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淺夏,看到她的視線始終是落在了最前面幾人的手勢及紙筆上,心里頓時輕松了許多。雖然穆流年自認不丑,可是那個桑丘子睿,也實在是有著太多的誘惑人的資本了。
不得不說,這一頭銀發(fā),明明就該是讓他形象大為受損的弱點,卻是偏偏給他本人增添了幾分的邪魅之氣。這對于男子來說,倒是還好一些,可是對于一些女子來說,特別是那些的名門閨秀們來說,卻是有著極為致命的吸引力的!
穆流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也常常會故意扮的壞壞的,就是因為常常聽到女孩子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之前,穆流年對于這個的體會還真不是特別深,因為他在那個時代的時候,也的確是沒有怎么正兒八經(jīng)地談過戀愛。可是這會兒,他是真的明白了,這種所謂壞男人的殺傷力了!
不得不防呀!
特別是看到了底下那么多的名門千金,穿的那般艷麗奪目,個個兒卻是有些不知羞恥地想要往桑丘子睿的方向靠,而且,個個兒還眼神嫵媚得恨不能將眼睛都給拋出去一般,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當然,看到她們對桑丘子睿如此,穆流年心中雖然是有些不忿,可是一看到淺夏卻是不為其姿容所動,心中甚慰。對淺夏也就殷勤了起來。
“喝杯茶吧,總坐在外頭,也難免有些涼。暖暖身子。”
“好。”淺夏亦不客氣,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又像是多么親近的親人一般,絲毫沒有什么客氣見外之說,這讓穆流年的心底里頭又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兩人要樓上的互動,倒也是沒能躲過底下桑丘子睿的眼睛。
不過,他也只是往上頭輕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陰郁,到底也是沒有多做什么舉動。
淺夏仍然是十分專心地看著底下那些文人士子們的爭斗,絲毫沒有察覺到,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二人剛剛在半空中交匯的眼神,已是霹靂啪啦地交戰(zhàn)了個數(shù)十個回合!
穆流年居高臨下,對著桑丘子睿投去的,自然就是一抹淡淡地得意的眼神。對于自他的眼中看到的些許的不滿,倒是很高興。那樣子,就好像是自己剛剛比武,贏了什么好彩頭一般。
沒有多久,斗詩會自然也就開始決出了前十。
淺夏注意到,竟然是由桑丘子睿出題,由這十人再次賦詩,從而再決出前三來。
“我還以為出題的會是刺史大人,沒想到,反倒是桑丘公子。看來,他在安陽城的地位,還真不是一般的超然。”
一旁的一位公子聽了去,笑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有所不知。自從八年前,這安陽城每年的牡丹花會,還有元宵燈會等等,大大小小的詩畫狀元都被桑丘公子奪了去后,這安陽城,便無人能再遮他的風采了。也正是如此,在前年,也就是桑丘公子十八歲以后,便再也未曾參加任何的斗詩會了。”
“這么厲害?我倒是頭一次聽說。”淺夏笑著,看那位公子還算正派,又道,“不知公子為何不下場去比試呢?”
那位公子笑著搖搖頭,手中的折扇忽地一下打開,輕搖了幾下,“有桑丘公子在,便是得了頭名又如何?來此的眾多佳麗美人,哪個不是沖著桑丘公子來的?再說了,我嘛,學問自認是差了些,不下去丟臉也就對了。”
淺夏一愣,看他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而且言詞間也甚是有禮,想不到,竟然是自貶至此?
“公子自謙了。許是公子乃是超凡脫俗之人,不屑于此道罷了。”
那位公子聞言輕挑了下眉,點點頭,“小姐說話,果然是讓人受用。小可在此謝過姑娘的褒贊了。”
“妹妹,快看,前三甲選出來了。”
淺夏順著云長安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前三甲的人選已經(jīng)出來了。
此時,只聽剛剛那位公子又道,“呵呵,想不到又是方兄勝出了。如此,若是明日他再贏了斗畫的頭名,便成了這次的牡丹狀元了。”
與他同桌的一男子有些不屑道,“這算什么?若是任家沒有出事,任兄能出來參賽,哪里輪得到他得了這頭名?”
“話也不能這么說,這方兄的才華,一直都是不錯的。而且,這牡丹苑被他經(jīng)營的也是著實不錯。聽說,前不久,還得到了刺史大人的盛贊呢。”
“哼!左不過是一介商戶出身罷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聽到了那人的不屑評論,淺夏的眉頭微微緊了一下。
這世人總是如此,不喜歡的,嫉妒的,總是會將人的心態(tài)給扭曲了。
“這位方公子做出來的詩的確是不錯。元初以為如何?”
穆流年聽到淺夏跟他說話,自然是高興,“我也以為不錯。在場,怕是無人能及。便是那個白發(fā)妖物下筆也未必能贏得了他。”
穆流年不傻,前兩名聲音還算是平常,后一句,聲音便壓了下來。這里這么多桑丘公子的仰慕者,他還沒有蠢到在他們的地盤兒上惹事。
淺夏輕笑,“我也覺得這位方公子的面相不錯。將來,定然會是大富大貴之人。”
穆流年的心思一動,淺夏所說的面相,自然是與旁人說的不同。要知道淺夏雖然是沒有主要這一類的秘術,可是于這上頭的造詣,也不是尋常人能及的。
“淺淺想不想嘗嘗那牡丹露?”穆流年的頭微微一側,湊近了她的耳際道。
溫熱的氣息立刻就噴灑在了淺夏的脖頸之上,她微微縮了一下脖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想是想。可是得了這酒的又不是你。如何能嘗得到?”
“這你就不用管了。”穆流年得意道,“我自然是有法子。”
等到刺史大人親自頒了獎品到了幾位才子的手里,桑丘子睿才松了一口氣,自己的任務也總算是完成了。只是當他一抬頭,看到了剛才那抹倩影坐著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了。
桑丘子睿的眸底有些陰郁,隱隱似是透著戾氣一般,身后的長風,則是順著主子的視線看了一眼后,快速地回落,主子的心情不好,跟隨了他多年的長風,如何能感知不到?
淺夏幾人一路由人引領著暢行無阻地進入了這牡丹苑的內(nèi)門。淺夏心底狐疑,卻是強忍著直到進了一處小榭,這才問道,“你有這里的請?zhí)俊?
“沒有。”穆流年搖搖頭,很老實的回道。
“那你為何能進來此處?”淺夏不得不多心了,看著這里下人對穆流年的態(tài)度,還真是不一般地敬畏。難不成,他是這里的常客?可是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是游走江湖各地,怎么可能會久居安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淺夏聽罷,也不再說話,開始細細地打量起了這里的布置和擺設,這里是一出三間的小榭,現(xiàn)下他們是坐在了西內(nèi)間,窗子四處都是開著的,他們靠著南墻坐了,懶懶的日光灑了進來,倒是讓人生出了幾分的倦怠之意。
對面的一條長案上,青藍色的文房四墨雅致秀氣,墻上的字畫,一看便知是出自名人名仕之手。再看那多寶閣上的各類擺件兒,無論大小貴踐,皆是精致秀美。
與正廳的一個小圓門隔斷,珠簾隨著輕風微晃,時不時地發(fā)出了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倒是讓人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明明是外面偶有鳥啼,屋內(nèi)還有珠脆之響,可是卻分明讓人又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安靜。果然是設計的巧妙,又讓人不愿離開。
淺夏不由得輕嘆,“這里的主子倒是聰明。布置如此精妙雅致,無論是富家公子,還是官宦子弟,來了怕是誰都不想走了。要么,就是得惦記著以后常來了。”
“這話若是被這里的管事的聽了,怕是得樂歪了。”穆流年笑道。
云長安也四下看了看,頗為驚訝,“這里竟然是還擺了這么多的各類書籍,看來,這里的主子定然也是位雅士。”
“這話說的不錯,吶,說曹操曹操到了。”
兩人順著穆流年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位翩翩公子,頭戴羽冠,身著青袍,一臉和煦地走了進來。
“給主子請安。沒想到主子今年倒是有興致,來參加今年的牡丹花會了。”
穆流年笑笑,“我哪里有這個閑情逸致,是淺淺悶得慌了,想來看看。”
淺夏和云長安對視一眼,自然是萬般驚詫。眼前的這青袍男子,分明就是剛剛得了斗詩會頭名的方青朔,方公子!
“你們?元初,這是怎么回事?”
方青朔的眸底亦是閃過了一抹驚異,沒料到這位姑娘對于主子的身分竟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是還直接就喚了主子的字?要知道,主子才剛剛行了冠禮,而他的字,可是一直都是忌諱,多年來不肯讓人喚的。不知今日?
“正如你所見。淺淺,這牡丹苑是我的,一直都由青朔來打理的。你若是喜歡此地,我們亦可以直接就住在這里就是,有客院可以住的。”
云長安蹙了蹙眉,“這里好雖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妹妹,還是算了吧。”
淺夏眨了眨眼,“你這個壞人,到底是還有多少的事情瞞了我?”
穆流年輕笑,“我哪里有瞞你?只是你一直沒有問過罷了。再說了,以前一直也沒有機會來這里,自然也就不會想到提及此處了。青朔,來,快坐。”
“不了,主子難得來一次,屬下這就讓人備了酒菜。屬下過來,是想著問問這位姑娘的喜好的,免得再不得姑娘的心。”
“不必了,就按我的喜好上就是了。她喜歡的,都是我喜歡的。”
這話聽起來可是有了幾分的曖昧不明了。
淺夏的臉色微紅,所幸是由面紗遮著,未曾看得出來,不過也仍然是有些羞赧地低了頭,眼睛卻是斜瞪向了穆流年,里面的火氣,可是不小。
方青朔自然是個極有眼力的,立馬就下去吩咐了。不多時,酒菜已是上來。
淺夏聞著那酒香,竟是濃濃的牡丹香味兒,果然就是那牡丹露嗎?
“你這人好沒道理!人家好不容易贏來的酒,竟是就這般地被你給糟踐了?”
穆流年挑眉,“我喝便是糟蹋了?也罷,來人,去將青朔叫來。”
“是,主子。”
方青朔還以為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沒想到,一來就被穆流年強行給留在了這里,一起喝酒。
此時,淺夏臉上的面紗已是掀去,方青朔一眼看過去,便驚地丟了三分的魂了!
倒不是因為淺夏生的多么國色天香,方青朔干這一行,什么樣的美人兒沒有見過?只不過,是看著眼前的佳人,太過眼熟罷了。
方青朔這一愣神兒,竟然是不由自主道,“這不是以前主子常常畫的那位女子么?”
穆流年的眼底笑意甚柔,點點頭,既不避諱,也不否認,“沒錯。就是她。這可是我的寶貝疙瘩!”
如此露骨的話,便是云長安聽了,也實在是不樂意了。
“喂,你說話小心些!不要以為我一直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就沒完沒了了!你們倆的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少在外頭污了我妹妹的名聲。”
淺夏的臉色已是紅地不能再看,同屋角的那牡丹花的顏色,還真是有的一拼。
“元初,你若是再如此,我們以后還是莫見面了為好。”
穆流年一聽,立時便有些急了,“淺淺,我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了,這是自己人,而且這里的人,也都是嘴嚴的很,定然是一個字也不會透出去的。”
“那也不成!”云長安氣呼呼地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擲,“我妹妹還未曾及笄呢,你少打她的主意。再說了,她的婚事,還得問過我父親和我姑姑呢。對了,還有我祖母呢。若是他們不答應,你也是休想拐走我妹妹。”
穆流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云長安,你以為他們要是不同意,我和淺淺能每年在一起一個月么?”
云長安一時語噎,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細想想他說的也對,若是父親不答應,他怎么可能會每年都去浮光鎮(zhèn)?而姑姑么?父親的意思,自然就是姑姑的意思。再說,姑姑也是向來都對妹妹疼的緊,只要是妹妹的意思,她是定然不會反對的。
一想到此,云長安頓時是有些氣悶,明明自己該是很有道理,很有底氣的,怎么現(xiàn)在被他這么一說,竟然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了?
淺夏倒是不那么的羞怯了,只是有些惱色地看著穆流年,“這么說,他們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了?”
穆流年頓時覺得這心里頭就有些涼涼地,好似是有人在他的心底給吹了一股涼風似的。
熟悉淺夏的人,自然就是知道,她這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穆流年連忙討好道,“哪里的事?他們便是再怎么想,也不及你的心思重要!自然是你的想法才是最為要緊的。淺淺,我對你的心思,還要我再說的更明白些嗎?”
淺夏卻是扭頭,看了一眼滿桌的美食,“你是不想讓我好好吃東西了?”
“怎么會?我哪里敢有這個心思?來來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醬牛肉,這可是我特意讓人從梁城請來的廚子做的。你嘗嘗看,若是味道不好,我再讓他們重做。”
一旁的方青朔頓時是覺得有些心底毛毛的,這還是自家主子嗎?怎么聽著他說話,這么像是換了一個人呢?這與平時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穆流年此時哪里還顧及得到別人對他的看法,生怕淺淺真的惱了后,會真的不理他,那他可就是虧大了。
淺夏不語,面上一絲笑容也無,只是拿了筷子,開始靜靜地吃起了菜。急于討好她的穆流年,很狗腿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為她斟了一盞酒,再端了起來,奉于她的身前。
“嘗嘗吧,牡丹露,酒味不是很濃,其實是蠻適合你們女子用的,聽說還有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不妨試試?”
淺夏頓了一下,瞄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輕啜了一小口后,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點點頭,“的確是不錯!”
“可還中意?”
淺夏復又點點頭,不語。
“既然喜歡,我便讓人再為你備上幾壇,以后再喝。”
方青朔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釀一壇牡丹露,則是需要頂極的牡丹花數(shù)千朵,那可是等于要一大片牡丹園的花卉的!也正是因此,這牡丹露的價格是極其昂貴的,在外,據(jù)說是千金才得一壇。
他們這牡丹苑里,自然也備有此酒,只有有資格進了這內(nèi)院兒的人,才有權利說買上一壇,而且,每次,最多也只賣上一壇!
現(xiàn)在他們的主子倒是痛快,一句話,便是幾壇的牡丹露給送了出去,還真是不一般的大方!
淺夏搖搖頭,“不必了。你若是有心,就往浮光鎮(zhèn)送上幾壇,再往云家送上幾壇吧。”
“也好。”
穆流年點點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淺夏這么說,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自己之前的說法呢?看來,自己的希望,還是越來越大了。
穆流年越想,這眉眼間的笑就濃,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彎的好看了起來。
一旁的方青朔看了,面上不顯,可是心底卻是將這位主子給看輕了好幾個層次!果然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么?
方青朔心里頭正在鄙夷著主子呢,不期然地,竟然是得了主子的一個白眼兒加警告的眼神!
方青朔的小心肝兒立馬就顫了顫,表示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走神兒了!
他們幾人在這里倒是悠哉,外頭的桑丘子睿則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那個待在了淺夏身邊男人絕對不會像是外表看起來的那么簡單。
他游走四方多年,這些年來見過的人自認不在少數(shù)。
他很確定自己之前沒有見過那個人,可是他竟然是能在初交見到自己之后,不驚、不慌,這實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桑丘子睿很明白,雖然自己的才華橫溢,太多的人為了自己瘋狂、癡迷,可是大多數(shù),仍然是僅限于女子。對于男人們來說,對他要么就是排斥,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不屑,還有的,則直接就是對他很是鄙視了。總以為他的一頭銀發(fā),根本就是妖孽。
可是在那位男子的身上,這些眼神,他都看不到。他只是感覺到了那個男人那云淺夏的維護和在意,以及對自己的某種敵視。似乎是生怕自己會搶走了云淺夏,看來,他對云淺夏的在意,遠遠超過了一切。
有趣呢!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微瞇了瞇,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他們的身影后,便微挑了下眉,轉身進了牡丹苑。他有一種很明顯的直覺,她就在那里。
只可惜了,牡丹苑的規(guī)矩,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即便他是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他也仍然是無法破壞這里的規(guī)矩。
他可以進內(nèi)院,可是卻只能待在自己的雅間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四處走走,去尋找云淺夏的。
穆流年似乎也是料定了桑丘子睿會進來,也不著急,一直與淺夏幾人待到了傍晚時分,才想起來要離開。
此時,桑丘子睿早已是身在自己的高門府邸之中了。
對于穆流年的這些小心思,旁人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淺夏對穆流年向來也是沒有什么心防,自然更不會疑心到了其它。
不過,對于穆流年竟然是在安陽城還有著如此雄厚的實力,她還是很好奇的。
回去的路上,淺夏與穆流年和云長安同乘一車,反正此時外頭也沒有什么人了,而且又是回自己的小院兒,自然也就沒有了那么多的忌諱。
“元初,這牡丹苑經(jīng)營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最早的時候,規(guī)模沒有這么大,是方青朔的父親一直在經(jīng)營,后來他父親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便將這處移到了青朔的手中來經(jīng)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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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牡丹苑的經(jīng)營方式很是獨特,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穆流年抿唇想了想,“算是我們兩個人的意思吧。對于經(jīng)商,我不是很懂,不過就是將一些個新奇的想法說出來,然后再由他去執(zhí)行罷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閑不住,又喜歡四處走動,見的新奇事兒多,難免就會想的多一些。”
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告訴她,這些法子是他在那個時代里看別人慣用的,若是說出來,怕是要將這小丫頭給嚇個半死了。
“淺淺,聽我的,你們還是盡快地離開安陽城為好。這里的水太深了,若是將你們給攪了進去,怕是難以脫身了。”
“這里的水深水淺,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淺夏的面容平靜恬淡,似乎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穆流年微微蹙眉,“淺淺,你是信不過我?”
淺夏搖搖頭,“這是我的試練。元初,你該知道我的性子的。從我一入安陽城,我便知道,我的試練就在這里,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幫著那位三夫人完成了心愿便可。”
云長安頓時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淺夏,“那日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看穿了。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是知道地這般清楚。”
“哥哥,我雖然是理會瑣事少了一些,可是不代表我就是個笨的了!我能感覺得到,我與這位桑丘公子之間,似乎是有著什么說不清楚的關聯(lián)。這一點,在我與他初見之時,便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不是嗎?”
“你說當時你一直覺得不安?”
淺夏點頭不語,面色仍然是平靜的,只不過,這種平靜,卻是無法再感染了穆流年了。
說不清楚的關聯(lián)?
穆流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了一種想揍人的沖動。
那個桑丘子睿到底是有什么好?而且,從剛剛淺夏的話里,他不難聽出,對于現(xiàn)下的情景,怕是云蒼璃早就已經(jīng)是占卜出來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這會兒磨的那牙都是直癢癢,恨不能立刻就跑到鳳凰山去,跟云蒼璃好好地理論一番!
明明就是答應了不會插手他跟淺夏之間的事,可是為何又憑白無故地讓她來到安陽?而且,還與那個什么白發(fā)的妖人,有著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淺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輕嘆一聲,“那位桑丘公子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憐。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幫得上忙了?”
穆流年眉心微緊,“可憐?他有什么可憐的?他可是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
“那又如何?不過是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罷了!桑丘家的家業(yè)之大,非我們所知,可是同樣的,權勢越大,這里頭的爭斗自然也就是越多了。為了一個家主之位,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不會是想著以你一己之力,來化解桑丘家的矛盾吧?”云長安瞪了眼問。
“怎么可能?我不過一介弱女子,哪里來的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著,桑丘公子看起來風華俊逸,可是眸底總是藏著一種憂郁,而且是很深的憂郁。這讓我很是不解,或許,我可以幫到他。”
云長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很小心道,“其實,我們這次下山,真正的任務,也便是這位桑丘公子了。”
穆流年立刻轉頭瞪他,“你為什么不早說?”
“因為之前父親吩咐過,說是如果妹妹自己提出來要幫他,我再將這個講明,然后陪她留在安陽城,一起完成任務。若是妹妹對此絕口不提,而且是對桑丘公子沒有什么看法的話,就直接回山,然后妹妹在山上,要再修習三年,方可下山。”
再修習三年?
穆流年這回是好不容易才將到了嘴邊罵人的話,再給咽了回去!
再等三年的話,淺夏就十八了,自己也就二十三了。兩人若是想要在一起,豈非是比登天還難?
穆流年咬了咬牙,心底里則是將云蒼璃這個老狐貍給罵了不下千遍!
淺夏點點頭,“舅舅定然是占卜到了什么,卻是不肯與我明講吧?不過,我自己用靈擺也可以測算得出來。三天后,桑丘公子會有一場劫難。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要幫他化掉這場劫難的,對吧?”
云長安點點頭,復又搖搖頭,“是不是有什么劫難我不知道。具體的是什么任務,父親也未曾交待,只說是依著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穆流年聽罷,則是微有些驚奇,“淺淺,你是用靈擺測算出來的?”
“一半一半吧。我只是用靈擺能測算出三日后桑丘公子會遇到一些事,而我心底的感覺,則是兇非吉。所以,我才會說是一場劫難。”
對于淺夏的本事,穆流年是絲毫沒有懷疑的。
只不過,要讓自己的心上人去為另一個男人去化解什么劫難,這心里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連兩日,幾人都是沒有再出過門。
穆流年始終是陪著淺夏,晚上,竟然是直接就宿在了淺夏院子的偏房里,理由自然就是要保護她了。
云長安看不慣,可是也沒法子,打又打不過他,說也說不過,沒法子,只能是陪著他一起宿在了那里,打不過,至少可以一直跟著他吧?
免得他再對妹妹有什么動手動腳的毛病。
終于到了這一日,也就是云蒼璃推算出桑丘子睿有大劫之日。
云長安思慮了好幾日,終于還是對淺夏道,“今日你哪里也不許去,就只是待在這里。有我和元公子陪著你。”
淺夏挑眉看他,似是不認識了一般,“哥哥今日說話怎地這般奇怪了?”
“你別管我奇不奇怪,就按我說的做。”
淺夏的唇角微微一勾,自然是明白,他這么說,無非就是擔心自己會出什么事兒罷了。
穆流年則是不言語,只是輕笑。
淺夏努努嘴,不出去就不出去。所謂的化解劫難,不一定就是一定要讓她出去。
果然,快到午時之時,外頭出現(xiàn)了一陣驚慌聲,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云長安倒是沉得住氣,只是讓云雷派人出去看了看,自己始終是守著淺夏,寸步不離。
“公子,有大批的刺客正在襲擊桑丘公子。”
淺夏此時正與穆流年對奕,眼皮連抬也未曾抬,“云雷、云風你二人去幫忙。記得別傷了自己便是。”
云長安有些不滿,不過也未曾阻止。
不過一刻鐘,云雷和云風便帶了桑丘公子進來,而先前的打斗聲,已是漸漸地減弱,并且是越來越遠了些。
“看來桑丘公子的運氣不錯,未曾受傷。”淺夏笑道。
“多謝云公子和云小姐派人出手相救了。”
“桑丘公子客氣了,實際上,便是我們的人不出手,公子也不會有事的。”
桑丘子睿苦笑一聲,搖頭道,“那卻未必!今日的刺客,個個身手不凡,絕非是普通的江湖殺手。倒是我自己不好,以為這里是安陽城,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是我太過大意了。”
“桑丘公子知道是你自己不好就好,以后出門,還是多帶些護衛(wèi)的好。不知今日桑丘公子是路過我們這里,還是特意來此的?”
淺夏對桑丘子睿的態(tài)度,始終是說不上太和善,甚至是還有些不屑和冷落。可是這絲毫不影響桑丘子睿對她的興趣。
“不瞞云小姐,在下今日,是特意來請姑娘幫忙的。”
“公子直言無妨。”淺夏的頭仍然是微微低著,對面的穆流年手執(zhí)黑子,輕輕落下,“該你了。”
桑丘子睿對于淺夏明顯就是如此漠視他的態(tài)度,略有些不滿,不過,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太過傲氣了。
“聽聞姑娘的占卜之術甚是靈驗,今日特意來請姑娘幫忙的。”
“公子怕是求錯人了。小女子并不精通所謂的占卜之術。倒是我家哥哥于此道甚為精通,還是請他幫忙才對。”
桑丘子睿微愣,看淺夏的眼神清爽,不似撒謊,再看向了云長安時,見他緊擰著眉,面色有些不郁。
“不知云公子可愿意幫忙?當然,在下也不會讓云公子白白地出手的。”
“桑丘公子還是先說說,到底是何事吧?”
云長安既然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有些含糊道。
“我祖母的壽辰將至,多年前,她有一位妹妹在一次燈會中與家人走失,這是祖母多年來的心結,今日,在下冒昧上門,就是為了請云公子幫忙占卜一下,看看我的這位姨祖母如今是否仍在人世?若是在,人如今又在何方?”
淺夏的眼睫毛輕顫了一下,尋找桑丘老夫人的妹妹?聽起來似乎是有些棘手呢!茫茫人海,即便是能占卜出她還活著,又去何處尋找?
即便是她用靈擺來占卜,最多也只能是找出一個大概的方位,找人?豈非是難如登天?
云長安接收到了妹妹的眼神,問了桑丘子睿幾個問題后,便命人送客了。
眼看這白天就要過去,穆流年和云長安二人的心神卻是更為緊張了起來。如果說先前的那場刺殺就是桑丘子睿的劫難的話,他們兩個是絕對不相信的!
淺夏能占卜出來的大事,豈是這么容易就能化解的?而且,似乎是也未曾見淺夏親自出手,這與先前之說,也有差異呀。
到了傍晚時分,淺夏的臉色微有些白,嘴唇亦是呈現(xiàn)出了幾分的紫紅色,手心里已是冒出了粘粘的汗。
穆流年察覺到了她的不妥,可是見其面色有些冷肅,也不敢輕言,便只能是小心地陪著她,感受著她身上傳出來的有些疏冷的氣息。
云長安過來的時候,便覺得這屋子里的氣氛有些詭魅。
“妹妹,你怎么了?”
淺夏的眼神突然就閃了一下,再然后臉色竟然是一下子就變得煞白,身子一晃,險些自那軟榻上跌了下來。
穆流年緊忙將其扶住,“你怎么了?淺淺,別嚇我!”
淺夏的眼睛像是困乏地睜不開一般,朱唇輕啟,聲若蚊蚋,“桑丘子睿,出事了。”
說完,淺夏的眼睛便輕輕地闔上,似乎是剛剛那句話,抽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整個人都是軟綿綿的,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有幾分的費力了。
“怎么回事?淺淺怎么會這樣?”
云長安搖搖頭,手早已是搭上了淺夏的脈。
“脈象正常,沒有什么大礙。”
“淺淺為何會突然成了這樣?”穆流年這會兒意識到了淺夏并不是真的睡著了,似乎是對于外面的聲音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了。
“云長安,你最好是給我說清楚了!淺淺剛剛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就成了這樣?”
“她剛剛的情形就已經(jīng)開始不對勁了。先別吵了,讓她先躺下。”
穆流年皺眉,不肯松開,就自己坐在了榻上,將淺夏抱在了懷里,再為她在身上覆了一件兒大氅后,才有些陰郁地問道,“淺淺會這樣,與那個桑丘子睿有關?”
“應該是吧。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淺淺第一次見桑丘公子之前,就覺得有些不舒服,然后說心中總是不安。”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去,馬上查查看桑丘子睿到底怎么了?”
“是,主子。”
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云長安對于穆流年身邊有這樣的高手,已是見怪不怪了。
“化解桑丘子睿的劫難?現(xiàn)在淺淺這樣,難不成就是為了給他擋災?”穆流年的語氣里,已是明顯聽出了幾分的不悅。
“應該不是。小夏現(xiàn)在這樣,對于桑丘子睿來說,應該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的。”
穆流年低頭看著懷里的可人兒,這會兒的樣子,與平時睡熟的樣子無異。若不是因為穆流年親眼看到了,只怕是還以為她是真的睡著了。
穆流年雖然不再說話,甚至是不看旁人一眼,可是他低垂的眉眼,輕攬著淺夏的修長玉手,以及那每一個呼吸之間的氣息,似乎是都是散發(fā)著幾分的冷戾。
云長安知道他這是太過在乎淺夏了,畢竟現(xiàn)在淺夏的表現(xiàn),實在是有些讓人費解。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么淺夏會突然就成了這樣?
想到父親曾說過,若要斷,便要斷個干凈徹底,藕斷絲連,只會揪痛了每一個與她有著牽聯(lián)的人。這話他雖然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鐵定是與那個桑丘子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的。
正在兩人焦急之時,淺夏的眉心突然就緊了一下,呼吸亦是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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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對飛雪的支持了。感謝wyh6066送上的100花花,感謝悠悠送上的1000花花,雖然她極力地強調(diào)是送錯了。囧。其實,我想說的是,雖然你只想送500朵來的,可也仍然是不少了。
回歸正題,所謂桑丘子睿的劫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真的就只是如此簡單么?還有哦,淺夏與他,果然就是有著心靈感應嗎?哈哈,元初的情敵,似乎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呢。