“你們回悅琴府等我。”說完,他隨著女子的身影而去,女子微側過頭,觸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脣角揚起,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安公子爲何不帶我們?”紫豔桃看著穿梭在人羣中的安爾亞,他的身影很快就沒入人羣中看不見了。
駱日姚嘲諷地掃了她一眼,“人家到陽之殿提升,然後把季姑娘從南宮公子手裡搶回來,帶你過去做什麼?你是誰?冥太妃有說要見你嗎?”
紫豔桃瞪了他一眼,“狗嘴不吐象牙,懶得理你。”
金凌城聞名的紫竹林,今晚這裡也聚了不少人,季琴兒看著眼前的男人,月光星光點點地灑下來,透過竹葉,灑在他們的身上。
男人一身黑衣,在這夜晚顯得無比高貴和神秘,風吹得竹葉傳來沙沙沙的聲響,且又把他長袍吹起,淡淡的月光映得他雙眸波光瀲灩的黑,他優雅的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季琴兒。
“你到底要怎樣?”季琴兒忍無可忍,絕美的臉涌現更多的厭煩。
南宮依路優雅一笑,俊美”的笑容彷彿山澗綻放豔麗的花朵,美不勝收,“阻止你嫁給安爾亞。”
季琴兒覺得很可笑,可她又笑不出來,只是冷哼一聲,譏誚地看著南宮依路:“你以爲你是上帝?可以左右我的想法?南宮依路,我想嫁給誰就嫁給誰,與你無關。”
南宮依路只是淺笑,藍色深邃如大海,眸底含著淡淡的笑意,“你是本尊的妻子,你想改嫁也得本尊給你休書。”
季琴兒緊握拳頭,心裡一痛,休書?
爲什麼她覺得休書兩個字很刺痛她的心?
“我何時成爲你的妻子?我們之間有過去?”
“是,”南宮依路眸華深情,而且還很溫柔:“我們曾經是夫妻,曾經很相愛,我們的過去,充滿歡樂,充滿坎坷。”
季琴兒挑眉:“你確定真的是跟我有過去?”
“非常確定。”
“不是詛咒女神嗎?”季琴兒忽而冷冷一笑,“南宮依路,你是跟詛咒女神有過去吧?我知道,我是詛咒女神轉世過來的,但是我不是詛咒女神,我是季琴兒,來自現代的季琴兒,不是你要的那個女人。”
她纔不管自己是誰轉世投胎的,如果人真的可以轉世投胎,那麼每個人都有前世,只是他們投胎的時候,喝下孟婆湯,把前世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投胎重新做人。
既然都沒有前世的記憶,她已經不是前世的那個詛咒女神,她是重新活過來的季琴兒,重新開始,就重新一段新的戀|情,目前她討厭南宮依路,當然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即使前世跟他愛得死去活來,今生她對他,也沒有半絲男女之情。
南宮依路眸華微閃,深深地凝視她,嗓音低沉而且很認真地說道:“是本尊跟你季琴兒的過去,不是詛咒女神的過去。琴兒,我們曾經真的是夫妻,你還記得墨軒嗎?還記得莫雲川嗎?他們都是本尊的化身。”
季琴兒一驚,瞇起雙眸,質疑地看著他,即使是質疑的眼神,可是還是透露著一絲對他的厭煩,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南宮依路不由心痛起來,她如今沒有那部分的記憶都如此厭煩他,如果她恢復記憶,知道他因爲秦樂琴而傷害她,她不是更加憎恨他嗎?
季琴兒臉色微微蒼白,怎麼會這樣?南宮依路怎麼會是墨軒?
安爾亞說他纔是墨軒,現在南宮依路又說他是墨軒,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心底莫名其妙的蔓延著一絲酸澀,她就知道紫豔桃和安爾亞他們有事情瞞著她,但是她沒想到,他們瞞著自己的,原來南宮依路纔是墨軒。
“南宮依路,開這樣的玩笑,你認爲很爽嗎?”季琴兒淡然一笑,別開臉,沒有去看他,心中卻暗想,如果南宮依路真的是墨軒,那麼她穿越來到古代也有一定的時間了?絕對不是那麼短的。
南宮依路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道:“你覺得本尊是在開玩笑嗎?本尊說的是真的。”
季琴兒冷笑一聲,扭過頭淡淡地看著他:“那麼你說,我爲什麼那麼討厭你?爲什麼我一點都記不起來我們曾經有過去?更想不起來你就是墨軒,墨軒的樣子像你這樣的嗎?我記得他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不喜歡穿黑色衣服,且髮絲是墨色的。”
“那是因爲本尊還沒有覺醒,覺醒後的本尊,正是這個樣子,這個模樣纔是真正的本尊。”南宮依路說道,至於她爲什麼會如此討厭自己,一點都想不起過去,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他傷她太深了,即使失去記憶了,她也那麼憎恨自己,她已經在匯潛意識裡,已經認爲他就是惡魔了。
這些都是他自找的,她恨他,厭煩她,都是他自找的,都是她應該有的反應,他要如何跟她解釋?
如果可以重新開始,重新來過,她可以重新愛上他,他不會讓她想去過去的事情的,他不希望她看到血淋淋的她,不想看到她難過痛苦又絕望的樣子。
讓她知道曾經在他手裡死過一次,她會原諒他嗎?她不僅不會原諒他,自己更是傷心難過。
有時候,真相只會傷害到彼此,讓彼此都覺得很殘忍。
“呵呵……”季琴兒乾笑兩聲,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覺醒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疑惑不解地看著南宮依路,“爲什麼我就想不起來,我們真的有在一起過?”
“因爲……你受重傷,失憶了。”南宮依路眸光恍惚,心虛地說道。
“……”季琴兒皺眉,真的是這樣嗎?她受傷了,然後失憶了?她以爲只有在電視上那些偶像劇纔有失憶這麼一說,現實中真的有?
季琴兒早就有這樣的感覺了,總是覺得腦裡面丟失了什麼,原來是那段記憶。
“就算我失憶,認不出你來,把安爾亞當成墨軒這也很正常,可是你沒失憶,你怎麼甘心讓我跟安爾亞離開?”季琴兒心中有更多的疑問了,安爾亞不是墨軒,他爲什麼要說自己是墨軒?南宮依路是墨軒,他爲什麼不說?
季琴兒突然想起在魔族的秦樂琴,問道:“我醒過來的時候,你是魔族的魔祖,身邊還有魔妃了,我怎麼會是你的妻子?”
南宮依路淡然一笑,他身材挺拔,靠著竹身隨意地站著,這樣看著他,他不僅優雅高貴,藍色的眸子深情地凝視她,眸底透露著一絲憂傷。
季琴兒擰眉,他這麼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會有憂傷的一面?
“琴兒,你已經沒有那段記憶了,秦樂琴也不是本尊的魔妃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們回魔族,開始新的生活。”秦樂琴就是她,她就是秦樂琴,她見到的秦樂琴,是螢火蟲,他現在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爲了不相干的女人傷她如此之深。
“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南宮依路,爲什麼我對你如此陌生?”季琴兒笑了笑,微瞇雙眸,細細地打量他,一身黑衣,給人一種如夢如現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真實。他非常俊美,這是她來到這裡那麼久,還沒見過哪個男子的容貌比他還要俊美的,安爾亞已經夠俊美的了,他比安爾亞還要美上幾分。
身邊有個這樣的美男子,怎麼說也是有眼福,可是她對他,真的沒有一絲好感,更別說跟他一起生活。
他現在是不是因爲她而放棄自己的魔妃了?他是喜新厭舊還是什麼樣?
不專一的男人,她最反感的,又怎麼會跟他一起生活呢?現在想想,還是安爾亞好,千年對她的愛都沒有變過,即使是轉世回來,完全變了另一個人,他都一樣那麼深愛她。
想到安爾亞,季琴兒更想回去了,她被南宮依路帶過來,安爾亞一定擔心死她了。
“你沒有那段記憶,對本尊當然陌生,只要你跟本尊生活,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會慢慢地找回來,你就會發現,你愛的人依舊是本尊。”南宮依路說道,季琴兒的話,就像一個錘子,捶打他的心臟。
“哈哈……”季琴兒笑了起來,笑聲戛然而止,她嚴肅地看著南宮依路,目光冰冷且堅決:“上天讓我失憶,就是讓我重新生活,我既然沒有那段失憶,而你又成爲我的過去,既然是過去,那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糾纏,更不想再見到你。南宮依路,我不想跟你回魔族,更不想跟你一起生活,因爲你現在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陌路人,我沒有那個時間去認識一個陌生人,去了解一個陌生人……”她上下打量他,雖然他很迷人,不過……
“我很排斥你,見到你我心情非常不好,我想我不僅是排斥你,還特別特別的厭煩你,所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
南宮依路身子一僵,心臟一痛,她如銀鈴般動聽的聲音,說出來的卻是如此無情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刺進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他俊美的臉微微發白,不相信地看著季琴兒,在她的眼裡,他已經成爲陌生人了?還是說,在她的眼裡,他連陌生人都不如了?
安爾亞的話,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他說,放棄季琴兒,他一定會後悔的,傷害季琴兒,他一定會後悔的。
沒錯,他現在真的非常後悔了,他差點沒跪下來求她原諒他了。
他痛苦地看著她,不知道解除她的封印,她恢復以前的記憶後,還會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琴兒,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
“罷了。”季琴兒伸手阻止他,淡淡地說道:“以前有多快樂,那都是以前了,我這個人呢,只看重眼前和未來,過去就成爲過去,誰都無法讓時光倒流,你不必再說了,我們是不可能的了。”她環視這個竹林,雖然她沒有來過這裡,可是竹林的人也不少,她剛想說讓他送她回去,忽然腦袋瓜一閃,她自己可以回去的。
“你真的一次機會都不給本尊?”
季琴兒搖頭,然後笑看著他:“我說的話,你還聽不懂嗎?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糾葛,你放了我吧,我不管以前你有沒有傷害過我,我也不想去追究我爲何要這麼討厭你,過去就過去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安爾亞的身邊,然後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南宮依路低頭,細長而濃密的睫毛,把他眸中的黯然遮掩,他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靠在竹身前,默默低頭,心,說不出的痛,甚至痛得他想流淚。
他聽到腳踩在竹葉發出的聲音,她走了,她毫無掛念地從他身邊走了,她說要回安爾亞的身邊去,她如今心裡想的唸的都是安爾亞。
他擡頭,目光黯然地看著她漸漸遠去的倩影,俊美的臉已經蒼白無血,在這月色下,顯得更加可怕,突然心臟一痛,他猛地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捂著心口,疼得他額頭直冒汗珠。
季琴兒中毒的時候,他給她餵了很多血,然後他沒有好好修煉,心臟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而季琴兒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他的心臟,讓他痛苦萬分。
季琴兒回到悅琴府的時候,紫豔桃和駱日姚以及工人都入寢了,整座大院靜悄悄的。她經過安爾亞的臥房,裡面漆黑一片,她心想安爾亞應該也睡了吧,於是她沒有把他們叫醒,回到自己的臥房和衣躺在牀|上,明明深夜了,街上的人也陸續回家睡了,可是季琴兒的精神,比白天的還要好,怎麼都睡不著。
到底安爾亞跟她講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南宮依路今晚說的話是真的?
南宮依路纔是墨軒,纔是跟她從東川國穿越到楚郮來的墨軒?當初在魔族的時候,他自認自己是墨軒時,南宮依路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有紫豔桃和駱日姚,她怎麼覺得他們也怪怪的?雖然跟在安爾亞的身邊,可是有時候他們聊天的時候也會提起南宮依路,當時她就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紫豔桃和駱日姚要是安爾亞的人,怎麼閒聊的時候會提起南宮依路呢?
聽他們的聊天內容,好像他們認識南宮依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比認識安爾亞的時間還要久似的。
這其中,當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這一個晚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到最後她想著,不管誰是真是假,現在她想待在安爾亞的身邊,不想待在南宮依路的身邊,所以她還是順著自己的感覺生活下去,喜歡跟誰在一起,就留在誰的身邊,與他一起生活。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季琴兒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晌午時分,才被紫豔桃叫起牀用膳,不然她肯定會睡到晚上都不知道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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